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很妖孽
醒过来的姚海棠确实很想掐自己一把,看不久前看到的那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做了白梦发神经了。 可是看着自己嫩生生的小手臂,她愣是没掐下去,最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鼓着脸颊喷出一口气来,高举了双手说:“没关系,就当是穿越到动画片儿里了,犬夜叉里边儿不是有把剑杀不死人的剑嘛,拿着只能把死人救活。比起那把剑了,水莲簪真的不妖孽,一点儿也不妖孽,所以我也不妖孽” 冲自己说了一大通话后,姚海棠一个骨碌从上爬起来,一揉肚子觉得饿了,高高兴兴地奔厨房去给自己做了一碗凉皮儿,抖上吃了继续淡定地去上工。 水莲簪的事儿是在上午,现在是下午了,姚海棠一进器坊发现没什么特殊的,大家还像平常一样跟她打招呼,姑娘们一样叽叽喳喳的跟她问这问那儿,她就知道自己确实不妖孽,于是她淡定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淡定得太早了,下午收工后,刘罗生找上门来了。一进门坐下后,刘罗生就看着她说:“有些事在坊里不好说,小瑶啊,我自做主张,没有把你是器师的事告诉大家伙儿,要不要说还是看你的意思。” 一听连忙摆手,姚海棠心想原来还是妖孽了吧,苦着张脸对刘罗生说道:“坊主,千万别告诉大家,我还想过平静安稳的子呢,不想大家拿异样的眼神儿看着我。” 她的话其实很容易让刘罗生误以为,这姑娘从家里出来后就想体验一下,什么叫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刘罗生一脸了然地笑道:“别担心,你不想说我怎么会说出去,以后你安心制器,那些个凡物就不要做了,免得坏了手艺。” 这会儿姚海棠就想问凡物和器在制作过程上有什么区别,可是明显的不好问,人心叵测这四个字杜和一直耳提面命,让她千万别跟人把什么底儿都抖出来,要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只是我这手艺也是时灵光时不灵光的,坊主别嫌弃。” “用心为器,不用心为物,我相信你常是用心的。”刘罗生可没想到眼前是个对器一点儿也不了解的,因为这世上没道理会有能制器却不知器是什么的器师。 不过刘罗生这话倒是提醒了姚海棠,制水莲簪的时候她似乎还真是全心投入的,而最近几天錾铜镜时则没用什么心思,因为在这方面她是熟练工种,拿起一坯子闭着眼睛都能錾好,还谈什么用心。 于是姚海棠决定先试试:“嗯,谢谢坊主信任。” 这时刘罗生又说道:“平时练手还在坊里练没关系,可你要是制器还是在屋里比较好,你也知道有时候器成会有风云之变,要是在坊里出了,那可就遮掩不过去了。” 用力地点头,这完全符合姚海棠的想法儿:“坊主想得周到,我听坊主的。” 于是在刘罗生眼里,姚海棠又成了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还招人疼的:“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我会让坊里值夜的顺道你看着门户,一个小姑娘家在外边儿要多注意着些。” “好。” 送走了刘罗生,姚海棠就在屋里摊开了錾,錾刀、錾子、錾针从大到小排列着,她在烛光下细细地看着,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虽然这些工具一上手她就感觉很顺畅,而且很好用,比现代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些工具能制出这么……诡异的“器”来。 “我会不会是在做梦……等会儿,杜和也是被器所伤,那剑叫什么来着?”姚海棠这时才开始寻思这件事,而且她觉得这件事她现在能想得通了。 仔细一想,她就记起来了:“迷尘剑,出事那天我给杜和带的是秋水剑,铭文落款时脑子里想到的是秋水无尘四个字,所以给剑取名作秋水。所以……杜和是我治好的,秋水无尘,可是为什么伤好了不记得我了,还连带着格都像是变了一样。” 她这得叫自作孽不可活吧,姚海棠捏了把自己的脸,长叹了一声倍哀怨地说:“没我这么作孽的人,当时取什么名字不好,秋叶秋风秋月秋花都好,偏偏要叫秋水。”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只想对一半儿,另一半还没想通来,只有她真正地理解了器师是什么,她才会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好在姚海棠哀怨过后,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起来了,她这人如果非得有个属相,应当是属小强的,打不死就坚强,打死了也要溅墙 其实吧,她脑子里也没少想,怎么把秋水剑给杜和带来的记忆缺失给找补回来,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难道要叫回忆剑,只怕器也没这么简单吧。 几天后就是祭典的子,按规矩这天除了“服务行业”,其他行业通通放假一天被视为是恩典。服务行业这概念是姚海棠自己加上去的,这时代没这四个字。 “小瑶,赶紧走吧,再不走占不着好位置了。” “好好好,你们别急嘛,不用担心占不着好位置听不到声音了。”姚海棠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和姑娘们一道往巷子口走,那里通向正街,正街再往东一段路就是祭典的地方。 因为这一天百姓们都会聚集到那儿,所以大家伙儿担心在外围听不到声音,但是姚海棠验证过,那东西……声音不大但传得远。这时一琢磨,也许因为是器的缘故,所以声音不论远近听起来似乎都如在耳边一般。 到祭典的广场边上时,姚海棠并没有见着杜敬璋的影子,反而见识了一番皇家排场,只是眼前的排场在她看来真不算什么,后世复原的祭祀过程都比这要宏大而有气势。不过眼前的每一个人态度都比现代人排演时要更庄严肃穆,这无形中就把排场的缺失补了起来。 “小瑶,到这边来,那儿待会儿祭祀的队伍会过来,要是挡着了会被责罚的。”姑娘们拉了她一把,姚海棠就从善如流退到一边。 这时响起一个修长的音符,随之而来的是主掌祭典的王爷,王爷侧就是杜敬璋。她不能管住自己的眼不去看,不能管住自己的脑子不去想,更不能管住自己的心不乱。 有些失神地看着杜敬璋,垂下脑袋稳了稳心神,再抬起来时发现侧的人眼光都追随着队伍,她心想:“这些人可真虔诚。” 她才想完,就有姑娘非常感慨地说道:“四公子真是丰姿依旧,见了就让人喜欢啊” “那是,四公子什么时候都像神仙一样,从不像别的公子传出那些个脏污事来。四公子不但文名天下重,那朗月清风一样的仪态气度也是公子里少有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非常花痴,恨不能捧着心心眼扑上去对她们的四公子表达衷之意。 这让姚海棠狠狠地眨了眼,发现自己真没看错后很小声地喃喃道:“其实他很痴的,而且很死板,每回吃拌饭就用很鄙夷的眼光看着我;每回我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时,他就要教训;每回梳麻花辫,他都要对我嫁不嫁得出去表示质疑……” 还有很多很多的每回,姚海棠数着数着心就酸了,而这时祭典也正式开始了。祭典的程序是敬香、奏乐、唱文、颂拜,来的皇族中人一一敬香过后,杜敬璋就站到了编钟前,远远的高台之上,百姓们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加之又是铜钟在前人在后,编钟就把百姓们的视线给挡在了外边儿。 站在编钟前,再看着眼前的场景,杜敬璋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想到了秋水剑。涌上来的是一些很浓稠的东西,感觉粘乎乎地缠在心头,但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厌烦,反而很……缠绵 第一声响起时,杜敬璋的感觉就更为明显了,随着声声高低起伏各有不同,乐章就似同是潮水一般四散开来,果真是远近无区别,只除了杜敬璋心头如逢雷击。 但除了雷击,别无其他…… 一曲过了,场里外久久无声,杜敬璋皱眉言道:“西城?” 很明显的,他注意到了编钟上的铭文,退场时杜敬璋心头猛然一动,朝姚海棠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在此时姚海棠被坊里的姑娘们拉着转走了,杜敬璋看到的只是一群小姑娘的背影,这让他有些惆怅。 “惆怅?”杜敬璋把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这时他发现自己的绪复杂了起来,比如说惆怅,看来这一年多他的生活非常精彩。 祭典过后杜敬璋并没有回府,而是转去了太平院外的茶馆,让人去叫乔致安过来一块喝茶。当乔致安到时,杜敬璋所要交待他的只有一件事:“你让陈荣好好查查,这一年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荣平时不是能干的,怎么在这事上查不出来了?” 对此,乔致安的答案是:“公子随水逐流了许远,因不知道确切地点,也没有任何线索,实在有些难以查明。陈荣已经回去了,我另派人在查探这事,还请公子放心。” 对于乔致安,杜敬璋向来放心:“嗯,不必太急,慢慢访着。” “是,公子。” 其实,有时候要找的近在咫尺,只是相见不相认罢了,但总会有相见又相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