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对峙:为儿子,敢与天斗!
“佟掌柜,”丑fù收敛起笑容,又一派云淡风轻:“安好。” 李三媳fù儿和春娘一听到“佟掌柜”三个字,,也跟着丑fù站起身来。略显得有些局促,……这大人物忽然来这里嘎哈? 佟掌柜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只碗:“大娘子,老夫来还碗的。” 丑fù瞟了他手中那只碗一眼,了然,道:“看来佟掌柜是有备而来的了。”目光一闪,觑向佟掌柜:“‘珍馐坊’这次又看上小fù人的毛血旺了?” “哈哈哈哈……既然让大娘子一语道破,老夫也不绕弯子,”佟掌柜一思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边道:“大娘子,这里不是说事儿的地方,还请三位‘珍馐坊’一聚。” “不了。”丑fù淡然拒绝,一双清透的眼睛锁住佟掌柜的白面圆脸:“佟掌柜有话这里说就行。小fù人几个人还要赶着回家去,就不到贵食肆坊叨扰了。” 话虽说的客气,其实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佟掌柜的邀约。 佟掌柜微不可查皱眉,“大娘子好似是知道老夫要与你说什么。”他的眼和他的人一样精明老练。 丑fù摇头,安静地笑着望他。 佟掌柜眉心微隆起,同样不语。 两人像是在比耐xìng,却叫一旁站着的春娘和李三媳fù儿战战兢兢地,连连擦汗不止。 春娘和李三媳fù儿看着丑fù,眼中满满都是焦急和担忧之sè……这大妹子咋回事呐!是叫这佟掌柜干上了?!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能够灼伤一层皮来,终于,佟掌柜精贵惯了的人,忍受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光,“咳咳,大妹子,老夫直说,老夫是特意叫‘珍馐坊’里的小厮来买这个猪……毛血旺的,老夫尝过这个毛血旺,惊奇于大娘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老夫想问一问,大娘子可愿意来我‘珍馐坊’掌厨?” “啊!”春娘子和李三媳fù儿惊叫一声,随后同时惊喜地望向丑fù……,这可是‘珍馐坊’啊!当上‘珍馐坊’的掌厨那意为着的,可不只是生活有保障了!这丑fù妹子是熬到头了,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多谢佟掌柜厚爱。”丑fù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佟掌柜这次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以为佟掌柜还是想要买秘方子的。 佟掌柜保养得意的右手习惯地mō了mō倒八字的胡须,嘴角还没翘起来,就又听眼前这个丑fù说:“但是小fù人不能答应佟掌柜的邀请。” 佟掌柜面上一沉,低沉问:“为什么?难道我‘珍馐坊’还入不得大娘子的眼了?” 士农工商,社会地位,商人排在最末,按理说,佟掌柜一个从商的,还只是人家分店里的一个掌柜,社会地位并不会很高。 但是,显然,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来看。佟掌柜这个“商”显然脱离正常的认知范围。小柳镇的县丞见到了还要敬上三分……,有听说过“官商勾结”的,但……你见过“官见商,让三分”的吗? 那这一切异常又是为何呢? 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分店遍布各地吗?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第一皇商吗? 丑fù曾经夜半无人的时候,独自静坐湖边,思索过这个问题。 最终种种现象表明:就算“珍馐坊”再厉害,它摆在明面上的原因都不足以让一个有朝廷正式公文颁发的县丞,在面对一个开在小城镇里的分店掌柜的时候,礼让三分,甚至是有些奉承的! 再加上那位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二爷”,……比起明面上的“珍馐坊”,恐怕暗地里的“珍馐坊”势力遍及更为可怖! 而这一切背后,必定有一个“相当”有权势的人在撑腰,这个人是不是那位“二爷”,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珍馐坊”背后的主人手段了得! 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让一个食肆坊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国家里举足轻重!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人人只要提及“珍馐坊”三个字,就与“地位崇高”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丑fù觉得,珍馐坊……甚至隐隐有渗透朝堂庙宇的趋势! 丑fù每每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背后都会拔凉拔凉。觉得当初选择与“珍馐坊”合作,简直就是一种极为轻率的举动。 这哪里是“合作”?这更不是“求救”! 这种感觉就像是……饮鸩止渴! 本来“珍馐坊”如何,与她没有关系,因为她不过就是个无知的村fù,人家不看在眼里的。但是!人家送来一只银狼,指明是给平安的! 那意义就不同了! 柳家老宅的人虽然可恨,柳宝通虽然有些yīn毒的伎俩,但与透着重重mí雾的“珍馐坊”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更情愿面对小计谋不断,麻烦不断的柳家人! “珍馐坊”代表着危险,而且是大危险! 自从想通这一点后,丑fù就想把那天晚上,那位“二爷”命佟掌柜送来的银狼还回去……,她不想与“珍馐坊”再有牵扯! 而且,若是有必要,她一定也会将被那位“二爷”带走的兰娘子一家子人扯出来! 送回银狼……不是不可以!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和小平安解释,……银狼和小平安已经很熟稔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何况,看上次佟掌柜的做派,恐怕她送还了银狼,他也会再送回来。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是被她刻意地避开的。 …… 因为确定了要与“珍馐坊”划清界限的想法,丑fù今日才会回绝地那么果决! 面对佟掌柜咄咄逼人的问题,丑fù冷静地回答:“小fù人会的不多,只是机缘巧合才琢磨出改良不值钱的猪下水,做掌厨的人,必定要天南地北的食材都掌握一些个,小fù人却是不会的,做什么,吃什么,全凭自己一时兴趣。小fù人做不得‘珍馐坊’的掌厨。”丑fù平淡地说完,语气听不出害怕,又冲着佟掌柜道一句:“恕罪。” 虽是求饶,却听不出来卑微。 正好是晌午吃饭的时间,东市街上没几个人,就算有偶尔走在街道上的小虾小鱼,也因为天气热,只顾着一边快走,一边擦汗,鲜少有人会花时间望东望西。所以,即使是佟掌柜在这街道上站了好一会儿了,倒也没人发现。 ……也许也有人发现,只是都被佟掌柜身后的随从,铜铃大的牛眼给瞪走了。 佟掌柜一听丑fù的话,眉宇之间的褶子淡了一些,舌头一转,换个话题:“这样吧,大娘子还把这毛血旺的秘方子独卖给‘珍馐坊’,老夫这次花五千两白银的价钱!” 嘶! 五千两啊! 除了丑fù以外的李三媳fù儿和春娘,都是猛地倒吸一口气! 丑fù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你不吃惊老夫为何开出如此天价吗?”佟掌柜纳闷了,一个秘方卖出“五千两”的价格!的确是天价了! 但是好似在面前这个女人眼里,只是个小数目……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别说是吃惊了! 奇了怪了,这个数字,放在京城里有些朝官勋贵的家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大笔真金白银,那也得高兴一阵子的了。 怎么偏偏这个长于乡野的无知村fù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丑fù这时候面上出现一刹那的讽刺,转眼又变成恭敬之sè,眼睛却瞟了一眼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李三媳fù儿和春娘。 对佟掌柜拱手说:“佟掌柜,两位大娘子随着小fù人一大早忙到现在,不如让这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前面茶水摊子喝一口凉茶,歇一歇脚吧。” 佟掌柜眼中了然之sè,知道丑fù这是故意要支开那两个fù人和两个孩子。当下点头,让身后的一个随从陪同前去。 …… “大娘子,这下可以说一说可吧。” 丑fù这才正sè道:“小fù人斗胆猜测,……小fù人前阵子听别人说,臭豆腐在咱小柳镇上卖的俏。小柳镇只是个小城镇,……想必,这臭豆腐在其他城镇上行情更好吧。” 卖的俏,是村里的老话,意思是,卖得好。 “‘珍馐坊’慧眼独具,佟掌柜作为一个分店的掌柜,自然能够估量出,小fù人的这道毛血旺的价值,要是在各个城镇分店里售卖,行情不下于之前的臭豆腐。……”丑fù没有回避佟掌柜越来越惊讶的目光,她直视他,磊落而光明:“何况……,五千两的大数目,佟掌柜一个掌柜就能够开出,轻易就开出这样天价!……必定是心中已经有数,买了毛血旺的秘方子,这生意,稳赚不赔!……小fù人何苦还去惊讶那五千两的白银呢?” 嗖! 佟掌柜不得不正sè面前这个乡野模样的村fù。 从头顶到脚趾,从眼睛到嘴巴,……从上到下,一个汗毛都没有放过! 他矍铄老眼精光一闪:“听大娘子的意思……那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不卖吗?” “不卖。”丑fù平静地回答,无视佟掌柜周身散发的威势。 ……让她惊蛰,他还不配。 佟掌柜瞬间危险眯起一双老眼,危险地说道:“大娘子这么决绝拒绝老夫的好意,……难道不怕‘珍馐坊’报复吗?” “嗤!”丑fù忽然嗤笑一声,看了一眼佟掌柜越来越危险的脸,才轻轻解释:“佟掌柜自己也说了,小fù人得罪的是你‘佟掌柜’,‘佟掌柜’只能是‘佟掌柜’。” 这话答得似是而非,但是佟掌柜却是老眼一眯,那双时而精明,时而懒散的老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愕! 别人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眼前这位貌似不惊人的丑fù,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明晃晃地说出:“你佟掌柜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珍馐坊’,也做不了‘珍馐坊’的主!所以,‘珍馐坊’要不要报复我,那还得看‘珍馐坊’后面的人。” 佟掌柜“呵呵”yīn沉地一笑:“大娘子,说句打嘴的话……,一个乡野村fù,用不着‘珍馐坊’出面的。”语气中明晃晃的威胁。 丑fù再一笑:“佟掌柜是想要自己动手报复于小fù人吗?……恐怕佟掌柜暂时不会动手呢。那位‘二爷’送来的银狼,可以算作是小fù人和家里小子的一道护身符吗?” 今日这个乡野村fù给佟掌柜的打击已经很多了,但前面加起来的没有一个比这句话还要让佟掌柜心惊的! 他目光深沉地锁住丑fù平淡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一笑:“大娘子可知道,你今日可算是彻底得罪了在下?” 已经不自称“老夫”,取而代之的是“在下”两个字,这是对于丑fù的认可。 至少作为对手,丑fù能够让他正眼相待了。 “一个乡野村fù,什么都没有,……今日这样得罪在下,只为了一道秘方子……,在下问你,划算吗?” 这也是佟掌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无所谓划算否,只为活着,感受活着。”这话说的玄乎,丑fù话语一转,目光熠熠生辉,盯着佟掌柜:“且问佟掌柜,昨日小fù人卖了秘方,今日小fù人再卖秘方,明日……,小fù人是否还得卖秘方?” 佟掌柜被问的哑口无言。 丑fù忽然笑了,笑容坚定而真诚:“请佟掌柜相信,小fù人无意与佟掌柜为敌,无意与那位‘二爷’为敌,更无意与‘珍馐坊’为敌。何况,小fù人也没有那个能耐!”又说:“小fù人只是午夜梦回时候,突然觉得不该与‘珍馐坊’合作,不该高攀‘珍馐坊’。因为云泥有别。只是小fù人悔悟得有些晚了。但好在还有机会让小fù人将错误改正。” 佟掌柜目瞪口呆了……,她,她说……“云泥有别”?这是自谦吧。 凭借她今日的表现,他敢打包票,就是在主子爷麾下,也能得到一席之地! 主子爷麾下,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然,女人毕竟占少数。 这女人表现的这么真诚,让人不知不觉就对她产生好感,就是他这个在商海之中打滚几十年的老江湖,也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忽然觉得……,就算平安有个这样的乡野村fù的亲娘,似乎也不错。 他正想说什么,眼前这女人突然又说:“佟掌柜,小fù人只是一个很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一个母亲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平安健康和快乐。小fù人知道自己的儿子长相妖孽了一些,难免会惹来不该惹的人,但是……” 丑fù忽然抬眼目视佟掌柜,目中的冰寒能够冻透人心:“为了护住平安,小fù人敢与天斗!……还请佟掌柜将这句话转告给那位‘二爷’。另外,再转一句:小fù人只有一个儿子。二爷看上哪个了,想要哪个了,随手就可取来,只要二爷想,他能有千千万万个的娈童!但,绝不会是小fù人家的平安!” 说罢,丑fù冲着佟掌柜施了一礼,转身赶着牛车,朝着前面的茶水铺子去了。 …… 她走后…… “三子……她刚才说什么……?”佟掌柜只觉得他身子越加孱弱,在太阳下颤巍巍的。他不可置信地问身后随从,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的话。 “掌柜的……,她说,说……”那叫做三子的随从也十分犹豫,能成为佟掌柜贴身随从的,自然也了解一些那位“二爷”。 “她说……,让您帮着传话……” “废话!老夫耳朵又没聋,当然听到她让老夫带话给主子爷。”佟掌柜指责:“老夫问的是,她刚才说二爷啥的来着?” “她说,说二爷能够有千千万万的娈……童……,但绝对不会是她的儿子……”三子很无辜。耳朵没有聋了,那还问他……,他也很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那两个fù人和两个孩子到前面茶肆去了,这样就不用听到这么……额,……这么可怖的话了,要是让主子爷知道他听到这话的话,他会很惨的! “老夫没听错……她真的说了!娈童!嘶……”佟掌柜倒吸一口气:“主子爷从没有特殊癖好!她到底怎么想的?” 那三子适时回答:“主子爷对平安小公子太好了……,也许她察觉出来了。所以误解了吧。” 佟掌柜想了想,点头道:“嗯,有理,换做是老夫,那也得想歪了。不怪她想歪,毕竟她也想不到是……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一想歪,就lù出本xìng来了,没想到是个不动声sè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老夫真没想到啊,乡野之间还能出这样的村fù!要不是之前派人打听清楚了她的身世,祖宗八代的话,老夫真的怀疑,她真的只是一个乡野村fù吗?而不是别的势力的探子!……哎……” 佟掌柜忽然叹一口气:“这带话的活儿,倒是不费力,这这话,老夫怎么给带啊~!这位祖宗奶奶,也不好伺候!老夫的命怎么这么苦的!" 三子讷讷提醒:“掌柜的,主子爷最恨下人欺瞒了,这事儿……您要是不派人上报,凭主子爷的能耐……,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老夫……上报就上报!……一字不落!”说这个话的时候,还一脸狠样,说完之后,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