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日常
我在外面一逛就是一天，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收获颇丰，双手抱着一摞的书，已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轻车熟路地用后背撞开书房的门，将书扔到地上，这才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累死我了。” “宫！春！春！” 一字一顿的熟悉声音，忘了从何时起，他不再叫我为公主，当然更不可能叫我阿春，而是直呼全名。虽然略带冷酷，但距离感少了几分，我很欣慰。 “哎呦喂，吓我一跳。”我直起腰板，理了理被书压皱的衣服，直视柳玖滕：“你怎么在这啊？” 他无奈：“这是我的书房，你霸占的时间够久了。” “我这不给你新买了这么多书么，也算不上是白霸占。”我把地摊上的医术都搜集来了，希望能有提及我所中之毒的。 “这些书都是你看的。”柳玖滕难得对我多说话，哪怕是斤斤计较，不不不，斤斤太多了，他跟我两两计较才好呢。他的话让我仿佛看见一根竹竿，打算爬一爬。我微微笑道：“那好，我不霸占书房了，今晚咱俩睡一起。” 柳玖滕黑线：“你看不见这还有个人吗？” 我看了一旁的苏白离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还真没看见，见过殿下。”苏白离是苏白锦的亲哥哥，东林二王子，是东林王上喜爱的儿子之一。当然也是柳玖滕的表弟，两人总在一起密谋，我想这密谋的中心点就是王位。那日我也算是见到不少东林王子，从面相上看，苏白离会是王位的最佳人选。他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看似单纯，实则深藏不露，何况他还有这位手握兵权的表哥。当年程满也是费尽心思帮我王兄夺得王位的，可程满最后的下场……时过境迁，我不能让我夫君成为第二个程满，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什么感情。 我福了福身子，对苏白离存了几分谨慎的心思。他连忙摆手：“客气了，你是南熙公主，无须多礼。” “不不不，我现在只是将军夫人，跟南熙公主已经无关了，以后我算东林人，跟宫池势不两立！” “……”对面两人一阵沉默，苏白离大概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大义灭王兄的公主。他不知道早在宫池给我下毒的时候，我就该跟他势不两立了，可我对他总是恨不起来，反而觉得他很可怜。 柳玖滕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东林和南熙现在关系好得很，用不着你势不两立。” 我笑着上前两步，想挽住柳玖滕的手，柳玖滕毫不客气地躲开，这种躲避我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在意，仍旧微笑：“我是说万一哪天东林和南熙再有什么事，我也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苏白离拍手：“表嫂说得好，佩服佩服。”柳玖滕翻了个白眼，对苏白离道：“可能是她哥哥得罪过她。”苏白离不信，我看着柳玖滕含情脉脉：“知我者莫若我家将军也。” “咳，不早了，就不打扰表哥表嫂休息了。”苏白离觉得自己很多余。 “殿下慢走。”我看着跑走的苏白离，笑得很开心。 柳玖滕也想走，他不喜欢跟我独处，但我今日心情不错，想跟人聊天。“将军，今天我跟你聊聊程满的事吧。” “……” 果然，听我要说程满，他没有反对。 我说：“程满是个孤儿，不过因祸得福，从小跟着一位世外高人长大，学了不少本事，虽然程满这人懒得很，但还好他聪明，用几个计谋就帮我王兄夺了王位；之后当了丞相，又跟贪官斗智斗勇，帮我王兄铲除了不少jian臣；他还擅长兵法，偶尔带兵打仗。哦，对了，可能不如你，他当初是被你抓了？” 柳玖滕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叹了口气：“他这人聪明又张扬，也就是因此，我王兄才怕他有一天会造反。话说回来，我王兄杀了程满，你是不是也记恨我王兄？” 柳玖滕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可惜程满还不够聪明，也怪我，当初就不该放他走。” 我笑得不露痕迹：“当时我王兄用五座城池换他，你怎么可能不放？” “我至少能让他逃走。” “谢谢你。” 这谢谢有点突兀，我解释道：“我虽然不喜欢程满，但还是替他谢谢你，你大概是他死后唯一惦记着他的人了。” 至此我与柳玖滕之间有了话题，那就是程满。我果然是个很会投其所好的女人，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我实在是寂寞了，甚至没带一个贴身的宫女来。每天除了跟柳玖滕说上几句话，就是看书，将军府的书房已经被我占为己有。所幸柳玖滕看在我能给他讲程满的面子上，没和我计较这些小事。可见他对程满的爱…… 不过近日来书房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换了身男装，每日到一家小医馆，替人看病。做好事之余，还能多学些民间医术。 这日我刚送走一位病人，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身着镂空白樱花的纱裙，高高在上地将双手盘放在胸前，接下来果然听到了苏白锦打趣的声音：“这位大夫看着好生眼熟。” 我当然也不甘示弱：“这位小姐有病吗？来让我看看脑子。” 苏白锦怒不可遏：“宫春春，你放肆！”又拉了身后的柳夫人一把，“舅母，您看看她，怎么能抛头露面到这种地方呢！” 我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啊，你要是不乱嚷嚷的话，没人知道我是谁。” 苏白锦怒道：“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有失身份的是你，你还好意思把错怪到我头上？” “好了，锦儿你既然还叫我一声舅母，就该尊重你表嫂，怎么这么跟她说话？”柳夫人微微皱了眉头，出言呵斥，我有些得意，猜想柳夫人原本就知道我在此处，因为最近我才发现将军府不是下人少，而是他们都埋伏在暗处0.0此番苏白锦见了不依不饶，反而让柳夫人觉得丢人。 苏白锦是锦衣玉食的高贵公主，当然不肯罢休：“舅母！你怎么是非不分了呢？怎么能让一个将军夫人出来抛头露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