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女主上线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 只怪我犯贱,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 很幸运,楚忆轩在别墅的废墟中拼凑出了那张带抽屉的桌子,就像他想的那样,主要的部分并没有丝毫破碎,他轻而易举打开了银白的锁。那是一本黑皮的日记本,没有清秀的字迹,也没有歪歪扭扭的细碎言语。但楚忆轩却轻而易举读出日记本每一页纸上所烙刻的精神痕迹。 很不幸,这些温润如玉的精神力痕迹所承载的情感统统化作了带刺的镣铐,狠狠扎进他心里,咔擦咔擦地搅动,把本就七零八落的心又搅成粉末。 我真是个人渣! 楚忆轩的泪腺又开始不听话地蓄起水来,他颤抖着,试图克制着情绪的泛滥又试图找寻一个痛快的发泄口。 如果泪水就能洗尽悲伤,那实在廉价不过! “啪哒”,眼角的温热和嘴角的猩红同时滴落。楚忆轩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或许这样不至于那么狼狈。 他瞥了一眼脚下的废墟,站在这个曾经囚禁他的监牢废墟上,站在这个曾经的“家”的废墟上。直到情绪被面无表情感染得冷漠,他才伸手从碎石板下拎起一个小小的黑色挎包,细细拍净灰尘,把日记本收纳进去。 这个空白日记本刻入的信息可不算少,已经不再局限于文字的形态,它的信息量已经算得上是颇为丰富,让楚忆轩知道不少曾经一直想要知道的所谓真相。 呵,真相,可是那有又什么用呢? 楚忆轩眼睛里混沌一片,链接着虚空,也链接着终末。他从悲伤中睁开眼,看到的只有迷茫。 盗宝奇兵团就是神明的杰作,父母也听命于神明,自己的出生在神明的示意之下,甚至自己的名字都是无情的烙刻。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如果自己诞生就是为了完成某件任务,那么完成任务之后呢?自己存在的意义还需要谁来赋予吗?楚月是神明算计布局的一部分,可是讲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区别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罢了。 棋子,傀儡。 这样想,不论是路西法还是奥兰德,,不论是屠戮万千,还是搅乱战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吧,毕竟他们只是神明意志的执行者。神明又不可以被苛责,归根结底,唯独不能被原谅的只有自己啊。 负罪者。 楚忆轩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即是被世界流放的人,又是被神明拿捏的棋子,越是无所适从,越是无处可逃。 诸神降临,他不想管,哪怕世界就此被诸神毁灭,他也不想多抬抬眼皮。星辰力他也不想去篡夺,即使他不去做什么,神明最终也会把路西法交到他手上。一切被定下后,人生的意义似乎就此失去。 看见了未来等于杀死未来。 楚忆轩眼珠在眼皮下颤了颤,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空洞无神的眼眸里映出洁白修长的双手,细腻的掌纹清晰可见。仿佛就是命运的走向,神明划定了未来的遭遇,也算好了楚忆轩的选择,完完全全拿捏了因果。 或许真相残酷到令人绝望,但它就是真相。 楚月是神明派遣的傀儡,连她的情感都被神明设定,和楚忆轩的羁绊也被设计完全,甚至那本日记本也是出自神明的手笔。 楚月真的还能够回来吗?日记本上熟悉的精神波动真的是月儿的留言吗?甚至,月儿真的存在过吗?神明拿捏着我的一切,那我现在的想法是不是也只是神明摆弄的结果呢?我存在吗? 一念及此,楚忆轩空洞的眼眸变得更加漆黑,几乎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尽净。他周围又出现重重叠叠的幻影,浓郁又缓缓变淡。 变淡的不只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幻影,还有楚忆轩自己! 血,是不足以偿还债务的! 披着深沉神秘斗篷的人影出现在迪芬斯王城的积雪街道上,他用别人看不见的可怕眼睛空洞地看着这个世界,似乎在看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一步步走向末日。 而他,只是一个被流放至此的外来者。冷漠而狼狈。 天问背对着约德大教堂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往哪走都好。走到每个人都认识自己的地方,走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似乎这样就能走到世界的尽头,踏平时间的褶皱。 他重拾行囊,流浪。 现世。 齐琳闯进了那家金融公司,没有丝毫意外地遇上同样面色青铁的韩逸和燕子。 “告诉我,楚忆轩,在哪里!”齐琳面色阴沉如水,她很清楚楚忆轩现在绝对状态出了问题。 天空中出现的天庭仙宫异象很可能就是军团长所预告的诸神时代,但更让齐琳焦躁不安的是在天空中扭曲翻腾的那股气息,神秘、反对,和一切的一切都相反的终结。毫无疑问,那是齐琳曾经透过楚忆轩瞳孔深处所看见的东西!终身难忘的恐怖之物。 这无疑是死死捆住了她的大脑,现在什么问题也无法冷静思考,她只想找到楚忆轩,确认他的安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士。”金发的露丝皱皱眉头,还是决定不予告知士师的行踪。况且……自从上次交托了幻世系统具现投影,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士师,更不用说知道他的行踪。 他们也很清楚天空闪过的气息是什么,甚至他们可以毫不谦虚地说,除了士师本人他们就是最了解“那东西”恐怖之处的了。 “不要激怒我!”韩逸鼻翼两侧出现褶皱,那是克制愤怒的表现,他如同一头猛兽一般盯着公司里的其他人,“他在哪里!” “你们是什么人?”唐纳德站出来,他和月之痕还算有一面之缘,至少在幻世见过。但他不敢保证这些人接近士师的动机是否单纯,如果是某些组织派遣的特工,那么……想也别想! “恋人!这个答案满意吗?快告诉我,他在哪!他在哪!”齐琳的焦躁超乎她自己的想象和控制,一把抓住了唐纳德的领子提了起来,宛如暴怒的母狮。 当然,毫无疑问这个危险的动作瞬间被无数异能威胁。毕竟公司成员可不是吃干饭的。 燕子和韩逸同时摆出战斗的姿势,箭拔弩张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少爷的行踪,很遗憾,我们也并不清楚……” “刘叔!”唐纳德惊怒地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不要紧,他们是自己人。”刘叔摆摆手,示意唐纳德安心,也让齐琳放下了被在半空中的小吸血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可以去东安区看看。” 我们,当然是指所有人。 五花八门的跑车从地下停车库开出来,他们一路飙向城郊,看到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尸体。”一个古老神官打扮的男人睁开眼,紧紧皱着眉头,湛蓝的眸子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焦躁。 刘叔从废墟里翻找出一支突击步枪,检查了弹夹,又装回去:“大事不妙。” “在哪能找到他?”燕子声音暗哑,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愤怒。 “问题在于我们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那个穿着红白整洁巫女服的少女摇摇头,她垂下手里的纸符,“他确实来过这里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到这里就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刘叔满脸错愕,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沉下去,“我想,我们要去另一个世界找他了。” “幻世?”齐琳皱起眉头。她不太能理解楚忆轩从这片废墟上突然消失,为什么会跳跃到幻世。 “嗯,”刘叔点上一支烟,从肺部深处吐出的烟气带着沉重感袅袅上升,沿着白发缝隙浸透了焦灼,“你们应该更了解他可能的去向。” “你……”燕子想要叫住刘叔,她觉得这个男人知道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时间无多。”刘叔冷冰冰地丢了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并不想多说。 韩逸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还有哪里去追寻楚忆轩的足迹,无奈也只能选择去幻世找一找。 幻世里,亡灵法师瑀瑀独行,浪迹天涯。 身处何地,他也不自知。系统里的消息提示不断,他也不闻不问,丢了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漫步于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他也不记得自己走过哪里,只是往前走,没有阻拦就往前走。撞到城墙,就沿着城墙走。遇到河流就沿着河走。 不餐不饮,半梦半醒。 他像是虔诚的的朝圣者,也像是最邋遢的流浪狗。在路上重温颠沛流离,沿着没有尽头的路,躯壳跌跌撞撞地走着。 去哪?逃去哪?去哪找寻? 他知道自己在厌恶,厌恶自己,厌恶生命,厌恶改变,厌恶着一切。幻世中死去,会在复活点重生,现世中死去,会在金属巨柱复活。他继续改变,每次改变都将会失去。 只要这样等待就好了,等待这个世界死去,等待那个世界混乱。 混乱支配着他,片刻的清醒也是被痛苦和疯狂的念头灌满,随后又重归于混乱。 逃避,这个微弱而可怕的念头时隐时现,直到天问被月之痕找到,他像一只流浪的小猫被主人从垃圾桶的角落里被找到,可怜兮兮但又不会去乞怜,只是呆呆的,保持着失魂落魄的状态。 跟我们回家吧。 仙音一把抱住了天问,泪水止不住留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让军团长变成这副模样,本身就是值得悲哀的事情。触及他那空洞洞的眼神,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起,抽痛不止。 天问就像是被玩坏的人偶,既不会反抗,也不会接受,只是任由摆布,无喜无悲。他任由仙音牵起自己脏兮兮的手,任由乌星半搂着自己往回走,任由绯在自己背后泪流满面。 摩丝庄园。 这成了一座豪华的橱窗,摆放着残破的玩偶。天问被梳洗干净,放在那里,宛如最精致的人偶。抱着双腿微微蜷缩,倚着窗台的墙壁,坐在床铺上。安安静静地睁着无神空洞的双眼,望着无尽的虚空。 发生了什么? 五天前被带回摩丝庄园,娜西阿姨含泪抱着天问,哽咽地问他。 “死掉了,月儿死掉了,被神收回了。”天问用毫无起伏的嘶哑声线,平静地述说着。两行清泪却不可抑止地滴落下来,那是他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证明,也是少有的痕迹。 接下来时间里,他吝啬于任何情绪,没有语言,没有表情,没有眼神。但同时他又异常乖巧听话,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洗漱他就洗漱…… 对于这样的情况,娜西阿姨无可奈何,莉米尔奶奶也无计可施。她们哀然着,担忧着,却也只能扼腕叹息,暗叹命运不公。 “如果这样就能永远留着你,”绯哀然惨笑,伸手抚摸天问的细腻脸庞,细细看着他完美的容貌,最终却无力垂下,“那,该有多好。” 天问依然没有反应,抱着蜷缩的双腿坐在床上,呆呆地靠着墙壁。 绯呡呡唇,轻柔地吻在天问眉心,看了一眼他的毫无破绽,不由得潸然泪下,掩面轻泣着退出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天问几乎要和寂静融为一体。片刻的清醒浮出水面,他的眼神才略微有了焦距,茫然看着四周,无心去思考发生了什么。沛然意志支配了他,那是他自己在呼喊,他有做些什么的冲动。 憎恨和愤怒,如果他现在的一切都在神明的算计中,那么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实现了定数的选择,又由定数实现。 “……哥哥要是喜欢仙音jiejie,那就娶她。要是喜欢绯jiejie,那就娶她。她们也很爱哥哥呢!要是哥哥两个都喜欢,那就两个都娶了吧……” 记录在日记本上的精神波动浮出天问的脑海,他直直转过头,透过窗子看到花圃的草地上,仙音正在冬日下晾晒白色的床单,细碎的残雪还没有被清扫干净,铺在她脚下。 美丽得不可方物。 天使…… 天问痴痴地出神,在她晾晒好洁白的床单后察觉了天问的实现,露出一个温婉哀然的淡笑。天使这样的弧度无疑是极大刺痛了恶魔,暴虐涌上心头。 恶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手撑在窗台上,一用力把自己身体翻出窗户,从二楼凭仗强大的身体属性稳稳落在草地上,死死盯着天使,宛如雄狮盯着猎物。 垂涎欲滴,充满恶意。 天使错愕不已,她一面惊喜于恶魔的清醒,一面又错愕于恶魔脸上陌生的表情。 “把衣服,脱了。”恶魔走上前冷声命令道,可怕的眼神让天使动弹不得。 天使一时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呆呆地张着嘴,看着恶魔遮蔽自己的天空。 恶魔没有露出凶狠以外的表情,连不耐烦都没有,只是凶狠,一味的凶狠。他伸出手指粗鲁地伸进天使的薄唇间,轻而易举捏住了她的粉嫩舌头,肆意拨弄把玩:“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天使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恶魔,满目哀然,眼帘垂了垂。在恶魔退出两只满是恶意的手指后,天使轻颤着开始剥去自己冬季的绒袍,宛如剥去水煮蛋的蛋壳,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 恶魔咧嘴而笑,狰狞而暴虐:“张开你的翅膀。” 三对散发圣光的洁白羽翼包裹着她,面色苍白又透着不正常的绯红,天使目光迷离地看着恶魔,似乎在乞求怜悯,又似乎在怜悯。 同时,三对散发着黑雾的漆黑羽翼也包裹着他,恶魔邪笑着,狰狞着。眼底的挣扎却抗拒着,欲‘望沸腾着,情爱蛊‘惑着,最终致使他迷迭于虚空。 黑白羽翼相对呼应,恶魔扑上去,羽翼两两交织,构成一个黑白相间的圆球,交融,不分彼此。 恶魔狂乱地亲吻着天使完美的容颜,深邃得可怕的漆黑眸子盯着这个洁白的躯体,声音暗哑:“你完了。” 天使抬起头,娇羞的情绪酝酿成哭泣,泪水轻然而下:“你终于肯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