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巴尔多村的夕阳（5）
“嘎，嘎——” 巴尔多村的上空，乌鸦低空盘旋着，发出了阵阵叫声。此刻夕阳西下，如血般的残阳下，往日充满了活力的巴尔多村犹如人间炼狱般恐怖。 路易默然不语的走在村庄的小石板路上，石板路与皮靴的撞击声清晰可闻，整个村子仿佛凝固住了，静的可怕。 村庄正中间的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无数具被剥光了衣服的尸首被草草的堆放在稻草堆旁，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以及干涸的血腥。昔日的小村庄，现如今只剩下一地的残壁断瓦，碎rou、肮脏的破布、沾着血液的农具七零八落的被丢在地上。 临走前，巴尔多的活力还沥沥在目，而如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死寂。路易随意扫了眼稻草堆一侧流淌出干涸血迹的残破大门，眉头拧了起来。 一脚踢开的不怕人的乌鸦，这厌人的畜生发出“嘎嘎”的号叫。果不其然，门内有什么东西抖了抖。 “……” 路易微微的眯了眯眼。他极慢的踱着步，清脆的脚步声依旧清晰。 “砰！”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那面已因血泼火燎而变得漆黑的大门突破碎了开来，一柄一柄玻璃碎片制成的“匕首”瞬间捅了出来，而那个躲在门后的袭击者——眼眶下带着两道暗红色的涸痕，双眼血红无比！ 路易仅仅是一个侧身，便轻而易举的闪过了此人的袭击。侧过身后，他依旧纹丝不动，只见袖袍一甩，此人立刻被他的肘击击倒在地。 “啊！你们这些混蛋！我要杀了你们！啊啊！” 这个满脸血泪的雀斑小男孩路易见过，他是老格姆家的儿子小格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地主少爷的模样，一身残破的布衣上满是干涸的血迹，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更是沾满了血rou与焦黑。他疯狂大喊着，以往高傲的声音如今已是嘶哑欲裂，眼前血红一片的他根本也不看，被击倒在地后立刻爬了起来又向着路易戳了过来。 “好了，看清楚我是谁。”路易这次也不闪，在小格姆袭击来的一瞬间，他直接死死的握住了他那手腕，也不管上沾着的泥土与血液，路易厉声道：“怎么回事！” 路易的声音一响起，小格姆那血红一片的双眼顷刻间恢复了清明。他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眼前路易正是当初住在村子里的贵族老爷之后，他手中的‘匕首’咣啷一声掉落在地，紧接着哇哇大哭，直接抱住了他。 “都死了！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小格姆哽咽的说着，肮脏的小手按在了路易乌黑的法袍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印记。可路易并没有在意，他任由小格姆抱着自己痛哭，浑身一动不动。 “是谁干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劫匪……是劫匪！”小格姆的肩膀一耸一抖，他吸了吸鼻涕接着断断续续道：“劫匪洗劫……洗劫了我们的村庄……老爹……呜呜……老爹和大家全被他们杀了！” 劫匪洗劫了村庄？ 听闻此言，路易那皱着的眉微微松开，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他接着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呜呜……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已经很多天了……呜呜……” 看得出，现在的小格姆精神状况奇差。路易抬起头张望了一下四周，此刻村庄上空到处都是嘎嘎怪叫的乌鸦，各种蚊虫更是数不胜数，显然时间的确不短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格姆吸了吸鼻子，情绪勉强稳定了下来。他松开了抓着路易袍子的手，见那干干净净的长袍此刻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肮脏的印记，他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开始老爹组织大家抵抗……但是劫匪太厉害了，大家很快就被杀了……后来狄克叔叔把我带到了他家的地窖，结果他也被杀掉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地窖里藏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肮脏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可是后来我太饿了，就出来找吃的……结果发现大家都死了，而且劫匪还把雅妮……呜呜……” 说到这，路易已经基本明白了。看来是自己离开的这几天，正好有一伙劫匪盯上了巴尔多村。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了一个被串在教堂十字架箭头木上的头颅，虽然那头颅rou被乌鸦啄食的差不多了，但路易还是认出那正是老格姆的脑袋。 路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普通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他所见的死亡太多。但不论怎么讲，自己在这里也住了一年多，一村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个干净，这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愠怒。 路易想了想，他从储存空间中取出了一袋钱币递给了小格姆。 “拿着这些钱找个城市安定下来吧。” 小格姆抬头看见路易递过来的钱袋，眼前顿时一亮。可是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脸上还挂着滑稽的血涸道：“贵族老爷……我想……我想跟着您……” 路易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眼中满是盼望的小家伙，曾经的小格姆是一个典型的地主少爷，路易对他并不是很喜欢。但是现在，在眼前这双眼睛中，路易找不到一丝曾经的高傲，经此一变故，小格姆的确成长了许多。 但就算如此…… 路易摇了摇头，依然维持着递送钱袋的动作。他也不说为什么，只是重复道：“拿着这些钱离开这吧。” 在他摇头的一瞬间，小格姆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他嘴唇抖了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终究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在路易的注视下，他颤颤巍巍的结过了那个钱袋，低着头沉默了起来。 并不是路易心狠，不论如何，他们终究是普通人。小格姆并不具备天赋，因此路易也没有收徒的打算。小格姆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会给他一袋钱，路易已经是仁慈到可怕了。 “离开这里吧，最好永远也不回到这。” 路易面无表情的说着，也不等小格姆的话语，便自顾自的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 一袭残风刮过，吹的他长袍飞扬。小格姆睁着眼睛，在残壁断瓦的小村庄下，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不断漂浮的袍壁，似乎是要将它印在心底…… （新书上传，十分需要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