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亲
梦，一如既往的像云朵在飘摇…… 光，恬静温暖的像烛火在晚照…… 影，幽幽幻幻的像轻纱在浮动…… 亚丝特蕾娜嘤咛一声，从昏迷中幽幽醒来。入眼的，是一轮浩大的弯月如护身符守护在天空，星空璀璨，眨巴着无数的金色的小眼睛望着这片宁静的世界。和煦的微风吹拂在亚丝特蕾娜的面颊上，撩动鬓边一缕发丝。 “这里是哪里？”亚丝特蕾娜坐直了身子，将金色的长发挽到耳后，呆呆地看着这个好似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对了，卓凡！卓凡！你在哪里？”在这空阔的环境中，亚丝特蕾娜的声音很快被晚风淹没无踪。 哗啦啦—— 亚丝特蕾娜惊了一下，瞬间回过身去，却见—— 一道宽阔的身影站立在山巅之上，身后的披风在夜风带动下在空中如波浪般翻涌，整个人被紫色衣袍罩住全身，那巨大的弯月洒下的银光遍布此人的全身，隐约间又添一份神秘。 “是谁？好熟悉的背影。不是陈卓凡，但又是那么熟悉。”亚丝特蕾娜走了过去，她无所畏惧地走了过去。 刷—— 人影瞬间消失不见了，再出现已经在亚丝特蕾娜的十米远的正前方。 “好快！看不见！完全看不见！”亚丝特蕾娜缩了缩瞳孔，如果血族能流汗的话，亚丝特蕾娜的手心只怕已沁满了汗水。 嗞啦—— 亚丝特蕾娜首先一道雷光打了过去，那神秘紫袍人轻咦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对着雷光一点，那雷光就一下逸散开来了。 亚丝特蕾娜后退了一步，用凝重的声音开口道：“你是谁？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吗？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那紫袍人缓缓放下了那巨大的连衣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眼瞳是金黄色，带着淡淡的威压，左脸有三道平行的疤痕，更添一份别具一格的狂野魅力。 “我很欣慰，也很骄傲，亚丝特蕾娜，你也能觉醒自己的能力了。” 亚丝特蕾娜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人，泪水不自觉模糊了视线。 “父亲……你真的是父亲吗？”亚丝特蕾娜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个易碎的幻影，她不敢去证明，她真的怕这只是个梦境。 “亚丝特蕾娜，你真的长大了。我还记得那时的你经常撒娇要我带你出去玩的样子，只可惜我身为真祖拥有着自己的使命，从来没有一次答应过你的请求。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气，还企图逃出血堡，只是都被我识破了，我以为从那时起你就会恨我了。” “真的是你！父亲！”亚丝特蕾娜一下扑进了她父亲的怀里，“我从来没有恨过父亲，我知道父亲都是为我好，当时是我太不懂事，总让你cao心。父亲，从你消失那天，我的天就像塌下来一样。那时霍斯姆特向我夜族施压，企图吞并夜族，也幸亏彭格列菲达欠了欠了夜族一个人情，帮我们牵制住了月族，这才没有覆灭。” “亚丝特蕾娜，你受苦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能亲眼看着你，已经有如此的成就，我这个做父亲的甚感欣慰！都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父亲，已经过去两千年了。”亚丝特蕾娜淡淡道。 “两千年！？”亚丝特蕾娜的父亲也沉默了，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你mama她，还好吗？” 亚丝特蕾娜摇了摇头道：“母亲她没有这么长的寿命，在一千两百年前带着我来到东方，两年后就去世了。母亲去世前一直喊着您的名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唉，你母亲跟了我受了不少苦，承受太大的委屈与不公了。我和你母亲相识时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比和我在一起时不知幸福百倍，可她却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我，一生都活在了算计当中。” 亚丝特蕾娜微笑着道：“母亲能陪伴你就是幸福，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痛苦。”亚丝特蕾娜眼帘低垂，脑海中倒映着他阳光的笑脸。 “亚丝特蕾娜，你是不是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亚丝特蕾娜的父亲一眼就看出了亚丝特蕾娜的心事，带着调侃的语气道。 “父亲！”亚丝特蕾娜害羞地跺了跺脚，看得亚丝特蕾娜的父亲仰天哈哈大笑：“好啊，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好事啊！说说吧，你看中的是血族哪一位才俊啊。” “他……他叫陈卓凡，是……是……”亚丝特蕾娜怯怯地看了看父亲，犹豫着不敢回答。 “陈卓凡，唔……这名字真别扭。又是哪位新晋血族中的青年才俊吗？” 亚丝特蕾娜涨红了脸，用微弱的声音低头道“他是……人类！” “人类啊，这个……等等！人类！” “嗯！”亚丝特蕾娜娇羞地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不敢抬头。 皓月当空，投射下神圣的光辉，亚丝特蕾娜的父亲血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震惊的色彩。 “亚丝特蕾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了，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今后带来的就是无尽的痛苦，这个你应该能明白吧。” 亚丝特蕾娜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直视她父亲的眼睛道：“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他是……” 亚丝特蕾娜与父亲找了个地方坐下，亚丝特蕾娜将陈卓凡的情况都娓娓道来，他的父亲脸上的震惊神色一直没有断却。 她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不可能！两种能力！还有那双眼睛，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父亲，这是千真万确的，陈卓凡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而且，我喜欢他，但他……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 “岂有此理！一个人类竟敢看不上我莫拉德的女儿！一个人类，他以为自己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真祖如此待他这是他无上的荣幸！真想灭了他！女儿，这样委屈自己干什么！” “父亲！”亚丝特蕾娜跺了跺脚，紧抿着樱唇摇头。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脾气。说说吧，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疯狂。” 亚丝特蕾娜望着天上的月亮，眼波婉转万千，用柔情的声音道：“父亲，你知道吗？陈卓凡有很多地方和你是相像的，能得到他的爱，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是幸福。” “真的会幸福吗？” “会！” “哪怕你不惜痛苦一辈子吗？” “就算是痛苦，那也证明我曾经拥有过。我不想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痛苦，看着自己痛苦。父亲，你看到这个了吗？”亚丝特蕾娜将如雪长袖撩起，露出了光洁白皙的玉臂，至左臂处，一个深红色法阵在闪烁。 “同命契约！亚丝特蕾娜，这是怎么回事！”莫拉德闪至亚丝特蕾娜跟前，捧着她的左臂，痛苦地看着那一明一暗闪烁的灵魂法阵。 “你最终……还是进入了血界石吗？” “是，我在里面度过了两千年，我很庆幸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让我的一生有了意义。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在看着，父亲，我甚至想过这是不是你为我安排的缘分。” 莫拉德咬着牙痛苦地摇头道：“傻孩子啊！你的幸福父亲不想去破坏，但是，哪一个父亲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如果陈卓凡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已经活在他的世界中了。” 莫拉德呆立住了，回过身去，给亚丝特蕾娜留下了落寞的背影。 “对不起，父亲，女儿又任性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 “不，亚丝特蕾娜，我很高兴。”莫拉德抬头望着月色，银灰洒在他俊逸的脸上，眼角的伤疤衬托着他的忧郁，嘴角却是勾勒着浅浅的优雅的笑意。 “咦？”亚丝特蕾娜显得很是惊讶。 “当年圣战，我与加百列约定的最终之战。决战之前，我最怕的就是如果我消失了，我的女儿能不能独立活下去，还能像以前一样开心地活下去。” “父亲……”亚丝特蕾娜突然感到一丝心慌，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莫拉德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亚丝特蕾娜，像是要把亚丝特蕾娜的样子永远地刻进脑海里，微笑道：“现在我终于放心了，能最后看到你长大的样子，看到你健康的成长，看到你有着自己的想法，父亲真的为你自豪。” “最后！父亲！你在说什么！”亚丝特蕾娜瞳孔缩了一缩。 莫拉德笑着道：“我现在也不过一缕残魂罢了，真正的我早已在当年的圣战中死去了。” 亚丝特蕾娜捂住了嘴，死死摇头哽咽道：“不，父亲！你不能抛下我一人，在给了我希望，又残酷地剥夺，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父亲！” 莫拉德露出一抹凄惨的笑意，摇头道：“抱歉，孩子，我的时间到了，父亲只怕再一次让你失望了。去吧，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如果他真是你喜欢的，就好好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爱情都是自私的，父亲也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父亲，我希望你能看着我走下去，我不要你的祝福。我需要你看着，父亲！”亚丝特蕾娜已经泣不成声，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莫拉德的身形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他走到亚丝特蕾娜的面前，抚摸着亚丝特蕾娜的头发，蹲下身来，将亚丝特蕾娜的泪光逝去：“别再让父亲担心了好吗？都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别忘了，外面还有你爱的人在等你。父亲的时代注定已经过去，母亲也一定在没有人的地方祝福着你，父亲这一去，是去寻找你的母亲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亚丝特蕾娜停止了哭泣，用犹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莫拉德站起身来，仰头看着明月，豪迈呼道：“我莫拉德夜德拉库拉此生已无遗憾，该隐父神，愿你永远保护着我女儿的安全，保护她的幸福，我将心甘情愿做您永世的奴仆。” “父亲！”亚丝特蕾娜眼中再次蓄起了泪光，但她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亚丝特蕾娜，还记得祷文吗？我们一起念着，送我回归父神的怀抱。” 亚丝特蕾娜站起身来，擦去了泪光，换上了坚强与郑重的神情：“是，父亲！” 星光伴着两人一路闪烁，月光就如同轻纱笼着两人的身形，在这空阔的草原，远处连绵的高山，两道悠远，像是永恒的低喃深深地，永远地烙刻在这个世界的长夜之中。 “Mypursuitofthetoppaththroughlife，neverfear，neverretreat。” 亚丝特蕾娜想到了那时的自己…… “亚丝特蕾娜，跟着父亲读祷文！” “不嘛，我就不！哎呦好痛。” “这是对该隐父神的不敬！不读，今天就不许出去！” 亚丝特蕾娜望向了那紧闭着双眼严肃认真念着祷文的父亲。莫拉德身形再度透明了一分，已经很难看清楚他的样子。 “Aslongasfaithforever，godwillfeelfear，devilwillfeelfear。” “亚丝特蕾娜，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是战争期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亚丝特蕾娜，父亲有着自己的使命，不要怨父亲，这是我们德拉库拉该背负的宿命。” “如果父亲不在了，也要好好听母亲的话，知道了吗？” 在念到一半时，莫拉德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形体，化为了一缕青烟，向着天际飘去。 亚丝特蕾娜就这样看着自己父亲的消失，嘴角一直带着一抹动人的弧度，闭上眼，泪水却不争气从眼角悄然滑落。 “Iwilldonatemylifeintothisblade，isdead，isalsohometoreturnto。”亚丝特蕾娜最终念完了这祷文，睁开眼，像是脱了力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亚丝特蕾娜将脸沉在了臂弯里，呜哇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周围的景物开始像玻璃般破碎，这夜开始被光明慢慢侵蚀，好像是一个永远也不再需要存在的长夜，一个如梦般消失的长夜…… 但亚丝特蕾娜知道，这是一个属于父爱的长夜，一个留在她心中永远的长夜，一个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长夜…… “Farewell，mymostlovingfather！”（永别了，我最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