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钻透星球
观察窗外已经黑暗一片了，在舱室的灯光下，能看到被钻头切割的粗糙冰壁在飞速的上升，似乎永无止境... 这种重复再重复的情形很容易让人陷入真实与幻镜的模糊，从而对时间失去了判断力，赵星缓缓将眼神收回，看了看遥控器，上面显示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每秒十五米，这大约超出了人类百米短跑纪录的二分之一，从百年来的人类对木卫2的研究来看，木卫2的冰层飘浮在木卫2海洋上，整个冰层的厚度是上百公里到数十公里不等。 而木卫2的海洋达上百公里深度，这是地球马里亚纳海沟的10倍，是太阳系中最深的海洋，水汽羽流与表面的平滑是液态海洋最直接的证据，从这一角度推理，木卫2有强烈的地热源，海洋不过是核心与冰层之间的夹层，而地热源最大可能是由于固态核心受木星潮汐力的拉扯所至。同时这个固态核心，受木星引力影响，略微偏向木星一边，也就是并不在正中间。 赵星他们选择的登陆地是木卫2面向木星这一边，而此处冰层也是较为薄弱的一块，最有利于挖掘，可惜当时并没来得及看声纳地质图，不知道具体的冰层厚度。 到现在为止，挖掘器已经挖掘近1个小时了，深度超过50公里，按理说已经快接近海洋了。可是外面的冰壁仍然一片黑暗，只是从仪器显示上，看到温度正在指数的上升，现在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50度，不会比地球南极的冬天更冷。 赵星也不由的多了一分期待，见小琴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轻轻的对她说：“小琴” “恩”杨小琴抬起头看他，眼睛红肿楚楚可怜。 赵星心疼的说：“你看看窗外，我们已处在木卫2的深处了。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而你是为了我来了这里。” 赵星顿了顿，接着说“你真傻，眼前生死两茫茫，原本已经到了这种境地，我也不想多说安慰的话，可是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别说了”杨小琴此刻不想其它，只想把他抱得更紧：“我有多久没有抱过你了，让我多抱会。” 赵星心里一阵感动，自已怎能得她如此深情。 正待给她细说原委，却感觉外面的冰层似乎有一些异样，赵星连忙关掉灯，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果然，能看出外面的冰层浅浅的透着一丝亮光， 赵星振奋起来，扶起杨小琴说：“看，有光源了，我们可能离海不远了！” 杨小琴这才扭过头看去，见冰层逐渐变亮，不由的开心：“真的耶，星，你说海里会有什么！” 赵星轻轻的笑了笑：“在出发前，我其实是不太相信木卫2会有生命的，即便各种条件都满足，但生命的出现仍然是偶然中的偶然，我常开的一句玩笑是上木卫2捞海带吃，也仅仅只是个玩笑。可是在冰面上我们碰到了匪夷所思的生命体，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的感性告诉我任何环境都可能产生生命体，宇宙比我们想像的更热闹，而我的理性告诉我，无论多么顽强的生命在产生之初一定是非常脆弱的，木卫2表面的温度不足以产生复杂生命体，生命在产生之初都需要温和的能量源。” 杨小琴皱了皱眉道：“你是说凝聚态生命体可能是在木卫2内部产生的！”说完指了指下方：“如果是这样，那海洋中恐怕除了那怪物就不会有其它了。” 赵星想了想道：“至于它们是否来自下面的海洋，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感觉凝聚体并不是来自木卫2表面，如果下面有它们，未免也太无趣了一点，不可能有其它生物的生存空间。” 这时，还未等杨小琴说话，突然感觉一阵悬空，两人瞬间都有失重的感觉， 互望一眼，两人连忙趴到窗边往外观看，外面的世界，那永无止境的冰壁消失不见了，眼前一片幽暗的深蓝，没有了冰层的束缚，钻头整体在轻轻的翻滚，通过翻滚偶而能看到上方那片黑暗，那无疑就是冰层了。 水中的气泡并不多，说明激光对水的加热有限，说明水很纯静！ 钻头的震动显得微不可觉，整体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赵星望了一眼手中的摇控器，下降的速度显示已经达到了30米每秒，似乎还在加快。 不断的往下沉，可是海水却越来越亮，给人一种从海底往上升的错觉， 沉啊沉，就这样下降了二十来分钟，赵星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他坚持着打起精神，不想让小琴担心。 在钻头翻滚到一个角度时，赵星赫然发面下方水中的亮光呈现出模糊的边界，那边界成一定的弧度，就仿佛人从高空跳伞能看到带有曲率的地平线一样，只是那下方的海底发着白光，而身后是幽黑一片，这种天地颠倒的感觉更加明显，那白光处真的是海底吗？ 赵星紧了紧抓着的杨小琴的手，太不正常了，如果发现一座海底火山是有可能的，但不可能是整个海底在发光，也不太可能是白色，而且他们在海里下降了不超过10公里，怎么会看到海底！？ 那随着他们的下沉，海底地平线的弧面越来越平，直到充塞赵星的整个视界。 钻头缓慢的翻滚，此刻头朝向了下方，那道粗大的激光就如同利剑一般从海底地平线上扫过，顿惊起了一片惊人的变化，被激光扫过的地方疯狂扭动避让起来，就像沙丁鱼群冲进来一头鲨鱼，赵星眼睛猛然睁大，是的，是它们，它们附着在地平面上，应该是在吸收着能量。 无法判断它们有多大，因为没有参照物，钻头前的小型声纳也没有反馈，无法判断距离。 赵星苦笑一声：“看来，还是逃不过。” 杨小琴也有些紧张，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这与勇气并不冲突。 正在彷徨间，突然赵星脑海里毫无来由出现一道淡淡的声音：“冲过来。” 赵星举目四望，这个舱内能一眼望尽，除了杨小琴外没有别人。 “呵，冲过去，拿命冲过去吗？！”赵星讥讽的道。 没有声音，仿佛刚才一切都幻觉。 杨小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赵星看着杨小琴那娇美的脸，心中发了狠：“没有什么，有个朋友让我冲下去，看来也只有冲下去了。” 杨小琴更加奇怪的看着他：“谁？！我们冲到海底，片刻就会被它们包围吞噬的！” 赵星却不再说话，苦苦的思索起来... 下面是数不清的那种东西，再钻下去！只怕一经过，就会被它们冲进来，而且现在钻头的姿态是自由落体状态，根本无法控制它垂直钻向地面。 “啪！”... 赵星和杨小琴猛的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观察窗上10厘米厚的强化玻璃出现了一道裂纹，赵星跟杨小琴连忙远远的离开窗口。 这个深度的水压已经达到了每平方厘米10吨的压力，看来已经超过观察窗的承受极限。 时间不等人啊，赵星急得拿起遥控器猛拍自己的头，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整个钻头在原本的翻滚轨迹上稍稍变化了一下，赵星敏锐的感觉到了，冲到窗口一看，外面什么也没有，低头一看遥控器，是钻头的旋转停住了，他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在钻头旋转时，会对水产生一定的侧向推力，只是这鼓力道并不大。 控制钻头旋转的速度，那么推力就会产生变化，在整个钻头一路缓慢翻滚向下的情况下，在不同的时机采用不同的旋转速度，那小小的推力足以调整钻头达到想要的角度，从而控制整个钻头的姿态。 此刻，离海底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判断距离了，在赵星的视线里，那些扭曲远远超过了钻头的大小，它们此时似乎也发现了上方的异状，只见它们纷纷抬起头来，张开了夸张的下颚，咆哮起来，海底产生了rou眼可见的冲击波。 钻头猛的一抖，整个钛合金外壳发出另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两人恐怖的望着那条裂缝，心脏都开始停跳... 啪！又裂了一条， 啪、啪、啪... 啪...........嘭...... 整个观察窗被破开，一道二十公分粗的水柱笔直的冲了进来，刚一进来，就因巨大的减压而直接气化，赵星跟杨小琴同时感觉心口一闷，宇航服紧紧的贴住身体，下一刻他们可能就将因巨大的压力而被挤碎。 赵星护着杨小琴，干脆闭上眼，默默的计算着钻头角度与地面距离， 3...2...1 就是现在， 赵星狂吼一声，将摇控器的速度推至极限！ 从远处看来，整个钻头如同翻滚的飞刀直入海底，可是以现在的角度跟速度，一定会斜斜的摔在海底地面，突然就在下一个翻滚还差4分之1时，那钻头头部疯狂的开始旋转，产生了一股推力，那股推力让它翻滚的速度再加快了一分，使它落向地面那一刻终成垂直状态， 就见钻头正下方一道激光扫过，海底瞬间就炸开了锅，群魔乱舞！那些张开下颚的凝聚体如汤泼雪，只要被激光扫过一处，立刻分子结构就会完全崩溃，而剩下的则四散逃散。 噗！ 整个钻头直接穿过了海底地平线。 赵星跟杨小琴再次感觉身体一空，失重的感觉再次传来... 舱室里，那无穷无尽从破口处狂涌进来的水流消失不见。 两人惊赫的对望一眼：空的！ 跌跌撞撞来到窗边，往外一看，哪里还有水，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光芒，抬头看去，头顶一片深蓝的海水，正因极速的远离而显出弧度来，那是星球的弧度。再往下看，一个带有巨大弧度的黑色地面正在迅速接近，由于接近而弧度正在迅速变平，这是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掉入了哈哈镜中，赵星已经惊讶得处于当机状态。 滴滴滴滴...这是突破音速时，控制器的报警！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能看到那漆黑的地平面上有着一缕缕的波纹，是因为木星的引力吗？从那波纹的光泽来看，如同粘稠的沥青，是液态的？！ 可是那地面是黑色的，白光从何而来，光源在哪里！ 地面越来越近，赵星抱住杨小琴轻轻的闭上了眼，这种速度哪怕是撞上水，也必死无疑。 嘭！两人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