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舅舅来信(二合一大章)
) 第七十九章舅舅来信 俞氏为发放种粮一事,费了些周折,大家都知道她家的种粮被周氏唆使王三烧了,族议的时候,阿语也没有说,所以只能是瞒到底,还得装模作样去借银子要购买新种粮。俞氏为人诚实,这种欺骗的行为,她从未做过,心里很是不安,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去问七夫人借银子。 阿语本来提议去长房借,可俞氏想着每次都麻烦长房也不妥,正好七弟妹愿意借,就不麻烦长房了。 俞氏拿着三百两银票都觉得``烫手,阿语安慰道:“咱们又不是借了不还的,记着七婶这份人情就好。” 俞氏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你七婶问了我一句,不是说族议的时候定了让你四伯母加倍赔偿的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你祖母不给,还好你七婶没有再往下问。” 七婶是个‘精’明的人,娘难以启齿,她肯定心里有数,崔老太婆得不偿失啊!阿语打着马虎眼:“银子借到手就好了,佃农们可都盼着早日发放种粮呢!” 俞氏无奈的点点头:“今儿个就让你李叔去一趟县城,顺利的话,后日就可以发放种粮了。” 阿语却是记挂着舅舅的信,什么时候才能到? 李叔去县城晃‘荡’了一圈做做样子,隔日又叫了几个佃农去把早就准备好的种粮运了回来。 发放种粮的时候,阿语和娘都去了。阿语和蒋静负责记账,东哥和铁牛负责过称分发,李叔负责唱报,娘就坐镇。 佃农们早早就排起了长队,次序井然。领到了种粮的佃农笑哈哈的,没领到的昂着脖子,翘首以待。 阿语看着这些淳朴的佃农们,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阮家垮了,这些佃农们是否还有活路? 人群里突然一阵‘sao’动,阿语寻声看去,只见是王三娘子手里挎了个包袱,低着头向这边走来。 阿语用手肘捅了捅蒋静,蒋静迎上去,两人对话了几句,接着蒋静把王三娘子领到了俞氏跟前。 “夫人,这是王家娘子。”蒋静介绍道。 王三娘子连忙给俞氏跪下磕头,俞氏忙道:“快别多礼了,起来吧!” 王三娘子不肯起来,捧着包袱,诚恳的说道:“我那当家的做了对不起夫人、小姐,对不起大家的事,夫人不但没有怪罪,还送银子来,小****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实在没脸用这个银子,可惜家中已是一贫如洗,婆婆的丧事又不能不办,所以小****只好先拿了五两银子给婆婆办了丧事,剩下的,确实不能再要了,请夫人收回,这五两银子就当是小****向夫人借的,等小****凑齐了银子再还给夫人。” 俞氏见过无赖的王三,听说过王三娘子处境艰难,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让东哥带了十两银子给王三娘子,这会儿听了王三娘子这番话,不由对王三娘子心生敬佩之意。下了座亲自去扶她,好言道:“王家娘子你无须自责,王三做错了事,却不是你做错了事,这些银子你就放心拿着,即便你自己不怕吃苦,但孩子们还小,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阿语对王三娘子也很是佩服,实在难以想象,一对夫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王三若有他娘子的一半明理,也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来。 “夫人,您的好意,小****心领了,这银子,小****真的不能要。”王三娘子坚持道。 蒋静也劝道:“王家嫂子,您还是拿着吧!孩子们都还小,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不是?” 王三娘子戚然道:“已经欠夫人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家有难大家帮这是正理,王家娘子,你又何必执着,王三错是他自己错,跟你们是没关系的,孩子就更无辜了,你若是实在于心难安,这些银子就算我娘先借给你的,等以后有了收成,你再慢慢还也不迟。”阿语走了过来,笑微微的说道。 “就是,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就放心拿着。”俞氏也道。 王三娘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对着俞氏和阿语又要下跪。 俞氏忙制止她:“快别多礼了,这些银子拿回去,你家的种粮,待会儿我让东哥儿给你送过去。” 王三娘子哽咽着:“夫人和小姐的大恩,小****无以为报”说着,王三娘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回头朝人群喊道:“招弟,过来。”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王三娘子过去拉她,将她拉到俞氏面前,对俞氏说:“这是小****的大闺‘女’,今年十二了,夫人您别看她瘦小,其实她很会干活的,夫人若是不嫌弃,就让她跟着夫人做个粗使丫头,只要给她一碗饭吃就行,若是她做的不好,夫人要打要骂都成,将来要怎么打发她都成。”说到这,王三娘子怕夫人误会什么,忙又解释道:“小****不是要卖‘女’儿,这是我们欠夫人的,这辈子就先让招弟来还这个债,下辈子,小****自己做牛做马再来报答夫人。”说完,王三娘子切切的看着俞氏。 “这如何使得?”俞氏为难了,王三娘子这是要拿‘女’儿来抵债呢! 蒋静也很意外,没想到王三娘子要把招弟送人。 阿语看那个小‘女’孩,很难相信她已经十二岁了,看起来最多也就**岁,此刻她怯怯的躲在王三娘子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她娘的衣角,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担忧。 “招弟,快说你愿意伺候夫人小姐。”王三娘子把招弟推到前面来。 招弟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快别为难孩子了,你看孩子还小,如何离得开娘,再说我家里人手也够。”俞氏婉言拒绝道。 王三娘子神情一黯,正要‘逼’迫招弟开口,招弟突然抬起头,说:“夫人,您就要了招弟吧!招弟什么苦都能吃,招弟一定会好好干活的,请夫人要了招弟吧!” 俞氏愕然,这孩子,她知不知道,进了阮家,她就是奴了。 “招弟已经长大了,弟弟meimei们还小,我给夫人当丫头,自己能挣饭吃,弟弟meimei们就能吃的饱一点。”招弟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渴望的看着俞氏。 俞氏心中酸楚,犹豫起来。她原就想给阿语物‘色’个‘激’灵的丫头,这孩子,模样清秀,也很乖巧懂事,只是,她若要了,又觉得对不起王三娘子,做娘的,若非不得已,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去给人当丫头。 “夫人,您就行行好,收下招弟吧!”王三娘子恳求道。 阿语心情复杂,于情,她是愿意留下招弟的,可若是留下招弟,娘肯定把招弟派给她,那她就不自由了。 俞氏思量再三,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不过,咱们签个活契,五年为期,招弟的工钱暂时按府里末等丫鬟的工钱来算,五年以后,若是招弟想回家,就随她。” “夫人……”王三娘子忙摆手:“夫人,我们不要工钱,也不签什么活契,以后招弟就是夫人的人,让她给夫人小姐做一辈子丫头。”她原是想还夫人一个情债,夫人这样一来,她反而又欠了夫人的情。 俞氏正‘色’道:“王三娘子,你若这样,我便不要招弟了。” 王三娘子无奈,只好应了,但说:“就按夫人的意思,只是工钱是绝对不能再要的,夫人若是不答应,小****就只好把她卖到别家,再把银子还给夫人。” 对于王三娘子的执拗,俞氏同样无奈,只好取折中之法,留下招弟。 见夫人点头,王三娘子喜不自胜,拉了招弟咚咚的给俞氏磕了几个响头。 阿语就这么突兀的多了个小跟班。 回到阮家,俞氏让元香先带招弟去洗澡,找了一身阿语以前穿过的旧衣裳给她换上。 “阿语,以后就让招弟跟着你,你看如何?”俞氏柔声问道。 阿语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句:“好啊!” 俞氏以为阿语不喜欢招弟,便道:“我看招弟这孩子‘挺’乖巧的,我让元香好好教教她,她一定能行的。” “她看上去比我还小,我怎么好意思使唤她?”阿语嘟了嘴道。 俞氏笑道:“她这不是家里穷么?没什么好吃的,自然看起来小一些,等调养一段时日,就会长高了。” 阿语知道这人是推不了了,那就先要来看看再说,如果招弟是个听话的,能培养成心腹,就留下,要不然,找个借口让她回家,反正也没签死契。 幸好娘说要让元香先****招弟几日,阿语还有几天自在。 晚上,阿语又进了空间,迎接她的依然是白离,经过这几日接触,阿语发现白离真的变了,他仿佛一夕之间从云端走了下来,变得可亲,但绝不卑躬屈膝,他的言行举止依然是那样优雅从容,只是多了一分亲和力,这样的白离,更有魅力,绿乔、蓝禾她们都围着白离转。 今天阿语的心情有些烦躁,没什么‘精’神,一到畅意居就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白离放好了古琴,和声问道:“怎么?外面有人让你受气了?” 阿语无力的摇摇头。 白离没有再问,在琴前坐下,拂动琴弦,泠泠圆润的音‘色’悠扬而起,恍若碧‘波’‘荡’漾开来,徐徐抒抒、委委婉婉,好似山缠‘玉’带,水笼烟纱,一派朦胧宜人的湖光山‘色’跃然眼前…… 阿语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随着他的琴音畅游柔山媚水。 一曲终了,阿语怔然回头:“这是什么曲子?好美。” 他微微一笑:“泠泠云水,淡淡*。” “*水云?”阿语问道。 他笑而不语,起手抚琴,同样的曲调,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意境,但觉琴声哀婉更甚,寄情山水间又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伤感。 “怎不一样了?”阿语诧异道。 他又是一笑,再抚琴,琴声铮淙,山是明水的山,水是明净的水,山‘色’青翠,湖光潋滟,淡淡*,‘露’出妩媚姿‘色’。 阿语的心神已经完全被他玄妙多变的琴声吸引,全然忘了自己的心事。 “白离,你太神奇了。”阿语由衷赞叹。 “要不要来试一试?”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是,我都没有记下来,有曲谱吗?”阿语好喜欢这首曲子,可她不是天才,不能过耳不忘。 白离起身,来到书架边,从第二排最东边‘抽’出一本册子来,翻开其中一页递给阿语。 阿语仔细一瞧,正是的曲谱,再翻下去,只见整本册子记录的都是曲谱,有阿语熟悉的、、等,也有一些阿语闻所未闻的曲子。 “空间里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宝贝?”阿语惊叹之余,对这本曲谱爱不释手。 “空间里哪里会有琴谱?这些是白离整理的。”绿乔笑微微的端了茶进来。 阿语诧异的看向白离,白离淡淡道:“你总不能只弹一首吧!” “不是啊!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记得那么多曲谱?”阿语疑‘惑’道。 “这还不算多,小姐,您去书架上瞧瞧,白离整理了好多书籍,什么琴谱,箫谱,‘药’经,茶经应有尽有。”绿乔的言辞中溢满对白离的崇拜之情。 真的吗?阿语跑到书架前一看,果然,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好多书籍,除了绿乔所说的,还有诗律,歌赋什么的。 阿语回头,斜睨着白离:“白离,你以前是开书店的吗?” 白离微微一哂:“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阿语笑道:“原来你就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啊!” 白离微一挑眉:“百科谈不上,我所知的甚是有限,你若是方便的话,下回带些书籍进来吧!” “好啊!你喜欢看什么书?”阿语满口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 “看书我不挑的,什么书都看,易经、兵法、传奇都可以。”白离接过绿乔递来的茶,撩着盅盖,闲闲道。 阿语撇着嘴:“确实够杂的。” 坐回到古琴前,阿语对着琴谱‘摸’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曲子‘摸’了下来。 白离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的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也说要学琴,可是每次都坐不住,‘摸’几下琴弦就囔囔着不学了,为什么三哥你弹的就这么好听,我弹起来就呕哑嘈杂,不弹了,不弹了……以后我还是听三哥弹吧…… 那个人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因为在那个地方,只有他会对他笑,会和他说话,可那人从不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就像现在…… “白离,你听我弹的对吗?这个泛音,我总觉得弹不好。”阿语郁郁道。 白离蓦然醒神,说道:“拂的时候,手指不能疲软拖沓,控制好力度,触弦点要准确,要拂的饱满而均匀,柔美而清晰。”说着他走到阿语身边,做了个示范:“就这样,明白了吗?” 阿语笑嘻嘻的点头:“明白了。” 他蔚然颔首:“你若是练乏了,就先歇歇,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你去忙,我自己先练着。”阿语应道。 在空间里睡了饱饱的一觉,阿语神清气爽的回到外面。外面的世界已是曙光初现。 阿语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开打扫的声音,李婶总是第一个起来的。 阿语躺不住了,披了件小衣打开‘门’,呼吸早晨清新的空气,忽然愣住,只见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一把比她个头还高的扫帚,正吃力的打扫庭院,是招弟。 “招弟,你怎么起的这么早?”阿语走了过去。 招弟回头,见是小姐,忙半蹲了请安:“小姐早。” 元香这请安的姿势教的甚是标准,招弟做的也很标准。 “是元香让你来打扫院子的吗?”阿语问。 招弟忙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睡不着,就起来扫院子了。” 阿语笑了笑:“想家了?” 招弟点了点头,又忙摇头。 阿语笑道:“想家也是正常的,不想才奇怪了。” 招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摆动着扫帚。 “元香给你派了什么活?”阿语又问。 招弟猛然想起来,呀的一声低呼:“小姐,我现在就去打水伺候小姐洗脸。”说着拖了扫帚就跑。 “哎……你回来。”阿语叫住她。 招弟站住,惶惶的说:“元香姐让我伺候小姐洗漱的,小姐您都起来了,我该去打水了,我不知道小姐您起的这么早。” 阿语看她那慌张小心的模样,噗嗤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我娘说过,小姐和夫人是好人。”招弟讪讪道。 阿语轻笑:“好人谈不上,不过呢!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只要你以后认真做事,对我忠心不二,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招弟忙道:“小姐,我会认真做事,听小姐和夫人的话的。” 阿语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现在可以去打水了。” 招弟用力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阿语看着招弟小小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招弟,是个机灵的,值得****。哎……旧社会就是**,才这么点时间,就把一个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给腐蚀了,她现在居然开始享受有人伺候的生活,将来把空间里的财物都搬出来,富甲天下,到时候,大宅子住着,‘花’园子逛着,绫罗绸缎穿着,美味佳肴品着,大小丫鬟环伺着,日子不要太爽哦!阿语美美的想着,又叹了几声**啊**…… “小姐,您一大清早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嘀咕什么呢?”元香也起来了,正要去打水,看见小姐站在院子里,又摇头,又是叹息的。 “啊!没什么,我在说招弟‘挺’勤快的。”阿语掩饰道。 元香朝西边的耳房看了看:“招弟起来了?” “起了,刚才在打扫院子呢!我还以为是李婶。”阿语说道。 元香笑了笑:“勤快的才好。” 吃过早饭,阿语正要去闺学,李叔来报:“夫人,外边有人求见。” 俞氏在给阿语整衣裳,随口问道:“谁啊?” “小人不认得,那人自称是从滇城过来的,有封信带给夫人。”李叔说。 俞氏陡然一惊:“你说什么?从滇城来的?” 李叔道:“正是,小人心想莫不是舅老爷托人给夫人稍信来的,就赶紧把人带来了。” 俞氏‘激’动莫名:“快,快把人请进来。” 阿语的心脏跳的飞快,是五殿下安排的,他果然言而有信。心中的‘激’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阿语只欢喜道:“娘,会是舅舅派来的人吗?” 俞氏捂着心口,似乎她也是难以置信:“可能是吧!见了来人就知道了。” “那,我可不可以稍迟一些再去闺学,阿语也想看看舅舅的来信。”阿语央求道。 俞氏此时心情‘激’动,也不苛求阿语了,点点头:“你跟娘一块去见来人。” 阿语跟着娘来到‘花’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俊的男子站在‘花’厅等候。见到阿语和俞氏,忙上前一揖:“敢问您可是阮家六夫人?” 俞氏做了请坐的手势,回道:“正是。” 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在下是滇城威远镖局的镖师易明,正好走镖去临安,受俞大人委托给夫人捎来一封信。” 俞氏接信的手有些发抖,果然是哥哥的来信,都三年了,哥哥一直没有音讯传来。 阿语瞅着这人,怎么声音听上去这么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不会也是五殿下的人吧? “娘,快看看舅舅信上都说了些什么?”阿语催促道。 俞氏在椅子上坐下,打开来信,细细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已是止不住泪涌。 “娘,怎么了?舅舅信上怎么说?”娘的反应在阿语的意料当中,不过,她还是装好奇。 俞氏捧着信,哽咽难语,阿语索‘性’把信拿过来看,须臾惊呼道:“舅舅病重?” 俞氏唏嘘着:“怎么会这样?你舅舅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就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