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儿院
柏尤从小长大的孤儿院在光体市的白城区，白城区算是光体市的郊区，不像寸土寸金的月散区，相比之下，白城区就像是农村一般。 没有全是落地窗的高楼大厦，没有装修精致的西餐馆和饮食店，就连全国连锁的快餐店，在白城区也仅仅有一家而已。 但作为全国发达城市光体市中的一个城区，白城区也有着他的价值存在。 光体市的大部分工厂和租房都在白城区，所以白城区的空气质量不高，马路上大部分都是车轮碌碌的货车，住在白城区的大部分是刚毕业的学生，每天天刚亮都能看到成批的年轻人离开租房，扎堆的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候，又或者是扎堆的走向地铁站。 也正是因为白城区经济不发达的原因，这里还没经历大改，许多上个世纪就存在的建筑现在依然存在，其中就包括柏尤要去的孤儿院。 孤儿院名为朝阳孤儿院，很有希望的名字，但也是空有希望的名字。 孤儿，一群孤儿，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朝阳两个字。 中午的时候出发，坐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地铁，又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车，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在两三个小时之后，柏尤终于回到生长了十多年的孤儿院。 “回来了，以前离开的时候说过，什么时候我功成名就才回来，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看着孤儿院泛着苔绿的铁门，柏尤想起了当初去上大学时撒下的豪言，现在再回忆起来，更加像是谎言。 与十多年前不同，现在的孤儿院显得死气沉沉，因为经费紧缺的原因，院子里的秋千和滑坡没有维修，现在已经看不到有人在玩耍，不过草地倒是维护的不错，这让他想起以前院长弯腰割草的画面。 这次回来事先通知了院长，柏尤不急，他站在铁门外等了一会，便看到一位头发雪白的奶奶走了出来，看到这位奶奶，柏尤的眼眶止不住有泪水在翻滚。 “小尤啊，你终于记得要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张奶奶了，来来来，快进来。” 张奶奶打开了铁门，柏尤终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抱住张奶奶。 “张奶奶，我我回来了。” 张奶奶轻拍柏尤的后背“回来了就好，有什么好哭的。” 相见总会牵引回忆，回忆总会触动心灵，柏尤和张奶奶一起走回孤儿院里，虽然这次回来是带着目的的，不过在看到张奶奶的时候，柏尤心头有许多回忆掠过，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陪张奶奶说说话聊聊天，顺便关心孤儿院现在的情况。 现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不多，只有十来个，年纪不小，有的读初中有的读高中，只是孤儿院里实在没有多少钱，孩子们读书的钱是张奶奶以前卖地储下的，按照现在的情况，孩子们以后可能会没钱读大学了，张奶奶觉得自己要想办法再赚点钱才行。 仿佛是心里的一根弦被触动，柏尤的鼻子泛酸，以前孤儿院还有富人赞助，各方面的条件算不上好，但不至于捉襟见肘，现在不同了，没人肯赞助孤儿院，也没人关心孤儿院里的情况，孤儿院就像迟暮的老人，一步一步的不知走向何处。 而张奶奶的嘴角却是时刻都有笑容，她拍了拍柏尤的肩膀“两三年不见，你瘦了啊，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柏尤沉默了片刻，难度一次回来，却是什么事都帮不了，反而自己还有求于张奶奶…… “张奶奶，我想问你关于……” “叩叩叩” 刚开口准备说话，突然有敲门声传来，柏尤和张奶奶同时看向门外，房间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看到门外的人，柏尤下意识的看向张奶奶。 门外的男子生的高大，估计有一米九，身体非常壮实，一身单薄衬衣被汗水浸染就像抹布般，不过虽长得高大，但这人却没有给人什么压迫感，反倒是一副老实的长相和憨厚的笑容，让人对他很好奇。 张奶奶没有急着回答，她站了起来，对着门外的人轻轻地说道“阿厚，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自己，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就好了。” 门外的男子“我不累，不用休息。” 张奶奶“听奶奶的话，你满身是汗，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饭做好了我去叫你。” “好……好吧” 应承下来后，门外的男子看了眼柏尤，然后便转身离开。 柏尤看着门口下的地板，那人真的浑身是汗，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就连站的位置都能看到一滩水渍。 “奶奶，那个人是谁啊，是您雇的员工吗？” “怎么可能，现在孤儿院哪里还请的起人。” 张奶奶拿起桌面的茶杯慢慢的喝水，道“那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名字唤安厚，今年十八岁了，这孩子没有你聪明，初中读了两年就嚷嚷着要回来，现在在孤儿院里帮忙。” “那他怎么浑身是汗，院里有什么粗重活吗？” 讲到这里，张奶奶的眼中便是划过丝心痛。 “安厚这孩子啊，哪方面都比别人差，但在力气却大得很，他虽然瞒着我，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又去附近的工地里打兼职去了，累的一身是汗。” 去工地兼职吗？ 柏尤从未在工地工作过，不过他知道工地里的都是体力活，再看着安厚刚才站的位置，那里已经有了一滩水渍，对比之前，他前所未有的在谴责自己的无用。 在孤儿院住了十几年，终于长大了，然而什么忙都帮不了。 “对了，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在柏尤走神的时候，张奶奶放下茶杯，提起刚才的话题。 “我……” 柏尤刚说一个字，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银行卡里的五亿人民币，如今孤儿院缺钱，而他的手里正好有一笔巨款，虽然这笔巨款应该不属于他，但取出一点点来用，应该没关系吧。 五亿……我就取出几万元出来，应该没关系吧，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奶奶，您这里还有我小时候被收养的记录吗？” 从养父母的遗产里取出一小部门出来帮助孤儿院，相信养父母是不会介意的，决定了要这样做，柏尤便想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恢复自己的人类身份，然后再拿着钱回来帮助孤儿院。 听到这个问题时，张奶奶眯了眯眼，半响后，她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戴上，看着柏尤，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突然间看不出她情绪。 “小尤啊，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件事啊。” 柏尤摸了摸头，不知该怎么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不能告诉张奶奶世界上有妖怪吧，张奶奶年纪很大了，经不起吓。 “诶……我最近有些麻烦，如果有我以前被收养的记录，麻烦就能解决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找找。” 张奶奶边听边颔首，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去找文件了。 柏尤坐在原位上，耐心的等着，孤儿院里有许多孤儿被收养的文件记录，要找到估计要花费一点时间，张奶奶最熟悉文件的位置，他就没必要去帮倒忙了。 “小尤啊，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出来看奶奶能不能帮忙。” 房间里的柜子很大，里面放满了各种文件，张奶奶佝偻的身体探进柜子里，声音经过回声，听起来特别清晰。 柏尤哪里还敢让张奶奶帮忙“不是什么大事，和我以前的养父母有些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话的同时，柏尤似乎看到张奶奶的动作停顿了刹那。 “原来是这样，那奶奶就不多问了。” 翻动文件的声音一直响起，就像有只老鼠在柜子里上蹿下跳，天花板泛黄的灯光与外边傍晚的霞光相似，也与张奶奶皮肤的颜色相似。 柏尤等了许久，大约有十几分钟了，张奶奶在柜子里找了许久，等她停下手时，累的正喘气。 柏尤连忙倒了杯水给张奶奶。 张奶奶喝了口水，缓了一会“小尤啊，你以前的文件都还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你那份被收养的文件不见了，应该是被我放在另一个房间，你的事着不着急，要是着急的话，我再去找找。” 颤抖的皱纹，拿着杯子的发抖的手，还有微乱的白发，柏尤怎么敢再麻烦张奶奶，虽然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不是很急，只是自己想的太急罢了。 “奶奶你先休息，我的事其实也不着急，我改天再来就好了。” 张奶奶轻轻地点一下头，伸手锤了锤后腰，感叹着“真的是老了，活动一下就累了。” 柏尤低下头，望着脸颊的牛仔裤，沉默了一会后，他站起来，走到门边。 “奶奶，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望您。” “好好，你在外面记得事事注意，别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的，奶奶。” 离开了张奶奶的房间后，顺着以前常走的路，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院子，不多时，柏尤便看到了孤儿院的大门。 孤儿院的围墙早已斑驳的看不到半块瓷砖，在大门旁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屋子，那里是洗澡房，每天夜晚孩子们都会来这里洗澡。 现在洗澡房里有水声传来，应该是那位名叫安厚的高大男子在里面洗澡，柏尤看了看有些脏的手，打算去洗澡房外的水龙头洗洗手。 “嗯？” 洗手的地方就在洗澡房入口的旁边，柏尤发现在台子上放着一个钱包，钱包很久，而且很破，表面的皮几乎全刮了，而且非常明显，钱包里没有多少张钞票，干瘪的像个吃不饱的孩子。 在工地里兼职，辛辛苦苦，却赚不到多少钱，柏尤知道安厚想为院长减少负担，只是…… 自己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不知何时已经如此困难了。 也许安厚没想到现在会有人来洗澡房，所以他把钱包随手放在了这里，此时钱包是打开的状态，在应该放相片的夹层里，柏尤看到了一张身份证。 他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