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留仙镇（五）

    店内众人保持静默。

    怀真看着阿娆，发现她并不是说笑的。

    作为修仙门人，感触他人身上的灵力，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并不需要刻意探查，他就发现这姐弟俩身上隐约散发出的灵气十分清澈纯正。如此的灵气，便是天生仙骨，极易修成上仙。

    说到修仙，就不能不说说如今六界的情形。神界居于九天之上，魔界自有魔域，冥界居于地府之中.神界和魔界的居民多是土著纯血，冥界是魂灵轮回之处，这三界被称为外三界，超然于世外，极少涉足凡尘。

    而人们口中经常提到的三界，是指除了神界、冥界与魔界之外的其他三界。这三界的情形相对就复杂了。

    居于神界之下，九天之中的，是仙界，在仙界与冥界之间，居于天之下、地之上的是人类与精灵妖怪。

    妖与凡人，都可以通过修炼成为上仙。而上仙继续修炼，理论上可以成神，不过真正成功的极为稀少，可谓凤毛麟角。而不论仙、妖、凡人，如果沉迷于欲望，修行走入邪路，就会堕入魔道。一般人们口中说的魔，指的是他们。不过据说，真正的纯血魔族，是不承认这些魔为同类的，他们称这些魔为尘魔，即尘世中的魔，只会给世间带来污染，最终只会化为最卑微、肮脏的尘埃。

    如今这个时代，是三界修仙生灵最为和平相处的时代。但是，最初的情形并非如此。那时候，人类觊觎妖怪精灵天赋的灵气，以斩杀他们，夺取内丹，作为修仙的捷径。而妖族绝非天生的弱者，他们的反扑更为残酷凶狠。他们相互仇视、残杀，最后甚至上仙也加入其中，并倾向于人类。

    一千年前，出现了一位力量堪比远古天神的神秘人物。他提倡生灵平等，为了贯彻他的理想，他战胜了仙界、妖界与人界的最强者，并进入外三界，挑战了众神之主、魔君和冥帝。最终的结果，他用他无上的神力，联合六界，在修仙界中施加了一道普遍禁制：修仙之人必须正道修行，否则，就会堕入尘魔道，不仅要承受禁制施加的痛苦，更为六界所不容。

    比如说若是妖怪精灵，采用邪术，吸食人的精气来修炼，就会堕落为尘魔。而人类若猎杀无辜的妖怪夺取内丹提升自己的力量，也会一样成为尘魔。所有的尘魔，不论修为多高，身上都会带有无法遮掩的邪恶暗黑之气，稍有灵力的人一望便知。

    千年前的那场动荡，这位神秘人物也没了踪影。但是这道禁制却依然存在于天地之间，成为各界普遍接受的修仙准则。

    望气知人，正因为感知到这姐弟身上灵气清澈纯正，怀真才会毫不设防，与这姐弟亲近。

    “其实阿娆姑娘若想进上昆仑修炼，也不急在一时。不若过些日子，我向师傅引荐。那样不用试炼，就可拜入上昆仑门下。”怀真循循劝道。

    掌柜的老金站在一边，怀真说话，他不敢插嘴，但是他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他为阿娆庆幸，出门遇贵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啊。

    “方才在镇子外，听到有人议论，据说以往上昆仑收弟子，多是上昆仑门下修仙有所成就，有收徒资格的道士看到有仙骨的人，合了眼缘，就收入门下。这次如此昭告天下，通过试炼招徒，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你知道什么内情，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阿娆凑近了怀真，低声问道。怀真不让她参加试炼，难道是这试炼中有什么猫腻？哼哼，若真的有猫腻，她……她依然会去，因为那样会更加有趣不是吗？

    见阿娆面色有些诡异，怀真忙摆摆手。

    “并不是阿娆姑娘想的那样。”怀真道，“阿娆姑娘，你年纪尚小，又具灵气，何不等上几天，何必一定要参加试炼。我下山之前，听师傅和师叔们商量过。这次试炼，是想选些武力极高的弟子，因此，安排的试炼都非同小可，定要有相当根基的才可通过。”

    因此才会不限定身份，就是别的门派的弟子也无妨。谁都知道，上昆仑是修仙门派中最有名的，这个规定，有挖其他门派墙角的嫌疑。因此，上昆仑早些时日还请了各大修仙门派的首脑汇聚上昆仑。不知他们是怎么商议的，最后各个门派都没有异议，相当地离去了。

    “这次试炼，只怕有些危险。”那时候，他们师兄弟们私下议论，玩笑说这次师傅师叔们是想要挑选战神。虽是玩笑，可这次试炼中的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

    阿娆毕竟年纪幼小，便是灵气再充沛，又能有多少武力。怀真担心阿娆会在试炼中受伤。不过这句话怀真没有说出口，他与阿娆不过刚刚相识，互通了姓名而已，他怕唐突了阿娆。

    不过……，怀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方才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阿娆，那一眼的感觉，十分微妙，无法言说，绝不仅仅是熟悉和亲切。方才阿娆问他，好像本来是与他相识的。但是他想破了头，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阿娆。有句成语，叫做一见如故，他觉得与阿娆就是一见如故，而阿娆与他也是如此。因此他隐隐希望阿娆能拜入上昆仑，那样，他就能经常看见她。不过他不希望阿娆受伤。若是他在师傅跟前说项，过些时日，他有把握可以让阿娆顺利地入门。

    “危险什么的，做什么事都难免吧。”阿娆并不在乎，“毕竟是入门试炼，能难到哪里去，总不会要打败你的掌门师傅，或是执剑长老才能入门！”

    阿娆这么说着，心中却跃跃欲试。“难些才好，若是太容易，反而无趣。”

    “对哦，要够挑战才棒！”聚宝儿终于停止了吃饭的动作，两手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还真是任性而无所顾忌的姐弟俩。怀真飞快地瞥了一眼店里的沙漏，正想着是否该拖延时间，阿娆不能按时报名，自然就参加不成那个试炼。

    “阿姐，时辰要到了。”聚宝儿奶声奶气地提醒阿娆。

    怀真叹气。

    “我正要回山，不如顺路一起过去。”路上再继续劝说。

    出了留仙镇，往西约三四里地，便是进山的小径。小径旁一座凉亭，旁边竖了块木牌，写着入山报名几个大字。凉亭内有摆设有桌椅，几个上昆仑的弟子，正在接待报名的修士。

    “怀真师兄，怀真师兄回来了。”一个小道士远远地看见怀真，飞快地挤出人群，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