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假面人生
两天后的清晨，丽都市新湾区丘涛花原的一个小山头上。 龙玖吐气开声，庄严正大如黄钟，和谐高妙似大吕，正是《开元九势》第七势，鸣音清朗如钟。 一旁的夏雨行，迎着旭日之辉光，舞动空灵，身姿优雅，体态闲轻，如凤来仪。正是《开元九势》第六势，轻舞仪律如鶵。 大清早从江左跨区到新湾晨练，且是之前夏恪守的卒地，并不是因为两人脑子坏掉了，而是因为这块没人来，清静。 经过鸿蒙紫气的洗礼，龙玖一举突破轻舞仪律如鶵的境界，直入第七势的修炼，在家里吼了一嗓子，道音清嘹中透着哄亮，把四下邻里都惊出了家门。 那会儿他和夏雨行可是憋着好久没敢出声，尼玛太尴尬了。总之这招是不能在家练了，上公园练也不成啊，一听就不是寻常的声响。 思来想去，就跑这儿来了。蜂窝消防部门是给清了，但余悸难消，人们都不愿以身喂马蜂，正好成全了他俩。 要说身为当事人兼死者难道就不害怕？……如果是夏恪守，当然会怕，但现在他是夏雨行。 驾车回小区的时候，隐约看到林大侠面有忧色，来去匆匆，本想问他怎么了，但黎元圣来电，说事情搞定了，就是很多手续要他们两人自己去办，只好先过去了。 拿到‘杀人执照’，哦不对，是特行证（全称特殊能力者行走世间身份证明），龙玖爱不释手。这玩意是高级货啊，一证兼具传统格式和电子格式，还能上网接任务，而且手感极佳，触感很好。 这本证上标有很多印记，下面皆附上了文字，不过只有两处显光亮，其他都呈灰色。打头一个亮着，标记特别大而显眼，独自一行，跃众而出，那是九华国标，下署‘九华帝国安全部’字样；另一个亮着的在第二行第一位，是一枚碧海青天标记，下署‘彼岸天’。 夏雨行拿到的证件有两本，除了这本特行证，还有一张最为普通的帝国身份证。除此之外，黎元圣还递给了他两个丝网面照，他浑然不解，龙玖却是秒懂。 “我们组织经手办证的小姑娘，向我打听了好几遍你的事情。她一个处理外围事务的普通人，平时对我们特行者是怀着敬畏的，特别是我这个首领…”为了给他们办理证件，黎元圣上次用手机给两人都照了相。 “雨行啊，这两天由于你身份没落实的缘故，我们都是尽量避着人的，你忘了昨天电梯里偶遇的那个姑娘了，你想回想一下，那个花痴的劲儿…”龙玖促狭地一笑。 总而言之，就是夏雨行帅过头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好戴个面罩。 “你们两个确定，我戴了这东西在脸上，会比较不引人注目？”夏雨行有点无语。 两人很确定地点点头：“戴了肯定比不戴麻烦少！” 随后龙玖独自去办理遗产继承手续，麻烦的关卡都已经打通了，有些环节，还是要本人亲临的。（其实组织上也可以代为全部办妥，不过原则上，世俗平常事，都不用特权） 夏雨行则是由黎元圣带着去报考驾照办银行卡之类的杂事。 分开之前他还丢给龙玖一个‘雨行’交给我，你放心的眼神。 “感觉我…总在你们的保护之中……”坐在黎元圣车上，夏雨行沉吟了一下。 “黎叔查过你所有的履历，你能有今天这样的变化已属不易！黎叔也死过一次，知道那会让人蜕变，不过…你以前的经历太惨，这不是一下子能走出来的。”黎元圣安慰道。 夏雨行很想说我不一样，我死过两次，不过说出口变成：“其实我这次的变化应该比你们想象的要多一点……” “你长大了！”黎元圣略带调侃地笑了笑。 “这样说其实也不错。”夏雨行点点头。 看他笑的如此释怀，黎元圣说道：“那等下就有件事情，可能会比较恐怖，带你一起去，看看你长大了多少。” “恐怖的事情…” “嗯，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应该你去，跟你们老校长有关，他也算是帮过你！”黎元圣道。 “我们老校长？帮过我？”夏雨行一头雾水，从小学到大学，这么多校长，年纪都有点大的。 “嗯，等下再详说，现在先给你买个手机，每次要联系你都得打龙玖电话，你特么跟他是捆绑的啊……”黎元圣笑骂道，“还有，等下进手机店你可以试试不戴面罩的效果！” 。。。。。。 事实证明，效果是卓越的，他被几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围着，以调试手机，引导客户为名，狂吃豆腐，还强行留了联系方式，完成了自拍合影。 他狼狈出逃之时，还有个气质出众的女顾客跟了出来，谈吐不凡，相当自信：“这位先生请留步，刚才那些女孩太没有礼貌了，一点都不懂得矜持。我叫李少君！是丽星娱乐公司的……” “我们还有事。”黎元圣一下挡开她伸过来的手，夏雨行麻溜地钻进车里，好嘛，星探都来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李少君直跳脚，这么碍事的大叔，接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跑进手机店。 然后里面传出女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我们那么不懂礼貌的女生哪配与你说话！” “你那么矜持自己去问他要啊！” “老太婆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 。。。。。。 车子在丽都大学门面停了一下，春晓曦上来了，这妮子这会儿刚满十六周岁，踩着点去学车，刚好可以跟夏雨行一起。她智商比较高，所以也已经读完了大一，前段时间都在学校参加期末考呢。 关于夏雨行的事情，前两天她也知道了，看了黎元圣拍的那张照片春心荡漾更胜从前。这不，就粘上来了。 从驾校出来，夏雨行终于死心了，戴上了面具，这回倒是没被别的女子吃豆腐，因为春晓曦很彪悍地用幻术挡住了全部的人，豆腐她一人独吃。 现代社会思想观念开放，奇装异服的人也是多见不怪。在银行等候之时，并没人把他当绑匪，最多时不时瞟他几眼，看来确实是戴上面罩比较好，只需承受别人略为异样的目光。 可是到了柜台前，要核实客户信息，他不得不摘了下来。对面的女柜员可能也是比较冲动的，一下鼻血喷了出来，春晓曦笑得前仰后合，趁机抱住他的头一阵乱蹭，又吃豆腐。 杂事办完，龙玖说要带他去见董闳膺。哦，夏雨行明白了，原来是大学的校长，可是见他做什么呢，还会有恐怖，自己被开除了，是劫是缘就此了了啊。 “如果没有你们校长，你的境遇不会有现在这么好。”黎元圣严肃地道，“你就当是去报恩，虽然这次的主力是晓曦，但你的雷电能力天生克制鬼物，也算多一重保障。毕竟晓曦一旦被破法，防御是很弱的，如果有什么危险，你第一时间保护她。” “听到没有，你要保护人家的！”春晓曦得意地说道。 夏雨行没理她，问黎元圣：“难道董校长被鬼物附体了……”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黎元圣叹了口气道，“是她的女儿，就在你被开除的前几天，染上的怪疾，怎么都查不出病因，无药可治。你们校长算不上什么大仁大义的好人，不过也算善良，心有敬畏，就想做点好事积点德。是他去帮你打通了关系！” “什么！”夏恪守的心一下揪起，打通了关系，自己还被开除了，他震惊地看着黎元圣，“难道……” 后者知道他已经心领神会了，笑了笑：“就是这个难道，猥亵和弓虽JIAN未遂比起来，可是要好得太多了。如果没有他出面，你现在可能还关在牢里，当然，也有可能已经死在牢里！那种地方，要安排一场意外太容易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有异能傍身，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安排，然后判你死刑！” 这让夏雨行莫名想起非正常人类治疗中心的那位好心医生，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他被学校开除后的当夜。人生失败，处处受欺，别人都骂他白痴，软蛋，神经病。脑子一片空白，自己会不会就是个神经病。 然后就去了非正常人类治疗中心，深更半夜没什么病人，胡万春医生一个人值着夜班。看到夏雨行的情况，挺可怜的，身上也都是伤，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孩子脑袋没问题，只是性格太弱，有点自闭。 于是就给他看了各种病房，那些真正的病人被铐着，被绑着，有些还被护工欺负。 然后回到空旷的门诊室，对有些颤抖的夏雨行道：“害怕了？怕了就表示你没病。你以为这里是个什么好地方。这里就和监牢差不多，甚至，这里死个把人比监牢还容易，随便有人安排一下，神经病杀神经病，怪得了谁！你现在更应该去别的医院看身体。” “我其实快没钱了……” “那就更不该来这儿，治神经病的药更贵，算了，外伤我也懂一些，简单给你包一下。”胡万春看着这孩子与心不忍，“真没钱你可以买张彩票试试运气，不要灰心，说不定就时来运转了呢！” 。。。。。。 说人心至善不对，道人心极恶也不对，应该说，至善和极恶，都在人的心里，人心果然包罗万象，最是难测。 。。。。。。 “很难接受是吧！”看他有些发呆，黎元圣以为他被刺激坏了，劝慰道：“不要灰心，世上也不尽是恶人。至少你们校长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虽然也有为他女儿积德的因素！” “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相似的话。现在更让我伤脑筋的是，今后我是不是要一直戴着假面生活，姑娘们也太热情了！”夏雨行淡然一笑。 黎元圣一愣，发现自己白担心了，笑骂道：“你小子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爱戴不戴，你习惯就好！” “反正在我面前不能戴！”春晓曦眼嗲声嗲气地说道。 “接下来，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特别是雨行，看到你的老校长，不要太惊讶！”黎元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