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纸上谈兵

    凌炎不觉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廉瑞——不管廉瑞的想法对不对，作为一个普通士兵，能想到这样更深一层的谋略，的确很难得。23us.最快

    不过，凌炎倒是不觉得那些野兽会有那么高的智慧，毕竟，那些只是一群像白虎的野生动物而已。

    “我不相信它们会有多么聪明，”凌炎道，这时他已经基本从慌乱中恢复正常了，“也许是它们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让它们突然嗥叫起来的。”

    凌炎说出了相反观点，作为地位极低的廉瑞，自然不敢直接反驳，只是顺着凌炎的话头劝了句：“炎将军……既然它们有了内乱，不如我们趁此离开，等到……”

    凌炎用手势打断了廉瑞的话：“我判断，之前那只野兽现在很可能还在盯着我们，想要摆脱它，可能不那么容易。”

    廉瑞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朝祢衡看去，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的观点，帮着劝劝凌炎。

    没想到，祢衡这时却看向凌炎，道：“贤弟，你说的对，不若……我们便去一看究竟。”

    叫声仍在持续，听久了，凌炎的那种恐惧感也不如刚开始那么明显了，反倒是他的好奇心大起，似乎已经压过了恐惧心。于是，同意了祢衡的建议，下令朝嗥叫发出的方向出发。

    廉瑞没法，只好默不作声的跟着，吕公倒是一名很优秀的护卫，也不表什么反对意见，只是紧紧跟随着凌炎。

    四个人便小心翼翼地在林中走着，事实上，有持续不断的叫声来“导航”，他们的目标倒也不难确定。

    一路上，凌炎也仔细留意了下四周，却也并没有发现那野兽的行踪，但他心中知道千万不能大意。

    在夜晚的林中步行，没有办法加快速度，所以在走了十多分钟后，他们才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凌炎用手势下的命令，而凌炎下命令的原因，是他感觉那些野兽就在不远的前方。

    由于天色昏暗，再加上密林丛生，可见的视野范围极低，所以凌炎也并未看到野兽的身影，但那种感觉在耳畔近在咫尺的嗥叫声，让人胆寒，同时也非常容易判断与它们的距离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置身于骇人的兽嗥之中，无法不让人产生颤栗之感，不过吕公还是壮着胆子低声对凌炎道：“炎将军……请下令让末将先去……查探一番。”

    凌炎很佩服吕公的勇气和“敬业”，虽然他也听出了吕公话中的颤音。

    凌炎示意吕公先不要说话，然后低声下令吕公在原地，其余他们三人上前查看——凌炎知道，现在不是让吕公冲锋陷阵打先锋的时候，要不然还要分出精力来保护他。

    发出命令后，凌炎看了一眼廉瑞，看出他神色上有些紧张和慌乱，这个时候，凌炎心中却冒出了和当前有些不相干的想法——现在的廉瑞和第一次在军营里见到的廉瑞，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他看上去正常多了，有常人的紧张和害怕，而那个时候，他就跟左校其他的近卫士兵一样，面无表情，神情灰冷，而且像是根本不知什么是害怕。

    就在凌炎等人要有进一步的行动之际，突然，那种震耳欲聋的嗥叫刹那间停止了。

    那是真正的瞬间停止，从震耳欲聋到万籁俱寂。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让凌炎有种自己失聪的错觉，身体也不自觉僵硬住了。

    其他人也停住了动作，表情错愕地看向凌炎，随即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祢衡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这……是何故？”

    这次，凌炎回过神后的反应，倒是很冷静，他以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做声，继续慢慢向前行进。

    几个人又走了几十步后，又再次停下来了。

    凌炎看着面前的环境和地形，心中顿生疑惑，所以叫停了队伍——在他们的面前，还有几棵树木，再往前，就是一片空地，但是在空地周围仍是树林，就像是林木围出来了不算太小的一片空地一样，显得很是怪异。

    此时，凌炎的神经高度紧张，紧紧盯着那一片空地，虽然视线里一片灰黑，看不清楚什么，但他直觉告诉自己，有危险在迫近。

    祢衡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此处……怎么会有如此地势？”

    凌炎自然也回答不了祢衡的疑问，但他心里也明白一点，这个地方很不寻常，而且从方位上判断，之前野兽嗥叫的地方，似乎就是在这附近。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嗷——”

    这下吼叫，吓得处在神经高度紧张的凌炎跳了起来，其他三人也以极其迅速的动作转过身去，只不过这不像是他们主动的动作，却像是受惊后的条件反射。

    其中，祢衡的反应算是相当快的，一转身后，立刻把胳膊抬了起来，掌心朝前相向，很快便现出一团蓝色光芒。

    果然不出凌炎所料，在他跳起来并转身落地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林中，正有一双如饿狼般的诡绿眼睛在盯着他们，而刚才的那声吼叫，很明显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几个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凌炎看到祢衡的手掌对准那发光的眼睛之时，心中多少也放心了下来。

    这时，廉瑞起抬起了手，手掌也对准了那野兽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内气聚集需要一个短暂的时间，或者是因为等待凌炎的命令，总之，虽然祢衡和廉瑞都运出了内气，但都没有发出内气波。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贸然发内气波还是明智的选择，因为在廉瑞运出内气的时候，那只野兽像是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它的绿色眼睛移动了一下，紧接着，黑暗中又陆续出现了十几只发光的眼睛，很快，这些眼睛几乎并成了一排。

    廉瑞一惊，内气瞬间消散了；祢衡也在吃惊之余，也不觉放下了手臂，但内气还附在掌心上。

    凌炎立刻又紧张了起来，面前能看到的就有七八只，自然肯定还有在暗处没现身的，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现在看来，刚才是哪只野兽叫出来的，完全不能肯定了。

    这时，低沉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凌炎无法确定是从哪一只嘴里发出来的，或者是哪几只发出的，不过他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些野兽同时向前进了一步，因为它们发光的眼睛几乎同时地左右移动了一下。

    凌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其他三人跟着凌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那些野兽的眼睛，又几乎同时移动了起来，紧接着，又从它们旁边现出几双发光的绿眼。

    凌炎等人也连退了好几步，这个时候，凌炎才发现，面前的野兽不下十只。

    被二十几只嗜血的幽灵眼睛盯着，凌炎只觉浑身发毛，神经紧绷，除了脚在做着好似机械般的后退外，全身都僵硬动弹不得。

    “炎……炎将军，现在……如何……”廉瑞的声音在发颤。

    凌炎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他也不敢把目光移开，而对于廉瑞没有问完的问题，凌炎自然也回答不上来，所以干脆不去回答了。

    凌炎虽然神经极度紧张，但他还是“忙里偷闲”的发现了一件让他颇为感动的细节——他们四个人慢慢向后退着，但吕公始终在他的身前，这让他心底流过了一股暖流。但凌炎也知道，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说，吕公是根本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的，他连自保都不太可能；反过来说，一旦这些野兽发动袭击，不管站在稍前的吕公，还是站在稍后的自己这些人，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一个都跑不掉。所以，凌炎也没有劝吕公向后多退一些。

    事实上，在这漆黑的山林中，面对野兽群，距离还如此的近，想要转身逃脱，几乎就是天方夜谭。这么明显的道理，自然不会只是凌炎看出来了，其他三人心里应该也都清楚。但是，廉瑞还是不自觉的快速向后退去，退的速度明显比凌炎还快，这样，他就是在凌炎的后面了。

    在古代，士兵护卫将军天经地义，而跑到将军后面，大部分时候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廉瑞经历过在左校那样的将领手下做近卫士兵的经历，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但也许是他心中太过惊悸，忘了这个规矩，或者是条件反射，无意识的退了快点。不过，在这种危机情况下，不但廉瑞自己，其他三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留意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紧绷的神经让凌炎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廉瑞带着一些惊恐的叫声在他背身响起，凌炎才受惊似的猛地一回头，却看到廉瑞正背对着他，身子似乎微微发着抖，看上去很僵硬地向后退着——很明显，廉瑞被他面前的情景吓住了。

    凌炎顺着廉瑞的背影继续向前看去，瞬间就明白了廉瑞害怕的源头——在廉瑞面前不远处，又出现了好几双绿色的妖异眼睛。

    他们被野兽群围住了。

    “炎……炎将军……”廉瑞抬起有些发抖的手，指着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