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大唐宫庭酒
第九十一章大唐宫庭酒 晚上段断回来得晚,回来报信的是薛家的小厮,少爷留姑爷用饭,请小姐见谅。唐依让大丫给了赏就同武MM一起吃了饭,等段断回来时,都已经很晚了。 唐依正靠着春凳上看书,等着他。但看样子,她似乎也没真的看进去,满腹心思的样子,段断想想敲了敲门,唐依这才看到他回来了。 “怎么没人进来知会?”现在唐依也十分有主母的架式了,忙起身相迎。 并亲自给段断接了水,让他洗脸、洗手、换衣裳。当然平常这些活也都是她做,虽说一直有人伺候着,但唐依还是不喜欢有人靠他们太近。更何况她和段断本来就是从陌生到亲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她喜欢用这些小事情来小心的维护着那点小小的感情的火苗,慢慢由弱变强。要知道,夫妇之间,这些小事反而是最容易培养的感情的。 “脸色还是不好,白天武MM真教你一堆东西不成?”段断没回唐依的话,反而更关心白天唐依过得怎么样了。 “才不是,师姐只是给我找几天时间休息一下,说我规矩不错,只要知道薛家的来往世系的夫人们,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段断放心了,忙用手捧水洗脸,边洗边回复刚刚唐依的问题,“大丫带人在外院守着呢,我没让他们进来通报,怕你已经睡了。” 唐依拿着白布在边上等着,虽然知道大丫还是没做对,原则上远远的看到段断的车,一边派人进来通报,一边准备热茶、热水。这些都是段断到家之前要吩咐做好的,看来大丫还是年轻了。但这会她也不想当着段断的面说这些内宅的事,看他弄得满处都是水,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段断闭着眼,把脸凑过来,平常都是他伸手,唐依把白布放到他手上,像现在这样把脸凑过来,傻笑着让自己给他擦倒还是第一次。 唐依笑了,倒也没驳了他,伸手把白布盖上他脸上,轻轻的拍拍,把水分吸干,又顺便拿起自己的面霜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其实平常段断也没少用,他可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皮肤要用来保护的,男女都一样。只是让唐依这么帮他抹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受用,傻笑得更厉害了。 唐依看段断这样,突然有所顿悟了。 其实唐依一直知道自己来大唐之后是有些别扭的,她前面三十年说实话,除了父母双亡之外,人生真的从未受到过任何挫折的,虽说是一直对自己寂静无声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但心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孤儿的烙印,这不是富足的生活环境,还有平顺的人生可以解决的。 而她心里惟一的亲人就是去世的老外婆,老保姆她虽说敬重,可是她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长辈,一个外婆留给她的珍贵纪念品。她会好好的对她,给她养老送终,可是她和老保姆之间是没有那种亲情关系的。 曾经她以为,她就是和她的两只肥猫相伴到永远的,结果变成了段断。理性让她迅速的接受现实,可是感情上,接受段断却是一点一滴的无数积累的过程。 她尊重静慧,畏惧敬重武MM,但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把这两位当成自己的亲人,静慧就是师傅,而武MM是未来的上司,他们家的保护伞,亲近归亲近,可是离亲人的还真是差点。 今天和武MM的一翻对答,她真的想了很多,就在段断进门之前她还在想。说实话,武MM的那翻话真的打动到她了,她会生孩子,他们的孩子要在大唐生根下去,怎么让孩子扎根? 如何让孩子最快的去适应大唐的一切,其实就是像武MM说的,最好让他们不会感觉到他们与其它孩子的不同,他们就是大唐人,他们有七大姑,八大姨,过年过节时,他们有地方去窜门,有事时,有真心疼爱他们的长辈们来关切他们。 可是唐依还是一直在纠结着,有些事明知道是对的,是标答,可是让她做,她不一定做得到,人不是机器,人是由感情,情绪支配的动物。 所以唐依除了一下子就理解了外婆明明心里是怨恨那些老爷子们的,可是却从来不说,对他们总是很亲近,说白了,老太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希望自己即便是没有父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们,但还有一群真心疼她的爷爷,叔叔,姑姑们,她不愿意让自己觉得孤独。 但并没有下定决心,自己真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吗?抛弃过去一切的习惯,生活方式,就是为了未来的孩子们?现在孩子们还没影呢! 可刚刚看到段断傻乎乎的笑容,唐依突然想通了,孩子是没影,可是段断是真实的,来了之后,一直是段断在为他们的生活努力着,他拼命的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自己为他努力一把又如何呢? 女为妻则刚,为母则强,自己为了段断,为未来的孩子努力一把,为他们创造出最好的生存氛围呢? 想通了这点,其它的就容易了,唐依平时本就是那种特别会做自我批评的一个人,深挖思想根源,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的原由也就找了出来,想想自己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原来自己差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郝大的女人。活在旧日的荣光之中,无法自拔,虽然没有自怨自哀却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用抵触情绪来面对外界的一切。 她有听过一个说法,说你越讨厌一个人,表明那个人身上其实是有你相同的缺点,你讨厌的其实是你自己的缺点,却无从面对。她轻轻的拍拍段断的脸,重重的亲了他的唇一下。 段断还晕呼了,原本是看唐依不怎么高兴,故意装天真扮可爱的让她给自己擦脸的,纯属搞气氛。没想到唐依童鞋竟然给了这么在颗糖吃,幸福来得突然了点啊。 “你喝酒了?”当然他的幸福也很快结尾了,唐依的声音那叫一个尖锐啊。这是她和段断相识以来第一次喝酒呢。虽然酒味很淡,她亲他时才闻到。 “米酒、米酒,我带了一坛子回来了,明天早上给你煮鸡蛋吃。”段断马上举着手指跟她保证着。 唐依一怔,米酒是酒吗?用来煮鸡蛋的那种甜米酒也算酒? “真的,老婆,一点没骗你,他们大唐的所谓美酒就是咱们那儿的米酒,也不对,还没我们那的米酒好,他们不兴蒸馏的,直接压榨,过滤了,就是他们的酒了。” 段断很气愤啊,晚上元超说请他喝酒,他本来还吓了了一下,因为段断酒量不成,原先最怕的就是出去应酬,生怕元超灌他,一开始就跟元超说了,自己量浅,几乎不会,元超非说小酌一下是可以的。 大唐都是席制,分宾主坐下,元超还找来几个平常跟他不错的贵族子弟一起当陪客,喝的也是在这时很出名的三勒浆,段断看看有点混浊的酒色,有点害怕了,这个别是变质了吧?但当着大舅哥的面,还真不敢说啥,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好喝,要是冰一会就更好了,有点椰子味,甜甜的,比后世那些饮料好喝多了,但马上想到,乖乖,这是酒?大唐人喝的这叫酒? 元超看他呆样,忙解围,说他是刚到大唐,可能对波斯酒不惯,上了大唐的本地酒。薛家上的也是好酒,说是天冷了,上了鱼儿酒,用龙脑凝结做成鱼状,每用沸酒一盏,投一鱼入内。为了增添黄酒的美观程度,这是黄酒,加热了,还加上龙脑这种香料,好看是好看,段断觉得还不如加点生姜,至少能驱寒,而且也很好喝。当然,这个鱼儿酒跟三勒浆一样,非常之好酒,说它甜如蜜一点也不过分啊。 周边的那些能跟元超合得来的全是文化人,已经开始斗酒诗百篇了,让段断很无语,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是文盲了。很郁闷了。 元超是好人,他注意到段断的茫然了,于是开始说起大唐之酒文化了,还特意把家里有的几种酒都拿出来让段断鉴赏,那些哥们也就跟着显摆起来,于是一顿饭下来,段断品尝了大唐的主要几种酒品种。 然后带了最适合煮鸡蛋的那种回家,给唐依煮鸡蛋吃。拿了东西段断心里还不舒服,还在鄙视大唐的酒业,基本上在他看来,这些无论果酒,黄酒,都是三到五度的品种,跟儿童喝的那种果啤属于一个品种。 “咱们那会看的广告说什么‘大唐宫廷酒、盛世剑南春’,我呸!现在是有叫烧春的酒,也是四川剑南那儿出的,不过不是贡品了,就是满街都是普通的品牌,三百大钱一斗!平常贵族吃波斯进口的三勒浆、平民才是吃这种。NN的,我总算知道李白凭啥说他千杯不醉了,弄了半天是这个千杯,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位容量倒是挺不错的。”段断华丽的又走题了。 唐依窘了,大唐啊,还有啥是咱们不知道的? ****无话,第二天一早,段断真是跟他说的,拿煮了鸡蛋酒,配香肠炒面,还特意到武MM的院里一起吃。 武MM很无语,哪有一早上拿珍贵的酒做早饭?唐依想想也是,三百大钱用现代购买力来说,相当于一千二,到一千五人民币,也不对,三百大钱一斗,等于十升,一升就是三十纹钱,相当于现代两瓶的容量,就是六十块一瓶,也算是中等酒了。跟几块一大瓶米酒还是不同的。 “师姐,就是给您尝尝我们那儿的吃法,我们那儿就是这么吃的。”唐依笑着把蛋酒往她面前一推了推。 鸡蛋打散,米酒加水煮沸,放入鸡蛋汁,形成蛋花,再加点饴糖,就成了,在现代这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早点饮料了。 武MM倒是肯相信唐依的,喝了一口,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还是太奢侈!” 段断真是很郁闷了,怎么就成了奢侈了。 “就一点点,再说,这种米酒我也会做的,倒不值什么的。”唐依忙安慰着武MM。 “啊!”这回轮到段断吃惊了,“媳妇,你也会?” “嗯,外婆是江南人,这种米酒每家都会的,小时候她常带我一块做酒玩的,不过后来她不在了,外面买又便宜又好,谁还自己做啊。”唐依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高超的技艺,有糯米和酒糟就成了,哪要什么技巧。 武MM是谁啊,瞪着他们,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在段断和唐依原来的地方,她们所认为珍贵的东西是最最不起眼的玩艺儿。 “你们的酒是什么样?”武MM问道,其实她对他们所在的那个村子还是很感兴趣的,平常也会偶尔问一下。 “我们那儿喝酒是受苦,不像大唐的酒这么好喝,还不醉人。”段断和武MM已经熟了,说话也都随便了些,顺口说道,突然猛的一拍筷子,“媳妇,咱们可以做酒,做高度酒!” “我不会!”唐依马上摇头,开玩笑吧?自己做的是民间的糯米酒,还有一句她没说就是,她会还不代表她做的就能比大唐这三百钱的好吃。 做酒跟腌泡菜一样,讲手气的,有些人的明明一样的米,一样的水,一样的酒糟,弄出来的就不是一个味。现在这位不会真的当自己是万能的吧,把高度酒的任务都交给自己?脑子没事吧! “你会!媳妇,你忘记了,你的精油,我们只要跟一些酒作坊合作,让他们做酒,我们只来蒸馏,出高度酒啊!”段断那叫一个兴奋啊,快乐得像个老鼠了。 “夫君!醒醒,三百大钱一斗,蒸完了,剩一半那算是客气的。再就是,你卖给谁去?人家爱喝的就是甜酒,你那辣死人的白酒卖给谁?”唐依头大啊,回头对武MM一笑,“师姐你原谅他,他其实不是缺钱,就是爱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