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日之下,长河断流
第119章落之下 苏长河体突生异变,有突破锢之兆,倘若继续依靠四臂只怕难以压制,净珠天王对此了然于心,当即再为苏长河添上四臂。八臂缠绕之下,已经看不清这位不知从中原何处来的画师形,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随着苏长河那一声‘带公子走’,舒梓璃一愣神的功夫也不再多做努力,直接飘然落地拽着秦萧楚就逃离此地,苏长河说的对,此时毫无胜算,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不论是眼前这佛门的招数还是净珠天王形十六臂的样貌,都令秦萧楚不寒而栗,而自己的离去势必会造成苏长河孤军奋战,脑海中沉思片刻后已然有了决定,便甩开了舒梓璃正抓着自己的手,握剑的力度随之紧了紧,突然感受到手心粘粘糊糊,是那道莫名出现的伤口依旧在血流不止,好在伤口不深,不至于失血过多,随后面无惧色,嘀咕道:“我不能走,苏大哥要一起走!”话音一落,稳扎马步双手蓄力再次扬起这柄三福镇上从少年李辞那买来的铁剑,劈出一招灌满气机锋芒剑气,已然是忘了‘紫气东来阁’那位柳爷爷语重心长的说教,忘了九重山上那位老道长的交待。 舒梓璃心生感叹,不知是该说公子不死不休一往无前还是该说脑袋发分不清形势,净珠天王实力明显在自己三人之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了,只能是感叹公子倔强如斯。 秦萧楚再度挥出一招剑气后人也虚脱了起来,姿借助手中剑为支撑顺势半蹲在地大喘着粗气,秦萧楚知道,这道剑气还是那般寻常无比,因为眼前净珠天王只是微微伸出一道手臂扫过,自己挥出的剑气就消散于空气之中,没能留下任何痕迹。但秦萧楚知道,自己还能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为了救下苏长河尽了全力,这也算得上是心灵上唯一的慰藉。 自己当真就如同蝼蚁,任何的反抗都显得无力,秦萧楚更加坚信自己这条道是荆棘遍地,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有被自己所掌控,心有不甘难以启齿,心怀怨念萦绕不散去,想要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去拍打着地面,去宣泄自己的不甘心。 然而下一秒更令秦萧楚骇然失色,因为瞬间感觉到撑着李记三福剑的手扑了个空,整个倚靠着铁剑的姿即将仆倒在地,好像,那柄用以支撑的剑忽然就消失了。 姿往前扑倒之际,秦萧楚才看的清清楚楚,原来这柄只出了两招的李记三福剑剑竟然已经全盘碎成铁屑,只剩下握着的剑柄完好如初,当即也不去思考是不是李辞他爹铸剑手艺不精还是剑材质太差,而是试图以手撑地缓住自己即将倾倒的体,却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给提起来,秦萧楚回头去看,原来是舒梓璃。 舒梓璃的这一提起,也稍微提起了秦萧楚的一丝意识,秦萧楚顺势起,盯着手中空余的剑柄,神色痴呆,咽了咽口水,呢喃道:“这剑...。” 舒梓璃正是瞧见了这柄剑的异常才附扶起秦萧楚,视线继而始终看着净珠天王,冷声道:“公子,走!” ‘走?’难道只有走才能活下去?经过剑气被破、铁剑断去,秦萧楚这才发现自己与净珠天王当真是有天壤之别,更是发现自己此时不论再如何去努力、去拼命的印证什么也都会是徒劳之举,当即破罐子破摔信心全无,已是六神无主濒临绝望,不论是体还是精神,都同样的倍受打击。 而在舒梓璃看来,拉扯着秦萧楚也没有之前那么吃力,正作势要走,净珠天王却语气平缓的说道:“贫尼这说法印有通天地之灵,十六臂更有轮回佛法蕴含其中,想走?没那么简单。” 几人皆是从净珠天王的语气中嗅到威胁的味道,舒梓璃低头看了眼软绵无力再无斗志的秦萧楚,不管不顾后净珠天王,一把揽着秦萧楚硬着头皮朝东方逃去。 被无视的净珠天王冷哼一声,准备挥出手臂加以阻拦,却发现始终被自己八臂控住的白发男子体内气象愈发的浓烈,恍然间,白发男子仰天惨叫一声‘啊’,这位男子竟然四肢猛然发力将压制自己的八臂硬生生的抵开,缠满黄色气机的体从中拔地而起犹如破壳而出,纯粹是依靠着一蛮力脱开来,散发而出的气力震的周遭各处浅草低头枯树断腰,造就遍地狼藉。 对于这番动静,净珠天王也不去瞧,仅是细眯着双眼,钦佩于这位白发男子方才展现出的勇气与决心,正试图放任这人不管直接去追那侧头也不回的一男一女,然而这位白衣男子却毫不识趣的拦在前,披散着的满头白发与女菩萨一袭白袍禅衣遥相呼应,大义凛然的说道:“要想去追公子,先杀了我。” 净珠天王顿时沉下脸来,随即笑道:“贫尼不想伤人,更不想杀人。” 有一种笑里藏刀最为令人措手不及,苏长河不敢大意,毅然站在净珠天王跟前,断了她的去路。 苏长河惜字如金不予以回复,净珠天王习尚好,好奇道:“那位少侠是何许人士,值得你这般袒护?看来你们几人关系不浅。” 苏长河依旧不吐露半个字词,那一男一女已经走远,净珠天王继续说道:“贫尼是不愿伤人,但不代表不可伤人,杀人也是如此。” 公子已经走远,苏长河也没有了外来的压力,随即一脸刚毅,说道:“曾经,我只会些杂家剑术,都是些难登大雅的招数,后来,入了一境天地,感觉一草一木一叶一浮萍都不寻常,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但我不想去探索。” 这席话全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净珠天王忍耐也有限,当即毫不客气的说道:“贫尼习的西域密宗佛法,只差一步便可踏进上乘,你该是知道,这是螳臂当车。” 苏长河置若罔闻,以单手轻抚膛,随后面露微笑,那位女子的画卷还在,陪我生死而同往,才是心最安处。 随后步伐迅速前奔,以双拳刚劲之风直取净珠天王本体,净珠天王对于这等满怀赴死的行为不以为意,信手之间除去护着净瓶的双臂外,其余十四臂尽数出招,如群蛇出洞般摇摇曳曳。 霸道境界以刚硬著称,不论是体质还是招式,皆是如此。 苏长河确实有赴死之意,自从于秦岭中出来后,就已想的明明白白,余生伴白发的子太过于痛苦,如果能够寻到公子,没能遇上有人拦路,自己兴许也就不介意继续痛苦的活下去,倘若不凑巧,有人拦路,自己必定会以死战拒之,此时此刻,便是死战之时。 对于苏长河而言,这是自我救赎,对于净珠天王而言,这是拦路虎。 临近净珠天王的苏长河翻转体闪过一道手臂的攻击,又以威猛刚劲的拳风震开另一条手臂,然而,余下十二臂一齐来袭,苏长河一阵后退,又瞧见十四臂之间的空隙,整个体便钻进空隙内,直接摸到净珠天王眼前,二人近距离四目对视,披头散发的苏长河双瞳显现血丝,忽露微微一笑,挥出一拳正要直击净珠天王面门,成败在此一举。 被苏长河摸到跟前的净珠天王也不慌乱,慈悲相浅笑一声后,十四臂全都聚集在自己面前,苏长河翻转腾挪与十四臂你来我往好不闹,传来数声‘轰轰轰!’的撞击声连绵不断,。 以一人对十四臂难以首尾相顾,苏长河的膛就已经硬生生挨上一道手臂的重击,嘴角立刻淌出血迹,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传出。 这位白发男子眨眼间双膝无力的跪倒在地,只是用手抚摸着方才受伤的膛,却摸到贯轴断裂,顿时低头泣不成声,骤然间又仰天凄惨大笑,眼角泪水滑落至嘴角的血迹上,血与泪混为一体一道滴落在地,而苏长河的表变化更是瘆人不已。 双目布满血丝的苏长河有悲愤,唯独怨恨自己依旧近不了,净珠天王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招是断了何等物件,仅是高亢回应道:“伤人非贫尼本意,好自为之。”话音一落便默念几句禅音,十六臂顿时收回张牙舞爪的姿态而回归常态,净瓶还是那般被安稳执于手中,白衣菩萨缓慢迈步正待从苏长河边路过继续去追寻那位难寻的佛种,却忽然发现自己跟腱被人抓住,不得迈步。 净珠天王低头去看,只见这位白发男子正死死抱住自己跟腱,便加重力气想要挣脱,无果。 双膝跪地的苏长河满面血泪,以双手死抱净珠天王脚后跟腱,怒吼道:“别走!” 净珠天王喝斥道:“放手!” 苏长河微笑中带着一丝乞求,“杀了我!” 净珠天王望着远方,那一男一女早已没了踪影,便再度出声:“放手!” 苏长河置之不理。 净珠天王有怒火由心而生,“自找的!” 挥出一掌直接拍向苏长河,这位白发男子闭目微笑,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也不闪避。 满头白发的苏长河安稳的躺在这人烟罕至的荒凉之地,体温逐渐散去,也逐渐断了呼吸,一脸安详,宁静,似乎在临死前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此时余晖尚在,只是夜幕将至,落之下,长河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