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度陈仓
死亡，是这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事情，天地万物都有一死，只不过早晚。即便飞升成仙，也不过是与天地齐寿。那天地欲毁，尔等何人可逃？ 死亡的阴影将弗里德笼罩，他自是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死亡的阴影总归时间阴影，不是真正的死亡。 他在第三支箭到达额前时，突然地低头。他此刻突破了心理障碍，变得更加冷峻。 第三支箭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将他那板寸头都刮去了一大块，仿佛秃顶的中年人。 弗里德猛蹬地面，大力拍掉变向而来的第二支箭。他看都不看手上插着的箭，冷冷地紧盯林若寒。 林若寒站在高台看着气势汹汹的弗里德，心中也是一紧。在不暴露自己真实力量的前提下，对付发狠的弗里德还是很棘手的。 眼下若是被对方接近，怕是会上演一次“鲁尔拆塔”的情景再现。 弓弦拉得圆满，箭飞得迅猛，手更是上下翻飞，拿箭、搭弓、拉满、射击，一气呵成。 一息间十支箭已经到了弗里德的面门，不待弗里德去拍，那些箭宛如中邪，胡乱飞开。 弗里德也不管不了那么多，扬着尘土就奔袭到高台前，粗壮的手臂狠狠地击打在高台的柱子上。顷刻间，高台碎裂，化成无数飞溅的木块。 林若寒看准飞起的木块，凌空踩在上面。他似乎此刻不在空中，而是在一条砖块铺出来的小路上。每一脚都是踩在一块砖上，蹦蹦跳跳地就走完了整条路，脚上还没有沾染一丝雨后的泥水。 他顺着飞舞的木屑，如飞翔般，来到了另一座高台。 “哇……” 观众们沸腾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行径，甚至连想都想不到。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太厉害了！利用飞散的木块作为踏板，在天空中漫步，实在太有创意了！” “我不关心他怎么做到的，我关心的是，他怎么想到的！要是我，完全想不到这个！” “是啊是啊！” …… 林若寒并不在意这些，站在高台上看了看四周，心中有数。 再一次搭弓，却没有瞄准弗里德，而是瞄准了悬在空中的夜明珠。 “不可以啊！” 主持人一直都没有解说，直到看到这个情形才叫起来。 由于角斗场是娱乐活动，都是夜间大家都有空的时候举行。而为了让观众夜里看得清楚，就特地从深渊之海取了一个磨盘大的夜明珠当光源。 夜明珠不但能照明，还能撑门面。这么大的夜明珠，别的不说，在魔族找不出第二颗来！ “啾——” 箭吹着哨子就出去了，奔的就是夜明珠。 哨子是林若寒特地安上去的，为的就是引人关注。 突然天黑了，一片漆黑。因为有北方来的魔族，他们最爱黑暗，也爱带着黑云。许多黑云笼罩下的角斗场，已经没了丝毫光亮。 “正和我意。” 林若寒知道自己没有射到夜明珠，他也不去管谁收了去。没了夜明珠比碎了的夜明珠要黑太多了，而他正是要黑暗来掩护自己。 在空中翻飞的箭，突然回身，无声无息，快速靠近弗里德。 这是林若寒用神识在控制，黑暗给了他很好的掩饰，无人能察觉他在使用神识！ 他自然不能闲着，再射出几支箭，个个都安上了哨子。 “啾——” “啾——” “啾啾啾……” 射箭频率越来越高。 弗里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一片漆黑，又听见到处乱飞的箭哨声。此刻他已经不知所措，因为他在角斗场上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无数箭矢突兀出现在他身边，吓得他赶紧就地打滚。 “找到你了！” 林若寒也是看不见，而神识探索不能轻易用。他现在还做不到单向探查，只要开启探查就是辐射状。虽魔族没有神识，但不代表感觉不到！ 毕竟，这是神族的手段，他们从骨子里厌恶。 只要判断出弗里德的方位，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一道箭矢狠厉地飞去，没有一丝声音。神识附着在箭上，一道道完美的流体曲线在箭四周展开。 完美的流线代表着完美的速度，完美的速度就代表着完美的杀伤力！ “笃！” 世界仿佛安静了！ 箭哨声消失了，拉弓的声音也没了，甚至是观众席上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极度的安静。 …… 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主持人，快点看看什么结果！黑漆漆的，谁看的见啊！” “北方的，你们能把云收了么？这么黑，你们也看不见吧？” “就是啊！白天顶着云，当你打伞了，怕晒。晚上盯着云，是要做什么啊？” 观众们嘈杂起来，南方魔族与北方魔族都快要打起来了！ “大家稍安勿躁，先前由于有选手蓄谋毁坏角斗场的重宝，不得已本主持将其收了起来。” 主持人心有余悸地说着，他不由想到先前那支还差一指距离，就要射到夜明珠的箭。 “林子，你能保证不再破坏夜明珠么？” “为什么？刚刚那家伙不是拆了高台么？” “这能比么？夜明珠多宝贵！高台才值几个钱？” “你们又没说不能打爆啊！我还以为能拆高台就能打爆夜明珠呢！” “你……” 主持人竟然与林若寒争执起来，而最后竟然是主持人说不过林若寒。 “吵什么啊！老子看不见！再废话，老子找人收拾你们俩！” “赶紧的！别特么那么墨迹！老子眼睛都酸了，只看到黑影。” “北方的，你还能看见黑影啊？厉害了，我只能看到一片黑！” 南方魔族与北方魔族竟然一起探讨视力的问题，真是稀奇，完全不像先前那般剑拔弩张了！ “这黑，是黑暗之神的恩赐，你们怎敢亵渎？这黑，是万物的休憩，你们怎敢聒噪？这黑……” 有一个魔族竟然开始吟诗，而且一副不停地样子，他四周的人顿时不能忍，呵斥他。 “闭嘴！” 夜明珠高高飘起，光明再次回归世间。 所有人都看向林若寒，只见他不知哪里拿出来的瓜子，正在那里磕着，还不忘向观众招手。 而地上躺着弗里德的尸体，脑门中心一支箭狠狠地扎在那里。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因为弗里德身边有无数支箭，可想而知，林若寒射箭的本事多么地牛！ “林，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回答。” 主持人开口，想要问及一些关于本领的事情。在角斗场上，这样问很容易遭人恨，因为这些都是秘密，所以他陪着小心。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能不能回答？” “咔。” 嗑瓜子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响起，将其现在的悠闲展示得淋漓尽致。 “是是是，我的疏忽。”主持人讪笑，“你能说说如何让箭拐弯的么？” “简单，就是系上天蚕丝啊！这样就能靠着其他箭来改变方向了啊！只是，我也失败过几回，有点麻烦。” 主持人原以为林若寒会避而不谈，却不想，随口就答。 他闻言跑去查看一番，那些箭上确实有天蚕丝。 “还真感谢你们提供了天蚕丝和哨子！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杀死他！”林若寒一脸轻松，开心地笑着，“对了，还谢谢你们提供了瓜子！” 主持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角斗场还提供这些。 倒是角落的一个负责搬运物资的魔族喃喃自语：“拿错了东西而已，本来是准备好一些爆炸品的。你这样说出来，我怕是会被骂了！” 观众们最爱这种反杀的情节，他们已经忘记先前如何喜欢弗里德的，现在却开始为林若寒欢呼。 “人性啊！” 林若寒看了眼弗里德，手里握着支剪头，微笑。 “希望你出去后能够好好活着。” …… 弗里德身死，自然要被角斗场丢弃，乱葬岗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我在哪里？” 弗里德摸到自己额头的箭，心中大骇，赶忙试着拔，他很是使劲才拔出箭！ “箭没有剪头，却深深地嵌入头骨，好生厉害！” 弗里德准备丢掉箭，却发现箭头位置有一些中空，里面藏着一个布条。 上面有一句话：弗里德对吧？出去后跑得远远的，别再被抓回来了！对了，记得捎个信，写上大吉二字，我就知道你已经走了。 “他！” 弗里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那张布条的手竟然不自觉颤抖！ “他竟然救了我，我当时明明想要杀他！而他一开始就想着救我！” 他眼睛湿润了。 这一辈子，他没有感受过这种关心。自小就是个乞丐，天天受人白眼，还要时不时被人打一顿。若不是一日被人踢开了窍门，现在他已经化作一堆白骨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子！我要不要留下来救你？” “也是，能光明正大地救下我，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小地方困住！” “大恩大德，有缘再报！” 林若寒只是觉得被抓进角斗场的人无论多大错，也该还完了！而且，有一个逃跑的例子，那么他自己就能照葫芦画瓢了！ 他不是大恩大德，只不过是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