第十章 一碗鸡腿饭的时间
“老人家，你自己给个价吧，价格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好商量。”丁无道继续着他那无声的笑容，看起来很可怖。 老店主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脑袋突然从沙县小吃的磨砂透明玻璃门外拱了进来：“大叔，差点忘了，再给我做个鸡腿饭吧，多加鸡腿多加饭，打包，我带走吃。对了，再给我加个烤肠，刚才有个洒逼给了一千多块钱，我现在有钱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店主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好好，客人稍等，多加鸡腿多加饭的鸡腿饭，马上就好。” “你觉得，我是一个洒逼？”丁少强忍着怒气，始终保持微笑的脸，第一次冷了下来，死死地看着贾天机。 “太好了，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得罪燕京四杰中最阴险的笑面佛丁少，在燕京，丁少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次他死定了！”胖子和瘦子他们心里那个欢喜啊，都快高兴的跳起来了。 贾天机不好意思道：“哪能啊，您怎么会是洒逼呢，瞎说瞎说，一定是您听错了……” 刚才一不小心口误，把心里话抖了出来，还被当事人听到了，纵使以贾天机的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贾天机这不要脸的拿了人家的钱还骂人家，这事儿做的就有点不地道了。就好像古代那个叫宋喆的好汉，拿着人家王宝强开的工资，觉得老板太辛苦，还主动帮忙把人家老婆睡了，王宝强成了王宝绿，这事儿弄的…… 我们的丁少依然保持着那无可挑剔的标准笑脸，他朝旁边几个黑西装白衬衫的壮汉看了看，几人瞬间会意。 他们默契走了出去，将贾天机围成了一个圈。 贾天机威胁道：“你们干什么？想打人？警告你们啊，打人是违法的！” 在旁边看热闹的猫爷突然眼皮子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丁少脸上依然保持着那标志性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我们星宿科技可是正规公司，怎么会在公共场合打人呢？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今天只是几个朋友之间的自由切磋，生死……不论的切磋！” “切磋？你自己说的啊，我们这是朋友之间的切磋，不是打架斗殴！”被威胁了的贾天机不仅没有害怕，反倒高兴了起来，偷偷向手腕上的晶脑问道：“刚才他说的话录下来了没？” “录了录了，妥妥的，我办事，你放心。”这晶脑最近有成精的迹象，机灵的要死，贾天机有时候也会暗自吐槽，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么。 当先走来的壮硕男子光着个脑袋，脑袋上纹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大红牡丹，他快步走到贾天机面前，没有任何寒暄客套的意思，五指并拢，居高临下，也不废话，径直用力夯向贾天机的面门，他对自己这一拳很自信，这一拳下去，砖头都要被砸断，何况是人！ “这么狠？兄弟，打打杀杀的，没必要吧！”贾天机调侃道，话语里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男人力道极大，拳头迸出了拳风，在他的拳头缝隙之间，则阴险藏有一枚刀片。他靠着这一手，废掉过几十个和少主作对的男人。然而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普通人，当看到拳间那枚阴险刀片时，贾天机本来温和的气机突然变了，他的脸冷了下来：“朋友，出门在外，一言不合就下这样的重手，有点过了。” 面对这刁钻狠辣的一拳，他不闪不避，重重一跺地面。 “咔嚓！” 脚下的地板砖裂了开来。 后厨，波澜不惊，淡定炒菜的老店主眼皮微抬，强忍着挥舞勺子跑出来抗议的冲动。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老夫的瓷砖很贵的。 丁少脸色突然大变，喝道：“王猛，小心！” 话音未落，贾天机已经如一发炮弹狠狠撞向壮汉，身影快如鬼魅。 王猛动作快，贾天机动作更快！王猛力量大，贾天机力量更大！ 贾天机看出了王猛指尖夹着的刀片，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并指成拳，狠狠砸在王猛的拳头上，以力破力，以拳碰拳，以刚克刚，以武胜武！ 在你最擅长的领域——碾压你。 “啊！！！！” 王猛想象中对方骨断筋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不知道的是，贾天机的手被一层看不见的太极真气包裹着，无坚不摧，两只拳头交错的瞬间，王猛的手像面包一样，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软塌了下去，那只废过无数人的手……被废了。 从王猛出拳，到他被贾天机废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此刻，其他几人的攻击才姗姗来迟。 贾天机冷笑一声，脚下踩着别扭却很有韵味的奇怪步伐，先是闪开了背后偷袭而来的阴险一拳，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本该脆弱无比的筷子在注射了太极真气后，坚硬如铁，贾天机将筷子微微一挑，挡开了一把不讲规矩的小刀，手腕一翻，筷子狠狠插在了握刀主人的手筋之上，那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躺在地上凄厉嘶吼滚动。 贾天机得理不饶人，长驱直入，向着白色西装的丁少奔袭而来，看这架势，走的是阳谋——擒贼，我先擒王。 有忠心耿耿的黑色西装男子出手阻拦，从后面抓向贾天机肩膀，贾天机冷笑一声，右肩狠狠一抖，磅礴真气砰然炸开，直接将他的手震了出去。 丁少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抬起右手，阻止了其他人的围猎：“都退下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西装打手如潮水退下，他们对丁少的命令不会有任何质疑，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 丁无道将白色西装慢慢解下，随意的丢了出去。贾天机身手很不错，他动了爱才之心，他决定大发慈悲的原谅贾天机之前的冒犯，不过在这之前，他准备先给他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狼，只有被打怕了，才会驯化成听话的狗。 贾天机眉毛一挑，惋惜道：“这么贵的西装，为了装逼就弄脏，多可惜啊，你要知道，洗衣服很烦的。就算你有洗衣机，老洗的话，会掉色的，哦对了，你衣服是白色的，不怕掉色。” 他说的是真心话，整座武当山，穷到连台洗衣机都没有，王八蛋师傅每次都把两个人攒了一个星期的衣服丢给他一个人洗，太痛苦了，眼看丁无道这么糟蹋新衣服，他由衷的感到惋惜。 丁无道嘴角抽搐了两下，下意识的答道：“我不用洗衣服，我都是直接买新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妈的好弱智的对话，好愚蠢的台词！为什么两个绝世高手在巅峰一战之前会把关注点放在洗衣服这种事情上面？ 丁无道瞬间放弃了招揽贾天机的念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修炼了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在贾天机面前全无作用。这些年来，他丁少纵横燕京，背靠星宿科技这颗大树闯出了偌大名头。哪怕是一个亿的大项目，他在谈判桌上也能做到面不改色，谈笑风生，跻身燕京四小杰，被人敬畏的称为笑面虎。 可是现在，面对贾天机这王八蛋，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老子要弄死这王八蛋，然后喂他吃一百勺屎，让他这辈子再也说不了话！” 杀心已起的丁无道右手一甩，一把秀气小刀出现在他手中，身体骤然加速，奔袭向贾天机。 丁少速度快，贾天机也不慢，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餐刀，没有任何铺垫，两个人便如同两台人形机甲，悍然撞在了一起。刀和刀以惊人的速度互相纠缠着，碰撞着，缠绵着。 刹那之间，贾天机和丁无道已经你进我退，惊险搏杀了十几个来回，显然两人在武学上都有着惊人的造诣，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后厨掌勺的老店主眉头一挑，炒饭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淡定欣赏着这出大戏，微笑自语：“天山折梅手对上了武当八卦掌？有点儿意思……” 贾天机以左臂格开了丁无道偷袭而来的一爪，顺手擒住他的手臂。然而丁无道削瘦的身躯内，突然传来一股惊人的吸力，不仅没能如贾天机所愿束手就擒，反倒隐隐有要将贾天机内力全部吸走的迹象！ 化功大法！ 贾天机退避三舍，如遇蛇蝎，丁无道冷笑一声，一鼓作气，五指成爪，普普通通的黑虎掏心，凶猛向贾天机胸膛抓来。贾天机仍以左臂格挡，同时竖起右腿，抵挡丁少悄然踢来的一腿。 这一次碰撞，两人来了一次长达九秒，让旁观者眼花缭乱的精彩快攻，招招要命，步步惊险，在这近身格斗结束后，两人短暂分开，快速回气蓄力，随即又如依依不舍的亲密恋人一般，缠绵纠葛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之前吃了闷亏的贾天机再不敢随意动用太极真气，只凭外家功夫身法和丁无道对拼招数巧妙。 “不用真气我就没办法了么？” 正在厮杀中的贾天机看到丁少眼神中的冷笑，心中忽然泛起强烈的警觉！没有丝毫犹豫，贾天机的身体毫无征兆的一个扭曲，形成一个诡异的S形，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子弹贴着贾天机的脸颊擦了过去。 贾天机用手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楞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取出晶脑，对着晶脑反光板看了看，果然……他的左脸颊，被划出了一道殷红，换而言之，他破相了。 贾天机，眼神沉了下来。 “你知道么，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他生气了，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本来贾天机觉得，这个丁少是个好人啊，弄翻了自己的鸡腿饭而已，就赔了自己1000多块钱，这不是好人是什么？ 所以他出手归出手，一直没有动真格，相当于陪他们玩玩，揍他们一顿给他们长个记性也就算了。 但是这些混蛋，居然用枪！ 用枪也没什么，关键，这些混蛋！ 让我的脸受伤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贾天机本来快如闪电的动作，居然慢了下来，他左腿划圈，右手抱圆，随着他的动作，沙县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了起来，一个个餐盘开始抖动，一根根筷子开始滑落。 贾天机缓缓开口：“头可断，血可流，相貌不可破。我贾天机堂堂小鲜rou，居然差点被你们毁容了，这……不能原谅！” 忙着往鸡腿饭里加酱油的老店主第一次脸上有了表情，他挑了挑眉，微笑自语：“太极生两仪？贾无极，原来是你的弟子。” 气势大变的贾天机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变得如同老龟一般，在慢慢挪动。 “哼，装神弄鬼。”丁少冷哼一声，准备再开一枪。 当贾天机速度慢到极致，近乎停顿的时候，骤变突起，他右脚先是重重一踏，砰的一声，速度瞬间从极慢变成了极快，他仿佛一枚炮弹开膛炸了出来！ 丁少纨绔也好，蛮横也罢，他能成为燕京四小杰，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绝不是那种只会斗鸡遛狗的普通废物富二代。 在贾天机气息突然变化的同时，意识到不对的丁少已经做好了防守。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脸蛋被刮伤后的贾天机有多可怕。 颜值决定一切。 暴怒的贾天机用真气凌空摄来一根筷子，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不退反进，筷尖90度平行，指向手枪枪管，如果他敢开枪，注满真气的筷子会直接让手枪炸膛！丁无道无奈挪开手枪，已经近在咫尺的贾天机左手突然出手，春雷般炸开，凶狠拍中了没有一丝丝防备的丁无道胸口，让他一阵气闷。 暴怒的贾天机不肯给他任何休养生息，绝地翻盘的机会，一击得手后身躯更如染血铁枪长驱直入，迅如闪电，注入了太极真气的筷子高高扬起，对着丁无道的眼睛里凶狠扎了下去。丁无道本能摇头躲闪，刚想扬腕出手回击，来个围魏救赵，不料贾天机不但没有退避三舍的意思，反倒得寸进尺，打定主意以伤换伤，左手收拳成掌，侮辱一般，一巴掌甩在了丁无道的脸上，把他扇地连退四步，一个趔趄，差点倒地不起。 “我最擅长的，果然还是八卦掌啊。”贾天机由衷感慨。 八卦掌后，一波攻势余波未平，贾天机便再度欺身，出手狠辣，筷尖戳中苟延喘息的丁少软肋。自由熟读“武当图书馆”里珍藏古籍的贾天机早就怀着研究的心态将人体有关的古籍看烂了，所以格外了解人的痛点所在。有苦难言的丁少秀气小刀仓促甩出，只是贾天机手臂彷佛根本不用蓄力，手腕灵巧得惊人，进退自如，片叶不沾，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每次丁无道想要再次动用那古怪吸力，贾天机就转为使用外家功夫。一退再退的丁少最终被一拳崩坐在地上，唇齿间嗑出一抹绚丽嫣红。 动了真怒的贾天机居高临下，上前两步，一脚狠狠踏在丁无道胸口，将意图翻身爬起的他重新踏翻在地，筷子的末端点在了丁少的喉咙上。 “要不要赌一赌，就赌我敢不敢杀你？” 画面定格。 丁无道高举双手，不敢稍动分毫，生怕做错了什么，触怒了这尊杀神真的做了自己。到时候，哪怕家族的人为他报了仇也已经迟了。他丁无道命贵，和贾天机这样的小人物换命，太不划算。 后厨传来关火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客人，您的鸡腿饭，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天机——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