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灾厄降临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在气候干燥的北漠,天空格外透彻晴朗,月明星稀的静谧和畅快。如果不是耳边传了的军队行军的声音,这情景应该更有代入感。 代入感。 天问看看自己的双手,月光透过细细的昂什纳多镣链,安静地流淌在他的掌纹间。失落的感觉油然而生。 街道上干燥的晚风带着凉意,夹杂着士兵身上的些许汗臭和迫击炮的机油味。 我始终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我。 天问放下双手,把情绪隐藏在无喜无悲的深沉兜帽下,难以启齿。他可以义无反顾地挣扎着去救赎某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总是忽略了自己深陷于无妄。他站在真实和虚妄的边缘,天堂不在左边,地狱也不在右边。宛如高空走钢丝的小丑,危险而滑稽。 是选择忽略了虚妄?还是被虚妄选择忽略? 不论是现世还是幻世,楚忆轩亦或者天问,都在这条看不见的钢丝边缘游走。说到底,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平衡点,他是被真实和虚妄拉扯的人,被理想和痛苦拉扯的人,被信仰和现实拉扯的人。似乎把两个世界的全部痛苦统统灌注到自己身上,承载这个又背负那个。他正是最需要救赎的那个。 “现在,让我猜测你们会怎么问。”天问轻轻攥着昂什纳多的细链,抑制了它摩擦碰撞出悲叹调。 奔跑的士兵和天问檫肩而过,对恶魔大人的风轻云淡全然视而不见,只是用质疑的眼光看着那个行走在阴影之下的斗篷人影,最后迟疑着离开。 “你们会问我是否已经背叛大陆,再问我调兵的原因,还有就是揪出魅魔的方法。”天问仿佛在自言自语,低头行走在阴影下。 “但你还是往前走,不是吗?明知道那么无聊。”迪蒙的精神波动传出来,带着丝丝不屑。说实话,他也有些心虚,天问的自信让他感觉这背后还藏着不可名状的秘密。 这个狡猾的金丝雀! 时隔千百年,地位尊荣的深渊魔皇陛下再次感受到咬牙切齿是怎样的心情。 “无聊?嗯,乐趣是自己找的。”天问淡笑着低声说道,抬头就是铁血会议厅了。灯火通明的会议厅映着晃动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负责通报的卫士上下打量了天问两眼,狐疑着转身进会议厅通报去了。没多久,天问也进入了会议厅。 “天问议员,晚上好。”很快就有人坐在椅子上出声问好,但显然并没有什么诚意。 “你们应该说的是抱歉,而不是晚上好。”天问不痛不痒地讽刺对方的无礼,“扰人清梦。” “睡得可好,恶魔?!”显然,在天问到来之前,大陆组织内部并没有谈好,对天问的态度并不一致。 “拜你所赐,并不坏。”天问是不介意跟他们扯皮一晚上的,如果这样就能避免他们自取灭亡,那再划算不过。 “好吧好吧,天问,对于打扰你,我表示很抱歉。但这么着急请你过来也是迫不得已,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安德烈冕下出来打圆场,这种气氛可不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所以,你们选择了毁灭。 天问一言不发,静静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继续讲。 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因为人终究只是人,就算你尽力祈祷。这就是主观与客观的冲突,也是人不得喜乐的主要原因。 是我奢望太多了吗? “天问议员,我们不得不再次确认一件事,你是否忠于幻世大陆!”海里克斯严肃地看向天问,似乎想把神秘斗篷的兜帽看穿。 这就是你们一直纠结的问题,也是接下来问题的根源所在。我回答是,你们会质疑,我回答否,你们同样不知所措。那么,你们真的想要答案嘛? “真是无趣的问题,先生。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月之痕对幻世从来不是效忠的关系,希望诸位能够记住这一点。”天问不咸不淡的回答显然会激怒不少人,即使他们早就知晓这一点。 “怎么能这样说!”海里克斯似乎听见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双手撑着桌子,这位像执行官一样壮硕的神官愤怒得撑大了双眼。“你不是大陆的一份子吗?你不是天灾会议的成员吗?保护幻世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要帮你? 天问的双眼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神采,对这个时代的失望累积到一个极限,就算是海里克斯这样的信徒也难免于痴妄。人之常情吗? “这不正是你们逼我承认的吗——我是恶魔。” “你!”海里克斯不可置信地指着天问,怒不可遏却又无言以对。 “说正事吧,难道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天问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宛如最冷酷的冰雕。 “好吧,天问议员,我们很希望你能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甘道夫站起来指着会议厅的窗户,透过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士兵忙碌的身影。 天问眼珠转动两下,重新恢复了焦距,只是显得更加忧郁而深邃:“解释吗,你们要怎样的解释?” 你们在毁灭一途越走越远,我的呼喊,你们充耳不闻,反倒要仇视我。 “为什么要唆使米希尔殿下调兵!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联盟吗!”一个大战士站起来,凌厉的语气配合眼神试图给天问增加压力。 “因为我有义务这样做。”拯救处于险境的人,唤醒癫狂的人,我是师,“我是天启者。” 即使我未必能拯救你们于毁灭一途。 天问的眼神有如实质扫过全场,即使看不见他的双眼,在场的每个人依然觉得能够感受到他的扫视——平静而忧郁,淡漠而悲悯。 “如果你们只是询问过去,那将毫无意义。我想,现在回到床铺,你们还有机会休息备战。” “等等,天问议员。”看到天问有转身离开的意思,一位参议员站起来喊道,“你之前说的辨识魅魔的方法呢?你知道这对幻世很重要。” “呵。”天问冷笑一声,“你们不是质疑我的忠诚吗?这样轻易相信我真的好吗?如此廉价的信赖,恐怕失去也会很快吧。” 一张精美的黄褐色羊皮纸卷被抛到会议桌上翻滚了几圈碰到茶杯后才堪堪停下。精美的魔法纹路如同古老的封印缠绕了一圈。 “圣银水,落星草末,盘岩树灰,还有一些路边捡的沙子磨成粉。”天问冷冷的话语打断了一众参议员立即打开纸卷的念头,“解开的方式很简单,恶魔的血,早晨的阳光,以及一点点圣光力量。” “为什么要下封印!”一位大战士阴狠地看向天问,一句话把全场气氛逼到一个箭拔弩张的顶点。 “因为今晚,还不是你们得到它的时候。”天问低声解释了一句。“你们选择,你们实现。而我,在你们命运的下游等着你们。” 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信仰的暴力能帮你们活到几时。 语毕,天问已然推门离开,深秋与初冬交替季节的晚风灌进会议厅,又迅速被关闭。 天问抬头看看璀璨而静谧的夜空,又看看天堑要塞外被恶魔魔力扭曲的虚空,呆呆看了几秒才低头行走在阴影中,就像来的时候一样。 “迪蒙,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结束一个崩溃的时代,那算得上丰功伟绩吗?”天问低声问道。 “短见!金丝雀,我告诉你,那不过是无能的愚者。称得上丰功伟绩的,应该不只是终结一个时代,还要开创一个新时代。”迪蒙陛下一如既往胸怀大志,豪迈而慷慨,作为王者他还有英雄式的豪情。“金丝雀,你能做到哪一步?” “我的双手没有力量,能改变的只有现在,未来充满变数,尚且不属于我。这才是生活——就像你觉得你能赢,而我认为我能赢一样。等着吧,还有一次敲门声。” “哈,金丝雀,我期待着你在笼子里为我歌唱。” 天问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闲庭信步回到旅馆。不算小的房间里果不其然多出无数隐蔽的监测魔法和结界。 “除掉它们。”天问毫不客气地给噬魂虫下令。 不要过分迁就,因为我是恶魔。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我是恶魔,所以我就成了恶魔。 天问面无表情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任由月光拥抱着自己半边身体,却得不着半点安慰。 “天问。” “怎么了?”天问露出温和的淡笑,仿佛任何不愉快都被月光消融击溃。 然而只是仿佛。 迪蒙陛下的眼帘低垂下来。他沮丧地发现自己距离无所不能还差得远,至少面对金丝雀的时候,什么想做的都做不到,甚至不能真正看清天问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露出无喜无悲的淡笑?我们还是陌生人吗? “过来吧,来我这里。只要你来地狱,我就退出幻世战斗。” “我怎能阻止王者呢?”天问像孩子一样笑起来,“再说你也未必能抓到我,游戏还没结束呢!” “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未曾有过……这是爱吗?我不想看到你被他们背叛后还故作坚强,不想看到你一次又一次颠沛流离……愤怒,我被愤怒抓住。” “嗯?魔王的……友谊吗?”天问枕着自己的头发偏偏脑袋,有些不确定。 从理论上来讲,恶魔缺失“爱”的部分,也就是说从“爱”衍生出来的产物也不应该存在、发生、被诱发。讲道理,友情这种东西也是不可能出现在恶魔身上的。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现在迪蒙陛下已经拥有了这种体验,那么,很可能对于恶魔来说,“爱”这种概念并不完全缺失于组成部分,而是一种被隐藏、需要挖掘、需要被引发的。 真的,很有意思呢——生活。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迪蒙闷闷地回应了一句。 天问也不再说话,闭眼小憩。窗外的车轮滚动声渐渐消停,还剩下士兵们絮絮低语伴着夜风。 街道,打扫干净了吗? 清风微抚,月光轻移。恶魔大人在兜帽的阴影下浅眠,安静而恬淡。我知道,在拂晓之前将有人起来敲我的门,举着照明的火把,又举着燃烧的火把。他们是路,大陆组织选择的道路。 “开门!”“恶魔!出来!”“惊扰死者的罪人,快出来!”…… 纷纷扰扰的混乱响声从窗外传过来,吵醒了浅睡不久的恶魔大人。他眨眨眼清醒过来,平静地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月光已经有些晦暗,日出的方向仿佛被更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尚未拂晓,魔王,看来我已经赢了。”天问起身低语道。 迪蒙陛下沉默不语,并不是他输不起,只是一种不详的预感包裹着他,哽在他咽喉让他皱眉不语。他正在失去什么。 “你似乎还瞒着我一些事情。”迪蒙思考了一下,语气严肃地开口。这种失去的预感让他恐慌和愤怒——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切正如你所见。”天问低声轻笑着,全然不顾sao乱的声音越来越近。 “碰碰碰!”暴躁的敲门声响起,还有听不清的混乱叫骂声。 天问的精神力拉开了门,仿佛在欢迎客人。 “恶魔!出来受死!”“胆敢打扰亡者安息的亵|渎者!”“你这恶魔,受死吧!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我们不会屈服于恶魔的!”“恶魔!滚出来!”…… 就因为我是恶魔。 纷纷扰扰的叫囔,还有一大群农民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或手握农具,或举着火把,他们满脸怒意,要擒杀天问。他们有人族,也有妖族,有矮人,也有精灵和兽人。 “金丝雀!你得解释一下!”迪蒙陛下在精神海里厉声呵斥道。事情的展开方向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相信天问一定已经猜到,甚至就是一直在演戏给大陆组织看! 天问一定不会为了保命而动手杀死农民!即便这些农民全都是由士兵假扮的! 看看他们手上的剑茧还有站定时习惯性地震腿动作,这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况且,天堑要塞从来都没有农民! “恶魔!你逃不掉的!接受审判吧!”说着就有人要伸手擒住天问。 “带路吧,我自己会走。”天问微微晃身就躲过了手掌,冷傲地站立在那里,不可亵慢的高贵气质油然而生。 “农民”迟疑了一下,带头往回走:“我们抓住恶魔了!我们抓住他了!” 于是,天堑要塞似乎都欢呼起来,这些农民打扮的人如同得了荣耀——他们抓住一个大恶魔! 多么值得荣耀的事情啊,你们也觉得理所当然吧,恶魔就应该上绞刑架,而不是出入会议厅。 因为我是恶魔。就因为我是恶魔。 “迪蒙,我赢了。”天问在精神海里淡笑着,外界的一切已成定局。 “金丝雀!你瞒着我的事情还不少!”迪蒙陛下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自以为只要时时刻刻盯着他,就不会出事。哪能想得到联盟那些人比地狱的恶魔更加丧心病狂! “嗯哼,这可不公平,你天天都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却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我猜你现在要么准备起飞,要么已经在飞行了。” “笑话!真当我会为了你不远万里强攻天堑要塞吗?”迪蒙傲然道,似乎。这样才符合一个冷血残暴大魔王的形象。 “哈哈,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别忘了我们刚刚打的赌,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那么,我的要求是,迪蒙在天亮之前不许……” “不可以!”迪蒙在天问的精神海里暴怒起来,怒吼着打断天问的要求,“你若胆敢这样说,天亮之后我要让整个天堑要塞被血灌满!” “那……” “这事没商量!我告诉你,月之痕天问!我只要放弃十年生命就可以抵消契约惩罚!你尽管试试!” 天问抬头看看暴怒的迪蒙,又惭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天问,别这样。等我,我会过来的,不必给那些愚蠢的组织陪葬。他们会杀死你的,用最残忍的酷刑杀死你的。他们才是恶魔,他们才是!” “陪葬吗?”天问低垂着脑袋,“那也是给这个时代吧,殉道者。” 天问被农民打扮的士兵彻彻底底围在中心,他们欢呼雀跃,眼神却格外警惕。街道确实被打扫过了,说不上一尘不染,但也还算干净。 火把照亮了这一条路,劈哩啪啦是沾染的油水在火把里迸溅的声音。这些农民打扮的人仿佛依然看见五谷丰登,在欢庆着什么。火光把他们的影子映照在脚边,有些狰狞可怕,真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魅魔披上人皮就可以伪装,那么是不是有些恶魔连伪装的人皮都不需要自己变幻呢? 天问看见了立在街道中央的黑色架台,他知道那是什么。一夜的时间,士兵不仅搬运了迫击炮和魔晶大炮,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构造出一个火刑台! 调离娜西阿姨和路易导师,借着天问唤醒未亡人的借口,绕过查尔斯、米希尔调动士兵扮演农民,假装人民群众在抵制天问。然后一举擒杀天问! 这个计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派遣克尔拉斯、林诺和一个阴影之地的刺客刺杀天问?还是派遣秘密法师部队开始呢?还是说把十万精锐交给天问开始的?又或者是在派遣娜西、海里克斯、甘道夫和他一起探查北漠就开始布局的呢? 你们,就这么想杀死我吗? “上去吧!上去吧!”有人试图推搡天问。 天问的情绪尽数藏到不喜不悲的兜帽底下,黑色的邢台没有楼梯,一个农民举着火把翻身跳上去,对着底下的天问龇牙咧嘴。 天问抬脚向上走,白色的骨质在他脚下迅速生成,构建出白骨累累的华丽阶梯。 “呸!”那人愤怒地瞪了天问一眼,似乎没让天问出丑就是他自己在出丑。 一根黑色的木桩立在邢台正中央,月亮最后一点光芒让它看起来是那也死寂而绝望。 没有什么言语,那人急不可耐地用黑色的镣链把恶魔和木桩紧紧捆缚在一起。 “哈哈哈!恶魔你完了!天问,你完了!”那人大笑着把天问的双掌重叠在天问头顶上方,一根黑色的锥形木隼被他抵在天问掌心。 会痛吧?会很痛吧? 天问低垂着脑袋并没有指出这并不符合火刑流程。 火把木棒狠狠撞击木隼,黑色的木隼尖端刺破皮肤,划断神经,切入肌rou,分开指骨……钻心的疼痛伴随着喷溅的鲜血,法师的孱弱体质让他不由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脸色惨白下来。 “吭。”天问闷吭一声,木隼再次撞击的时候已经把他高举的双手和背后的木桩钉在一起,鲜血从前面流淌出来,从后面贴着木桩洗礼过神秘斗篷,从两掌贴合的部位流淌垂下淋在兜帽上。 剧烈的疼痛灌满头脑,似乎每个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浓稠的鲜血浸染了昂什纳多的每一节锁链和小小丧钟的每一条纤细纹路,也浸染了天问手上的两枚戒指。手掌上血rou向内翻卷,触目惊心的猩红看着都觉得疼痛难忍。 大陆组织派遣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封印魔力流动的木隼,禁魔的邢台。算是华丽的葬礼了吗? “这才是你的归宿!恶魔!”那人恶狠狠地咒骂一句丢下火把迅速跳下邢台。 归宿?那是因为我选择死亡。 被油浸透的黑色邢台迅速点燃,越来越多的火把被投入进来,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磁铁在吸引着周围的金属。邢台周围的火把舞动着明亮的轨迹,旋转着抛飞过来。熊熊的烈焰吞噬了邢台,空气都被高温扭曲起来。 刺眼的火光几乎在一瞬间爆发,农民打扮的士兵不得不退回黑夜的阴影中,兴致勃勃地看着,似乎在等待惨叫。 邢台中央的恶魔双手被钉穿,鲜血还在流淌,烈焰燃烧了他的视野。 我选择死亡,你们选择毁灭。我给这个时代殉道,而你们将用愚蠢为自己掘墓。 天问的目光透过深沉的兜帽,穿过刺眼的火光。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接着把脑袋低垂下来,仿佛丧失了所有生机。把水分尽数蒸发的烈焰越加迫近,炙热的气息包裹了一切。皮肤在寸寸皲裂,指甲都在脱落,焦黑的碳化现象开始蔓延到天问全身。 然而,他只是低着头忍受着,把一切痛苦尽数灌进大脑。被镣链束缚了身体,被封魔的木隼钉穿了双手,烈焰缠身,死亡已成定局。 愉悦亦或者痛苦,请怀着敬畏和感恩去体会,因为这样你就知道你还活着。 一阵可怖的威压突然覆盖了整个天堑要塞,所有人都听到来自地狱的暴怒嘶吼:“你们,在自寻死路!” 欢迎参加我的葬礼,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