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油迹
为什么林涛和张姐这么肯定这一次的案件不是一次意外，而是凶杀？ 原因很简单。 林涛在死者脑CT片子上发现了一条极细的裂缝。 而这条极细的裂缝刚好在死者头部撞击部位。 这条裂缝是一个条形的骨折线，没有凹陷，没有呈现粉碎状，而且根据林涛所学的病理学知识，这种骨折线一般来说出现在直接打击和跌倒导致的颅骨变形过程中。 可是林涛和张姐他们如何判断这一条骨折线不是跌倒所致，而是直接打击所致。 在病理学中，摔跌区分于直接打击损伤，主要是对冲伤。 对冲伤指沿头部作用力方向，着力点对侧的脑皮质发生的挫伤。如枕部受碰撞，额部的脑皮质发生挫伤，而额部头皮、颅骨都无损伤。一般见于运动中的头部受到外力作用后突然减速运动时发生。 而所谓的减速运动就是摔跌、磕碰等。 林涛和张姐在尸检过程中，都发现死者额部脑组织有挫伤，边缘有出血，但是对侧的枕部头皮、颅骨和脑组织并没有出现损伤，所以他们推断，这不是对冲伤造成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诊断，那就太草率了，这毕竟一个命案，要做到充足的证明才行，不能有任何的遗漏和瑕疵，如果诊断错误，那么就会大大浪费了警力资源。 林涛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和张姐就不再看脑CT片，而是快速来到尸体前，再次检查尸体的额部脑组织。 他们发现，尸体的额部脑组织正中有一些隐隐约约的颜色变化，而这颜色的变化恰恰刚好沿着骨折线的方向！ 能够造成这种创伤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后仰摔倒！ 明白之后，林涛立马给方荀打电话，告诉了他们所发现的。 方荀现在正在村子中调查，没有跟林涛多说，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可是林涛又怀疑，既然是后仰摔倒，那也有可能是从桥上跌落的过程中头先撞击，脚部后落地，可是在石拱桥上发现的那枚纽扣却又作何解释？ 石拱桥护栏全都是用大型石块搭建，经过岁月的冲刷，表面极为光滑，根本不可能把衣服上的纽扣挂掉，那么，死者衣服上最后一个纽扣是怎么掉落的？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林涛再次开车前往东王村。 来到东王村，林涛独自一人再次来到石拱桥。 由于现在已经不早了，跟之前满是人头的状况相比，现在可谓是人迹寥寥，现场只有几名警察还在勘察。 他们看到林涛来了，让林涛进去，林涛来到石拱桥跟前，此刻才有时间观察石拱桥。 这是一座古老的青石板搭砌的桥，由于是十几年前建造的缘故，经过岁月的冲刷，桥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灰土，而且在栏杆下面不常见光的地方，还生出了许多青苔。 林涛从西边上了桥，扶着栏杆观察了一遍。 桥面距下边的溪水大概有四米多的距离。 此时，林涛心中推算，若是从桥上跌到都是卵石的河滩上，也必然会摔得骨折，何况死者还是头朝下。 林涛目测了一下死者坠桥的河东岸，推理了一下他失足的位置，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桥的东坡的石板上，居然有好多苍蝇落在上面爬来爬去！ 林涛心中疑惑，然后回头看看自己上来桥的西坡，却是干干净净，连一只虫豸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有苍蝇聚集，那么哪里很有可能有吸引苍蝇的味道，而且从表面上来看，很干净，但血迹被清理掉，那股血腥味还是能够吸引苍蝇的，这里会不会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林涛心中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苍蝇聚集的位置，把苍蝇轰开，蹲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没有他之前想象的血腥味。 起身，林涛困惑，想着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他失落的看了一眼落阳的方向，突然，一道不是很明显的光芒闪过。 这是什么？ 他变换方位，让这道光芒最大化。 确定光芒的位置，走到那里，蹲下身子，发现石板缝中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 有所发现，林涛快速向在场痕检科的人要了一些棉签，回到这里，用棉签在石板缝中擦了几下。 棉签放在眼前观察，这种液体晶莹剔透，然后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有种很熟悉的味道，类似于食用油一样的东西。 紧跟着，林涛又用手蹭了蹭附近的石板，果然上面也有这种油乎乎的液体。 林涛意识到，苍蝇就是被这种东西吸引过来的，并且，他还发现这一带附近的桥栏杆下面的青苔上有很多人为擦拭的痕迹。 类似于油迹的发现让林涛更加云里雾里，但他想了想，还是先不把这个发现告诉方荀。 小心翼翼的把棉签放入证物袋，等回去后再悄悄的分析。 天色已晚，林涛心中也有想法，索性打通方荀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在东王村，晚上不回去了，跟他一起调查。 起初方荀不愿意，但林涛说他又不是刑警队的，不听他的安排。 没有办法，方荀最后万般无奈的同意林涛留下来。 与方荀回合后，方荀住在王村长家。 看着林涛的到来，王守义热情招待，还去给林涛打扫客房，不过林涛婉言拒绝，让村长不要麻烦了，说跟方荀住一个屋就好了。 方荀立马持反对意见，他才不想跟一个大男人同睡一张床，感觉别扭。 可是当他看到林涛不断的冲自己眨眼睛，方荀知道林涛这样做是有原因了，似乎晚上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这才同意。 并且林涛也不是嫌麻烦，而是他跟方荀住一起，晚上可以讨论案情，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方荀，这样能够让方荀有个更好的准备。 晚饭期间，王村长很是热情，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让方荀和林涛很是难为情。 不过在吃饭期间，方荀和王村长聊家常，不时地还掺杂一些隐晦的与案子有关的话，试图从村长口中得到一些他们警方不知道的东西。 晚饭整整吃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方荀了解到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