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其一
“咣当”，猛烈的疼痛感瞬间将我从睡梦中叫醒，下意识捂住半边脑袋，似乎并无大碍，冷风阵阵拂过，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汽车还在颠簸前行，看来在我打盹的中途，脑袋不慎磕到了窗户。疼痛渐渐消退，轻轻擦了擦车窗的白雾，却只看到一排护栏飞速向后退去，再远便只剩无尽的黑暗，离城区不知还有多远的路程。左右看了看，车厢里的人似乎又少了。 这是一辆从郊县开往城区的大巴，全程有五个多小时，中途下的也多，现在也只剩五六个人。耳机里响着吵闹的音乐，将本来就发懵的大脑搅得像锅粥，扯开耳机，才发现车厢里安静得出奇。司机在专心的开车，驾驶座旁边的笼子却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只毛色鲜亮，体态饱满的大公鸡，鸡冠血红血红的，不管颠簸地笼子怎么动，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我看，不知怎地，我竟从一只公鸡的眼睛中看到了冷漠。半晌，我努力移开目光，才发现，我竟看那双眼睛看得出神了。 前排左边坐着两个姑娘，靠外的女孩靠着另一位的肩膀打盹，而另一位则盯着窗外发呆，一动也不动。更前边一前一后是一位穿灰色夹克的大叔和戴着兜帽睡觉的小伙，身后还有一位算命的老道，一身黄色长袍，正闭目养神。 换了个姿势靠着椅背，准备再眯一会，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那只公鸡还在盯着我看。 “嘭...”脑袋猛地撞到了前排的座椅，同时耳边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混杂着刺耳的刹车声。 揉着前额直起身，才发现车厢里的人都盯着前排的两个姑娘。 司机停稳车，回头问道：“咋了”。 “她...她...晕倒了”靠走廊的女孩战战兢兢地说道。 大家一听，貌似还挺严重的，赶快围靠过去。靠窗的女孩脸色苍白，头歪在一边，虽不施粉黛，却有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清纯，旁边圆脸的女孩应该是她的朋友，一直呼唤着她的名字：“小鱼，小鱼，快醒醒啊”。语气中满是焦急。 一旁满脸胡茬的大叔说话了，问道：“她是不是有心脏病之类的啊，好好的人，怎么能说晕就晕呢？” 圆脸的姑娘使劲的摇头，还时不时瞥一眼窗外，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这位大叔见再问不出什么，便叫司机上路，去最近的医院。司机应承道：“到城里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争取开快点，你们也多帮衬着点啊”。说罢便一脚油门，全速向城里开去。 “这女娃看着像撞邪了啊，奇怪，这车厢里也没有什么邪祟之物啊，奇怪！”看了晕倒的姑娘几眼，道士边摇头边自言自语道，那张干瘦的脸配上黝黑的皮肤，确实有几丝仙风道骨。本以为没人会在意他的歪理邪说，未想圆脸的姑娘猛地抬头，一把抓住老道的手：“大师，你一定要救救小鱼啊，她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她看见了.......看见了鬼啊！” 说罢，我和中年大叔愣在当场，鬼怪之说，年轻人相信的极少，如非亲身见到过，绝不会随便说出口。 “竟有此事，那快于贫道细细说来”，老道一脸凝重地说道。 “刚上车不就我就睡着了，醒来发现小鱼一直盯着窗外看，便问她在看什么，她便悄悄告诉我，她看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个人在路灯下招手，而且身材、衣着、动作都一模一样，她想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本以为这是她的幻觉或者只是巧合，可是就在刚才，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就晕倒了。”女孩边说边低声抽泣着。 “我说这位姑娘啊，你也不要有病乱投医啊，这神鬼之说，大多是强行附会，别被人白白骗了钱财，这车很快到医院了，到时候看医生怎么说好不好”。中年大叔着急打断道。这位大叔也是急性子，不过老道却很是不满，侧目道：“鬼神之道，不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领悟的，老夫捉过的鬼，消过的煞，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我看这位女施主定是为厉鬼所冲，阳气羸弱，寻常医药恐怕无甚效果。”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相信有鬼的，小鱼尖叫把我吵醒的时候，我扫了一眼窗外，那里竟然...有一张人脸”女孩说着突然一指小鱼旁边的车窗，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扇黑洞洞的窗口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盯着窗外，突然感到有些心慌，生怕从哪里冒出一张脸来。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看了许久，那里除了飞速后退的黑影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 “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中年大叔还想着说服女孩。 “别说了，如果你还强执一家之言的话，这姑娘可就性命不保了，再耽搁片刻，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老道不耐烦地打断。 看着女孩越来越苍白的脸，我也有些不忍，说不定这道士真有救人的法门呢？便建议道：“要不就让大师试试吧，说不定真能救她一命呢！” 中年大叔无奈摇摇头，眉头紧蹙，片刻又舒展开来：“好吧，我就在旁边看着，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直接送你去公安局！” 道士有些不满，还在侧眼看着大叔，我赶忙劝道：“咱别耽误工夫了，救人要紧呐！” “好吧，贫道也不与你计较许多”，边说着道士从随身的布兜里拿出一把桃木剑，一张黄符，一个铃铛。 东西准备妥当，当即用木剑穿了黄符，一手摇铃，一手舞剑，嘴里低声念着咒语，那咒语念得极快，只听到嗡嗡作响。剑舞的越来越快，不断在晕倒的女孩头顶绕圈，片刻之后，道士大喊一声：“呔，妖魔鬼怪还不速速现身”。木剑一指女孩的眉心，那张黄纸之上，竟然浮现一张淡淡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