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重华在线阅读 - 第76章 jiejie

第76章 jiejie

    阮玉竹要托付霍公亮的事情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得舍下霍大人平素最爱惜的面子。

    “老爷,妾身不是不体谅您,但这回就算再拉不下脸,您也得去求求人。听说宫里的嫔妃们最爱捣腾些香脂油膏什么的,去疤最好。我不管,你得给阿乔弄点来!阿三那孩子,我怕他做事不牢靠。”

    霍公亮瞟了眼不被信任的大儿子,再瞧一眼睡梦之中仍是纠结着眉头的干女儿,向夫人保证,“行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实在不行,我把御医求来给丫头瞧瞧,怎么着也得让她跟从前一样漂亮!”

    这样最好,阮玉竹安心也放他也去歇着了。

    回头,霍公亮果然守信的将御医请了来。那老御医见霍梓文如此年轻,用药便如此老到,很是惊喜,只酌情将他的药方小小的调整了一二便罢。

    霍梓文抓住难得的机会,向老御医请教了不少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一老一小,倒是相谈甚欢,渐渐有了来往。

    木乔重伤的消息传开,来探望的人当真不少。阿果就不必提了,城阳王府随后也很快派人探视,还带来了阮玉竹要求的膏药。而来送药的人,正是佟正恩。

    据说在霍公亮面前,他还一力的自责已过,说是没把府上的下人管教好,才惹出祸来,态度是十足的谦逊有礼。如果不是霍公亮早些年调查过他的为人,几乎也要给他斯文忠厚的外表骗过去了。

    而这些,木乔当时是全不知情的。

    头几天她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每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一律在昏睡中度过。这是正常现象,霍梓文让父母不必担心。

    等到过上几日,木乔渐渐精神了,那伤口处却开始生新皮,那种麻痒又不能挠的感觉更加难受得人想哭。可没办法,想让伤口长好,就必须克制。

    阮玉竹特意当着木乔的面给她精心做了一对厚厚棉布手套,逼着她每天戴上,纵是睡梦之中也不许摘下,防止她抓挠伤处,影响伤势愈合。

    阿果怕她在家闷得难受,挖空心思在街上淘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上门来给她解闷。不过还是霍梓文最了解她,不声不响的捧了大堆的字帖还有些文人画册来。

    幸好木乔伤的是左臂,右手还是能动的。她心里惦记着生意,找字画帖子想些首饰样子,这才总算是让时间好打发了许多。至于跟外头联系等等一切事务,都是霍梓文在替她悄悄打理,一点也没耽误下。

    顾松在国子监后头收售旧书的胡同里租了一套小宅院,既做买卖,也可住家,房钱还比外头寻常商铺便宜了好多。生意开张就不错,虽算不得什么大买卖,但客人当真不少。为避嫌疑,铺子老板就说是顾,店名是霍梓文取的,叫松涛阁,一听就比较有阳刚之气,符合主要为男性客户服务的目的。

    而阮玉竹就是看见木乔在画首饰样子,也没往心里去,总还以为她是要寄回乡下,并未阻止。

    如此养了一个多月,胳膊上的外伤是彻底好了,只是新皮还未长好,粉嫩嫩的,又痒又难看。尤其是夏日渐近,天气暖和,那伤处就更觉得难受些。

    霍梓文拿了些宫廷御药去研究后,自己发明了一种草绿色的药水。虽然不比宫中的香滑白腻,但他配得较为稀薄,抹在伤处清清凉凉的,很是止痒舒爽,木乔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还在对佟正恩送来的东西表示反感,反而更爱用他配的这种药水。

    这日午后醒来,刚画了一个新的首饰样子,只觉手臂又有些痒了,她便取了药瓶自己挽起袖子弄着,初见要帮忙也说不必。

    这丫头那日回来之后,自己到底想不过,去阮玉竹的面前自领了罪罚,说她护主不力,才害得木乔如此。但阮玉竹并未因此责罚,后来还特意开导了一番木乔。

    每个人在生死危难关头,首先想的都会是自保,这样的错虽然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却不能因此而责怪人家。

    木乔自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当然更看得开些,一如既往的对待初见,倒叫这丫头十分的不好意思,处处殷勤周到,生怕服侍不好。

    见木乔抹药不要她,便问,“姑娘画了半日,也该渴了,今早厨房熬了绿豆汤,放到现在也该凉了,要不要奴婢去取一碗来?您伤好了也别老在屋里坐着,后院里的那几棵石榴开得正好,您先过去走走,奴婢取了绿豆汤直接送过去可好?”

    木乔想想也好,便起身跟她一起出了房门。

    到后院一瞧,果然,这么些天不来,那小池塘边的几棵石榴开得火一样的红,灼灼耀眼。和小池塘里的红锦鲤鱼相遇成趣,倒有几分可观。

    更兼墙脚种的一丛杜鹃,几溜茉莉也都开了,清芬吐芳,沁人心脾。坐在蔷薇架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瞧着这巴掌大的一方小天地里的姹紫嫣红,也颇为养眼。

    忽地,院门那儿响起一声干咳,木乔转头,却是瞧见霍梓文带着沈亦儒过来了。微觉诧异,但还是起身,给他们见礼。

    霍梓文把人领来,就要走了,“沈公子来求了我好多回,说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我看你们俩年纪不大,就行个方便了。快些说完,我在院门口等你。”

    这后一句话,是对沈亦儒交待的。

    沈亦儒给他行了个礼,转而面对木乔时,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关切,“jiejie瘦了不少,现在身子可大安了?”

    木乔对这少年甚有好感,微微一笑,“劳你牵挂,好得多了。”

    沈亦儒见她神色不似作伪,略放下些心肠,转而眼神变得严肃与认真,“jiejie,我现在要问你几句话,还请你看在娘的份上,据实以告,行么?”

    木乔微怔,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亦儒踌躇了一下,“你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么?”

    木乔心中警钟立即响起,“你怎么这么问?”

    沈亦儒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急迫,“你只管告诉我,到底记不记得。若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苦衷,我一定帮你!”

    木乔不愿把这少年想得太坏,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自从干爹干娘救起我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还知道自己叫木乔?”沈亦儒似是有些怀疑,有些生气。

    这个没办法。木乔叹了口气,“我也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沈亦儒突然追问了句,“那你的金钿还在么?”

    木乔一愣,他怎么知道那只小金钿?这可是女孩子贴身收藏的东西。要不是她无意间穿到真正的木乔身上,连她也发现不了。

    “你认得我?”这回换木乔问他了。

    沈亦儒看向她的目光颇有几分复杂,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初见在花园门口和霍梓文说话的声音。

    他来不及解释,只能这么告诉木乔,“jiejie,要是过些天有些人来认亲,不管他们说什么,只要没带我来,你一定别承认,记住了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让木乔怎么答应?

    可沈亦儒真的没时间再解释了,匆匆的从小花园的侧门绕了出去。

    初见和霍梓文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进来时,就见木乔一人坐在秋千架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试探着问,“姑娘方才这是和谁说话呢?”

    “说话?”木乔故作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我正在想一个石榴花的新样子,却似恍惚听到你在说话的声音。”

    “哦,是三少爷在外头,见我端着绿豆汤,问厨房还有没有。”初见应了,却疑惑的东张西望,难道是她听错了?可她明明听到这里头似有个人影晃动的。

    晚上,木乔觑空,把这事悄悄跟干娘说了。阮玉竹点了点头,暂时没发表什么意见,却目光深沉的看了她许久。

    在京城耽搁了两个多月,把亲事敲定的阿果最终还是要回去了。从定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她要是不早些上路,恐怕都赶不回去过中秋了。

    这日来瞧木乔,跟她提及管事的定下的归程,心里一千一万个不舍得,“要是能把你带回去就好了。”

    木乔笑着附合,“我还想把你留下呢!不过咱们还是可以通信的,跟从前一样。等你回去了,把你说的那些定州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捎来,我可一条一条都记在心里呢,不许反悔!”

    阿果应了,也交待她,“那你也得常常给我回信,要是敢偷懒,我就派人来抓你回去!”

    “放心!”木乔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我还会让三哥多打听些白澄的消息告诉你,可够义气了吧?”

    阿果脸上腾地红了,“你个小丫头,就会取笑人!”

    她忽地看着木乔,眼神有些探究,“不过说来也怪,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行事说话语气倒是老成得很。小心——未老先衰!”

    “原来你这当jiejie的就是这么取笑人的么?”

    木乔不依,正跟她玩闹着,初见捧着点心进来回话,“姑娘,佟家打发人来说,明日想来看看您。夫人答应了,让跟您先说一声。”

    “她还有脸来?”阿果霍地冷笑,“那我明日也来,看她又耍什么花样?”

    可来的恐怕还不止佟家人。初见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木乔出事,就算不是佟家有心,也是被他们家连累,就算上门道歉,也会多约几个和事佬,不会傻到单独上门给人家平白损一顿,“夫人让多准备些茶点,佟家可能还会约别的人一起上门。”

    木乔倒要看看,佟家到底要怎么上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