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说风即雨

    六月的苏州，更有夏天的风范了。热烈的阳光被片片树叶剪成一个个的圆形，散落在院子里，还从窗子缝里跑到了屋里，几乎能听到那种阳光进入室内的丝丝声。淑馨越发的慵懒，嬷嬷时常提醒着她出去走走。

    商府其实没什么可以逛游的地方，只一个花园，还有一片湖。花园里的花陆陆续续的都开了，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凑在一起，开大会的样子，时常逗的淑馨开怀大笑。

    只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恨不得将自己的全身热量全都奉送给大地，刚一会儿，就挂起了风，走在湖边的走廊里，还是微微的风，给人心里带来了丝丝凉意，还没走到走廊尽头就逐渐变成了强风，刮的衣裙乱飞，嬷嬷丫头慌忙簇拥着淑馨进入附近的屋子里。

    这是在花园中专门用来临时休息的屋子，遮在一片花花草草中间，前面还有一排广玉兰，馨香的气息被风吹的满园花香。若不是淑馨时常在花园里走，还真发现不了这原来还有座屋子。屋里的东西并不常用，若不是外面的强风劲雨，在外面的凉亭里休息一下也就行了。屋里泛出一股潮湿发霉的问道，这几日的好阳光并没有把这间屋子冬天留下的气息赶走，楚嬷嬷赶紧去了里屋，拿了一床厚厚的棉被铺在炕上，淑馨这才坐了下来。

    雨下得很着急，击打的湖面泛起层层波澜，更有几条鱼儿跃出水面，呼吸着雨中微薄的空气。淑馨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否和那湖里的鱼儿一样，想着跃出水面，想着走出商府，外面的世界很诱人，但是更少的氧气，更多地陷阱。现代的淑馨，一路顺顺利利硕士毕业，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堪称企业的精英了，谁知还不比一份人情。

    想到来到古代的情情种种，生活的优越并不比现代的差，只是没有了出入的自由。其实商府并没有限制淑馨的自由，限制淑馨自由的是封建的礼教，把她封锁在后院的是外面的大环境。可笑的是她一直向往的就是外面的天空！

    屋里静悄悄的，淑馨托着下巴望着外面，天空下雨难道真的是天在哭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下雨的时候人会这么的多愁善感，这么的忧愁焦虑？并不是本是无愁强说愁，难道是那花园里的花，或是门前的那几棵树，抑或是湖里的鱼在雨天的时候散发出了忧愁的气息吗？

    一会儿的功夫，天就晴了，这雨来的急，下的猛，走的也快。淑馨还没感叹完人生就下完了。经过狂风暴雨的洗礼，花园里的花落了不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此刻的落红更是面对大自然的一种无奈吧？写这首诗的人也许是具有“崇高”的阿Q精神的人呢？本就是被牺牲了，却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来年的春天，我才是花最肥沃的养料！

    淑馨的思维有点儿混乱，一时古代，一时现代，有时想回到现代的那种激情奋斗的时刻，有时有羡慕古代这种男耕女织、子给自足的平凡生活。人，真是贪心呢，也许人有了不断的欲望，也才有了不断的进步吧？

    淑馨不是哲学家，自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大道理，也许有一天茅塞顿开，但愿不是她的临终时刻。

    雨后的整个花园看起来更加清澈，天空更加蔚蓝，云朵更加柔软，还有那湖边的小小彩虹，也更加炫目。

    踩着林间的小路，偶尔还有从树叶上滴落的雨滴，她们一行七八人慢慢走回馨园。

    “姨娘！”刚到门口，就看到楚嬷嬷站在门口焦急的样子，手里不停地绞着手绢。

    “嗯。”

    “看到您平安回来，奴婢就放心了，刚才那一阵风雨来得可这快，您现在怀着孕，可不能乱跑了。”看到淑馨衣服整洁的样子，不像被雨淋过，楚嬷嬷顿时放下心来，万一淋着了，那就罪过了。

    “楚jiejie，我们躲到花园里那个休息的小屋里去了。没淋着！”庄嬷嬷赶紧道。

    “那里面的东西很久都没用过了，还能用吗？姨娘赶紧进来喝碗姜汤吧？”楚嬷嬷想起来那花园里是有个休息的小屋，但一直不曾用过，里面的东西还是府里修葺的时候就顺便放了几床棉被、靠垫等。

    “我没事。”淑馨冲她们摆了摆手，“今儿爷来吗？”

    “爷刚才打发路北过来说不来了，说是什么公司的事儿。”

    “嗯，我知道了。”想来应该是海洋公司的事情，估计要和苏州当地的各大商户打声招呼，也说明一下海洋公司的章程，一大块肥rou放在桌子上了，就看有没有人敢吃了。单单这个事情也够他忙个焦头烂额的了。

    “姨娘，刚才路北还说，张嬷嬷路上生病了，言嬷嬷和张嬷嬷估计要晚几日才能到苏州了。”张嬷嬷病了，虽说得留一个人照顾，但是也没必要是言嬷嬷自己亲自留下来照顾吧，毕竟她们来也是为了照顾姨娘的，怎能就因为一个奴婢就耽误主子的事情呢？想来白姨娘应是不懂吧？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说来要照顾自己人，反而自己病了，不仅如此，还耽误了另外一个人，这可不是不给主子脸吗？

    “怎会生病了？”

    “估计是水土不服，舟车劳顿吧，再加上越往南，这老天爷就越像个小孩儿似地，说风就是雨，怕是淋在路上了。”

    “嗯，知道了。”淑馨还盼望着她们都淋在路上呢，晚点儿来！她们来了那就是代表的侯府的老太太，怕就是她这姨娘也是不敢轻易惹她们的吧？

    “姨娘小心路滑。”院里有段石子路，平时晴天倒也没事，雨天反而有点儿滑了。

    “我没事，我自个儿的身体我知道，现在还到那种需要你们搀扶的地步，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整个馨园里也就是她是闲着的吧，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商瑞又把管家大权收了回去，还是由商之福管理，淑馨又无所事事了。只是自怀孕后，比较嗜睡，又有绣花、练字等，也不觉无聊。

    “司琴，准备笔墨。”她突然想起来，古代的医疗条件差，生孩子，那更是在鬼门关走一回，不如现在就留点儿什么吧，果然雨很容易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呢。

    “小姐，您还是少练字吧，对眼睛不好。”

    “你个丫头，连你也管起我来了。”

    “小姐，您看您，这几日不是绣花就是练字，就是出去走走也是嬷嬷她们催促您出去的，练字伤神，还伤眼睛，您呀，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唉，真真是奴大欺主哟！”淑馨看司琴那老成的样子，真是小孩强装大人呢。

    “小姐，这是爷让人送来的梅子，是兴安街长乐号的，您最喜欢的。”庄嬷嬷端了一个白瓷的小盘，上面放了一小堆儿的梅子，淑馨听到梅子的声音，就立刻分泌出来唾液，看到人的条件反射是改不了了。

    “他还记得？”淑馨是前段时间有点儿孕吐，那天母亲托人带了一罐腌梅来，没想到就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下去了，自此淑馨就喜欢上了梅子。

    “小姐，长乐号可是怎们苏州城的老字号了，他们家的桃酥可以要一两银子的呢，这包梅子应也有不少的银子呢。”

    “嬷嬷，您就知道心疼银子，都不心疼我。”

    “哎呀，小姐，奴婢怎不心疼您，不心疼您的话，能心疼您的银子吗？”庄嬷嬷平时少言，她年纪大些，淑馨并不经常和她开玩笑，所以她认为淑馨真的以为她不心疼她了，她赶紧辩解道。

    “嬷嬷，我知道。呵呵，跟您开玩笑呢。”

    “哎呀，小姐，您可别这么吓唬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