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二爷的礼物
丑fù皱眉,起身走到屋门的时候,平安抬眼:“阿娘?谁?”丑fù摇头:“儿子,你呆屋里,阿娘去看看。” 一打开院门,却是大吃一惊。 “佟掌柜?怎地是你?” 还是那张白面微须的胖脸,依然带点儒雅的市侩。他是坐马车来的。身后的拉车的马在夜sè中并不是那么安静。马蹄踏地,很有些躁动。 丑fù心觉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个奇怪处。眼珠一动,又看佟掌柜:“佟掌柜,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佟掌柜依然笑容可掬,面上和蔼可亲:“大娘子也说了,这么晚了,……不请老朽进去喝一杯茶水吗?” “请进吧。”淡淡说一句,佟掌柜就迈步进去……,丑fù忽然叫住他:“等等!佟掌柜的这马车也要拉进去吗?” 原来是佟掌柜自己迈步进去,后头的赶车小厮也驾着车跟进。这才叫丑fù拦住。 ……若有事,人进屋了也就成了,那马车要不就停在外面儿,当然也有让客人的马车进主家歇歇脚的。 但丑fù可没忘记,她此时的身份就是一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孤儿寡母”!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夜里,是非多!…… “佟掌柜,不大合适吧。”丑fù出声提醒:“还是让这赶车的车夫在外面等着吧。……有道是寡fù门前是非多。小fù人名声臭了就臭了,反正不值钱。可佟掌柜你的名声就……”接下去的话不用说,丑fù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儒雅斯文的商人绝对不是他表面表现的那般,他绝对能够听明白她的话。 岂知,这佟掌柜居然脸sè怪异看她,“大娘子的丈夫真的过世了?” 额…… 她丈夫是谁她都不知道!至于他死没死……她也不知道!那话就是她拿来诳那朱贵的。但此时又不能与这姓佟的明说,再说了,这关眼前这老头儿啥事! 当下委屈地用手mōmō眼睛:“佟掌柜这话问的……这不是特意让我难过吗?” 佟掌柜有些慌乱:“啊别,别哭啊!老朽,老朽不问就是。大娘子,老朽给你赔礼道歉了。”说完慌慌张张地就是一鞠躬。 丑f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他给诳过去了。……这才放下假意抹泪的手:“佟掌柜的这车……”这下可以放在外面了吧。非但车要放在外面,这院门还要大敞开。……不然的话,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能传出别的风凉话来。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毁于一旦。 “哦,这马车,还真得进来院子的。……”佟掌柜一本正sè道,又思索片刻,意会到丑fù的担忧,又补充:“大娘子只管把院门大开。” 他越是这样,丑fù越是不得其解,他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把车给拉进院子里。 “阿娘,谁来了?” 东厢房的门打开,平安打了个哈欠,正巧走出来。 “哟,小公子来了。” 丑fù还没应声呢,那边儿佟掌柜可积极了,一见到平安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那热情劲儿……把刚刚出来东厢房的小平安狠狠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就是一阵后退。 “佟掌柜……您老太热情了。”丑fù扯嘴角,狠瞪佟掌柜,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表现那么热情嘎哈?! “佟掌柜,我说你呢!你吓到我儿子了!”丑fù见佟掌柜根本就没听她的话,居然伸手就想抱平安。 你谁谁啊!我儿子是给你这个老不休抱的吗? 瞧你那模样,好像平安是你儿子……好吧,孙子! 这要人看见了,不得误会我和你有sī情?! 丑fù一个纵步,追了上去,那速度,丝毫不比佟掌柜慢。那爆发力……和那母豹子有的一拼! “喂喂喂,佟掌柜,有事儿说事儿。您老大晚上来,不会就是为了来抱‘我’儿子的吧!”丑fù就是很不满,她儿子可爱,这点她知道。不需要“别人”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 死老不休! 想到这里,丑fù心中一阵狂骂。佟掌柜要是知道丑fù心里想的东西的话……估计得喊冤!冤死了! 佟掌柜看了一眼被突如其来冲出来的丑fù一把抱在怀里,护住的平安。心中好一阵遗憾……差一点儿啊! 下次,下次一定得抱到小平安。……哎!真是越看那张小脸越想抱!太像了! 平安从丑fù怀里不满地钻出来:“阿娘,闷到俺了。” 哪里知道,他一钻出小脑袋来,一道热辣辣的目光就直射他的小脸而来。吓得他又缩回丑fù怀里去了,没辙,这样“热情”的目光,想他一个小孩儿,承受不起! 丑fù不满极了,这死老头儿是怎么回事?那双眼恨不得黏上她儿子的小脸蛋儿了。……不会有……恋童癖吧…… 听说现在很多年纪大的都喜欢娈童的…… 丑fù不敢再想,心肝儿猛颤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中抱着平安就越发紧实了。 过了一会儿,佟掌柜这才觉得丑fù看他的眼神……额,……像是在看老变态。顿时,这个满经风霜,风里来雨里去,在各种场合里打滚的几十年的“儒商”,那张永远不变的白面团儿一样的胖脸上,一阵潮红袭来,直漫到耳朵根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愤的。估计,都有吧。 “老朽不是变态!” 他急急就吼出来。吼出来之后,特后悔。 额…… “哦,小fù人没说佟掌柜的是老……变态。”丑fù眨眨眼,干脆不着痕迹把平安推到身后,用自己粗实的身子挡住平安的小小身影。 佟掌柜一看这……险些没吐血! ……是,你没说,但你这么想的来着!不然一副要把你儿子藏起来的模样! “我真的不是变态!要不是小平安特像……”佟掌柜急了,冲口就出,就忽然戛然而止,“哼!老朽干嘛跟你解释。”面上突然一凛,一双保养合宜的手在空中合起,拍了两下:“啪啪!” 那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青衣小厮有默契地一起走到马车前,一人钻进马车,不一会儿拉出一个矩形状的东西,有点儿大。车下的另一个小厮顺手接住。 周围并没点上火把,夜sè中有些看不清。但隐隐可以知道,那两个小厮手中搬着的东西里,有个活物。 因为当那两个小厮越是靠近她们,她们越能够听清楚传来的一阵阵呜咽声。 丑fù皱眉,警惕。 前世时候,人前政商女,人后杀人的事儿没少干。……那呜咽声分明是野兽低鸣声! 平安却不知,只觉得有声音,孩子总是好奇心重一些的。 丑fù一只手压住了平安的肩头,平安抬头看她,她冲着平安微微摇头,目光中有警告的意味。 平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安静地站在丑fù身边。 但也正是这一犹豫,才有了接下去的母子对话。 “儿子,你怪阿娘不让你去吗?”丑fù问。 平安摇头:“没有。” 丑fù微微扯chún:“儿子,娘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时候,好奇会害死猫的。……你想做那只被害死的猫吗,儿子?” 丑fù压着平安肩膀的手掌下传来一阵不安的sāo动。丑fù知道,她的儿子,听懂了。 她微微一笑。 …… 一旁的佟掌柜离着丑fù母子最近,他太诧异了!一双眼觑向丑fù的时候,诧异吃惊中带着一丝难以窥视的评估。 这是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无知村fù能够有的见识吗?! 而她,根本不避讳还有一个“外人”在,……显然,在她的心里,教育儿子比避讳“外人”更加重要。 “狼!”平安尖叫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恭喜大娘子搬迁顺利,二爷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珍馐坊’一头银狼,命我等即刻交到小公子手里。”佟掌柜拱手一礼,面上是恭谨之sè。 丑fù面无表情:“叫他平安就好。本就是乡野村夫的命,当不得‘小公子’的称谓。”丑fù心中担心的是那位神经病二爷“看上”平安了。 当然,她刚才一瞬间也有怀疑过,……莫不是平安是那啥啥神经病二爷的儿子?脑海中那晚那双眼的主人? 但这个想法立即就被她自己个儿给驳回了。试想,那个神经病……好吧,姑且他是个神经病,但他就算是个神经病,那也是个有钱有权的神经病!还是个tǐng神秘的神经病! 与那男人见面不过也就四次。 一次大牢之内,让她知道有人权势可滔天,进入大牢事后只有天知地知当事人知! 二次公堂之上,教会她山外山人外人,手段好的让人吃亏还得买账感jī! 三次珍馐坊雅室之中,这一次,他彻底敲醒她,用一句话让她正视现实:她不是看戏的人,她早已入戏!而且身份卑微!从此,她学会活在当下!而那个不叫作“wěn”的“wěn”,也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肆无忌惮! 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男人,能够简单到哪里去?! 末次依然是珍馐坊那间密室,这回……她看不懂他了。她来与他谈豆腐脑儿的事儿,他表现的对平安更有“兴趣”,临走之时,一本,一条换了链子的玉佩送与了平安。 这四次的接触,她能感觉到,这男人,不简单! 除了这三个字,她找不出更适合的词来形容他了,或许,还有神秘吧。 但她觉得,这男人绝对不是是平安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尊严,……如果平安真的是他的孩子,她想,她此刻已经没命活在这世上了。——这种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孩子的亲娘是一个无知的乡野村fù! 生活在封建社会里,高贵神秘的男人,也许还有一个好身世…… …… 所以,综上几点分析,丑fù心中毅然豆否定了这个荒唐的猜测。此刻那个男人连夜让人送来礼物,姑且不管礼物是一只狼……,丑fù心里很不安,要不是“看上”平安了,这疯子一样的男人能够让人连夜送一只狼来? 她可记得,这男人那天下午就带着兰娘子和铁柱一起去了京城的! 从京城送来一只狼……作为礼物……就为了送给平安?! 这怎么想怎么惊悚啊! 丑fù面容难得地慎重险峻,拉过佟掌柜:“佟老……”佟掌柜挑眉……这回改口叫“佟老”了?莫不是有事相求? “咳咳,大娘子有话直说。” “佟老,小fù人问个问题。佟老不能有所隐瞒。” 她这般严峻的态势,佟掌柜整了整面容,一派正经:“你问,能答的老朽一定不隐瞒。”意思是不能说的,老朽半字儿不说。 丑fù咂咂嘴,问:“佟老,小fù人就想知道,这天大地大,有没有你家主子找不出来的人?” 额…… 饶是精明如佟掌柜,见多识广如佟掌柜,还是呆愣住了。这……这啥问题? 转念一想,佟掌柜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一下丑fù,mō着倒八字的美须:“大娘子,这么说吧。主子诚心想要谁不舒坦,那人就是躲进坟墓里也没用!” “哦……这样啊……”看来躲是没用的了。 那只能……她要变强!绝对不让那变态男人染指她儿子! 丑fù信誓旦旦,直面她的佟掌柜吓了一跳,她这啥表情?!一脸壮士扼腕的模样! 佟掌柜要是知道,就是因为他今天个儿刚才那个回答……将来这个丑fù为了让他家那位主子爷没空“染指”她的儿子,可是想方设法儿地给他家那位主子爷下了好多绊子。 “佟掌柜,这银狼……” 佟掌柜暗自翻个白眼。……这用完了,就又成“佟掌柜”了…… “二爷十岁那年猎到一只银狼,捡回去,给养活了。这只银狼幼崽就是主子爷十岁那年捕到的那只成年母银狼刚下的崽儿。大娘子别推辞,你推辞也得收下。我们底下人才还交差。”佟掌柜又拍了两下:“啪啪” 那两个小厮放下上等金属的笼子跟着佟掌柜转身就坐上马车走了。 丑fù目瞪口呆地看着放下东西就走人的佟掌柜一众人。忽然有一种想把那辆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给踹翻的冲动! “阿娘……,狼……” 丑fù看一眼犹豫的平安,道:“送给你的。你处理。”…… 平安又犹豫一下:“今天晚上肯定不下雨……,不然,就先放院子里?俺们明天起chuáng再处理?” “嗯,也行。” 于是乎……,两个没心没肺的“主人家”丢下这只才断奶的银狼崽儿在院子里…… 不知道送来银狼的那位二爷知道了,会是啥想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