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末日熔炉（下）
末日熔炉的来历，大陆史学家们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是神器！不折不扣的神器！ 末日熔炉在幻世大陆的历史上出现次数不算多，在可考证的历史中统计起来有出现十七次，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同，毫无规律可循。 但每次出现，它都能直接或间接掀起腥风血雨。末日熔炉是正宗的神器，由某位神灵锻造——是神灵，不是神明，这是两个概念——作为正宗的神器，末日熔炉的能力可不是像玩家手里的所谓的神器一样加持某些属性就完了。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幻世本土居民能够完全拥有末日熔炉，从而获得属性加持，只是通过末日熔炉本身自带的功能产生价值。但这个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末日熔炉已知的功能只有一个——转换。 末日熔炉可以把某物转换为另外的某物，这种转换可以说大大违背了幻世文明已知的所有理论，也不符合现世的任何理论。 这种转换是相当可怕的，提供足够的魔晶、魔核、矿石、燃料甚至是砂石、水、空气……它都能转换出铠甲、机械、稻谷、魔能勾装机甲、魔法石、rou…… 只要原材料充足，它甚至能打造出一个新大陆！ 末日熔炉内部就好像有一套价值衡量的法则，只要符合“等价交换”原则，就可以转换出一切！ 能量、物质都能通过它转换为另一种形态。它可以把铁炼成金，把化学能炼成元素能，把煤石炼成魔石，把无机物炼成有机物…… “……圣元历722年，9月21日。末日熔炉重现大陆，被一群术士得到。他们展开了一项疯狂的计划——人炼物！最终他们成功了，但反向实验却失败了，没人能够解释失败的原因。末日熔炉本身即是炼金奥秘的最高产物，又是否定一切炼金理论的存在。但这次失败并没有使实验终止，他们开始执行造神计划。10月2日，一场剧烈的爆炸在东南境发生，爆炸的声响覆盖了整个大陆。参与实验的术士全部消失，没有人在东南境发现任何爆炸痕迹，连同末日熔炉一起消失……” 这是一段被尘封的历史，天问在翻阅摩丝庄园藏书馆的时候看到的。 生命不可炼出，却可以作为原料。 对于这一点，亡灵法师有自己的猜测。天问曾在刚刚起步的时候从动物尸体唤醒骷髅，证明这个世界观中不仅智慧生物有“灵魂”，连动物身上也有“灵魂”。而末日熔炉的处理过程大概可以衡量灵魂的价值，却办不到塑造灵魂。所以能够分解，而不能炼成。 后续有关于末日熔炉的记载也证明了那场丧心病狂的实验遗留下来的爆炸是真实的。 “……缺损了一角的末日熔炉永不停息翻滚着浓烟……” 然后就是更加有意思的实验。 “……侏儒和地精决定举全族之力，用末日熔炉炼造新的末日熔炉，以取代破损的末日熔炉……” 即使侏儒和地精两族对实验结果闭口不谈，但月之痕眼前缺损一角的末日熔炉已经清楚证明了侏儒和地精的尝试失败。 没人知道末日熔炉为什么出现，如何出现，就像它消失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又毫无前兆。 月之痕也用眼睛直观地认识到历史密卷中描绘的“巨大通天的庞大要塞”是怎样壮观。没错，末日熔炉更不不像是熔炉，更多的是像一座巨型金属要塞！ 不知是青铜还是未知金属铸就的厚重炉体十分庞大，甚至让天问回想起天堑山脉的主峰，那是比现世中的珠穆朗玛峰更加令人震撼的高耸山峰。走近末日熔炉，月之痕才发现并不是浓烟在大漠风沙中保持直立通入云霄，而是末日熔炉本身就通入云霄！庞大的金属炼炉浑然一体，站在它面前能感受到一种天崩地裂的可怕感受，兽人族最勇敢的战士恐怕也不敢挨近它。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情简直让人几欲下跪。 神器，由神灵锻造的神器。 “我闻到了，那种味道。”军团长如同痴梦呓语一般呢喃，眼神迷离，声音虚幻飘渺，“硫磺、火山灰，乌云、死息土……沸腾的味道还有混乱和嗜杀。” “是恶魔？”仙音皱着眉头，从庞大的要塞式炼炉上挪开视线。 “没错，恶魔。”天问抬起眼皮，看着青铜色的古老炼炉，“神器的基本属性是不可损坏。末日熔炉既然是神器理所应当有这个特性，不可能应为一场实验就损坏。要么是原本设计就是可拆卸的部件，要么就是被异空间遮掩了一部分。恐怕历史记载的东南境有地狱位面的空间通道……地狱，那是恶魔的地盘。” 天问确实想找个恶魔进阶自己恶魔第二阶段，拥有一双可以遨游天空的翅膀，但如果代价是幻世生灵涂炭，那还是算了。引狼入室的事情天问不会傻到去做，但主要问题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月之痕了。 “那末日熔炉这次出现会不会引发恶魔入侵？”乌星皱皱眉头。 “很有可能。”倾语替哥哥回答道，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或者应该说，除非恶魔全族脑残，否则凭借末日熔炉的空间坐标入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地精和侏儒的衰败大概就是从那个时间段开始的，幻世大陆罕见的两族联合王朝在不久之后土崩瓦解。”天问耸耸肩，显而易见，这透着诡异的崩溃方式绝对不寻常。恐怕地精和侏儒在看到恶魔的犄角时候终于醒悟过来了吧——末日熔炉已经不是带来好运的东西了。 月之痕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里面信息量略大。 首先，兽人掌握了末日熔炉，看那一车车随地摆放的魔晶矿、烈金矿、断岩矿、煤矿，差不多就能知道兽人突然崛起的原因。用来解释部落里完全相同的牛羊rou也相当容易。兽人族五十万兵力手无寸铁砸在天堑要塞说是为了正面上，你会信？剩下那沿着天堑山脉一路向西的军队绝对是满装精锐！天堑要塞的五十万军队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天打下来才牺牲一两万？ 其次，兽人的崛起原因不是神明许诺的神迹，也就是说月之痕视为对手的神明根本没发力就已经把月之痕耍得团团转。真正由神明赐下神迹蒙福的战争还没开始呢！还有一个种族会立马崛起！ 然后，不论接下来会是哪个种族崛起，恶魔恐怕很快就会降临大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对主位面垂涎已久的恶魔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为了得到优质的生存空间，他们绝对不介意把主位面土著居民屠得一干二净！ 最后，越来越混乱的局势意味着月之痕的胜算越来越小！ “占有它？”乌星提议道，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不，完全没必要。”天问坐在比蒙食尸鬼的肩膀上，任干燥的秋风吹过发梢，“兽人需要准备的兵甲全部装备到西线的战士身上，末日熔炉现在只是被当做食品贩卖机罢了，夺下来充其量只是让兽人加快进攻的节奏，让更多后方的兽人饿死……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多造杀孽。” 平民，总是战争中的受害者。 “听从您的指示！军团长！” “以末日熔炉为中心，驱逐兽人，保持食物供应。联系人族、妖族、精灵族、矮人族尽量联合，联系天灾会议、贤者会议、天空执法者、裁决机构、审判庭、阴影之地，汇报情况。尽量获取与兽人联盟！”这时候，不能再乱了。 “准备应对下一个兴起的种族和恶魔入侵！” 月之痕不得不抖擞精神，开始活动几天旅途导致酸胀的大脑。不论是联系后台强硬的导师还是组织，都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些超脱于世俗政权，以维护主位面为职责的组织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即使天问联系弗雷明议长也只是得到“我马上进行调查”的回复。 凭借月之痕的人力，根本不可能封锁末日熔炉，天问也只能寄希望于亡灵法师前辈们能用点心，多派遣一些智慧亡灵过来应付一下。 人族王国那边更是难办，正在和兽人这边开战还要和其他种族联盟？刚刚掌权的米希尔表示有点虚。说实话，精灵族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种族，或许他们确实如吟游诗人说的那样优雅而美丽，热爱艺术而博学。但人族高层外交官对这些长生种的第一印象是记仇。 漫长的寿命让精灵族把宽容这种理念丢到九霄云外。他们从青年时期到暮年，人族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代领导人，而精灵族却还紧咬着自己念念不忘的仇恨。 宽容？你开玩笑，在我们这里叫做叛国！ 且不谈精灵族那边还没孕育就几乎要宣告流产的外交计划，天堑要塞这边并不乐观。 兽人就算是为了吸引火力也会把戏演足，经过两天一夜的血战，兽人已经从人族士兵的尸体手上收集到不少兵刃，狠狠地冲击天堑要塞的防御结界。据初步统计，目前双方死亡人数高达十二万人，负伤者更是难以计数。 鲜血已经把天堑要塞的黑色城墙染出更加暴躁而沉重的颜色。 或许是因为对妖族作战失败，人族气势一直不高。被大王子调往西北方向驻守的狮心军团已经抵达，但南方的妖族还是让人不放心。 然而，妖族的无冕之王却给月之痕一个不错的消息，愿意全力支持天问，呃，只支持天问。 嘛嘛，不要在意细节。 查尔斯表示已经整合了帝国权力，高度集权化的妖族帝国变成一言堂，不管怎么说，至少这种制度在面对接下来的混乱中大有好处。 查尔斯对于这个出手阔绰的家族同样毫不吝啬。在得知月之痕全族上下只有五个人以后，查尔斯消化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很爽快地兑现了交易承诺——一个大公爵爵位，四个侯爵爵位。 既然查尔斯愿意配合，天问当然不介意在乱世中尽量帮扶着妖族一点。至于贵族的爵位，本来就可有可无，只是行走在妖族领地的时候方便一点罢了。 矮人族和精灵族就不是月之痕能够触及的地方了，这需要那些位面守护者的组织出面才能办到。 后方的事情让月之痕一直从半夜忙活到拂晓，现在勤劳的兽人已经开始把一天采集的矿石运到末日熔炉下边了。 一队队勤劳的兽人用绳子拖着沙地车，低着头不敢看那令人生畏的高耸巨炉，汗如雨下地拖动身后沉重的沙地车。 一人拉，一人推。 兽人妇女辛勤地用劳作换取食物。有相对强壮的虎人族、狮人族、牛头人、强兽人、赤兽人、狂兽人……也有相对瘦弱的豺人族、翼人族、猫人族、狐人族、猴人族……她们沉默着，汗如雨下，咬着牙。喘气的时候在微冷的空气里吹出白汽，眼疾手快的人还好及时抓住快要虚脱摔倒的同胞，即使她们并不相识。 或许一个月前她们所在的部落还互相视为死敌，但在一致对外的战争期间，兽人各个部落意外团结，表现出北漠求生者自强不息的精神。 再前面就不是凡人能够踏足的地方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线规定着不可触碰的禁地，兽人妇女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出于本能地停止前进，丢下手里的绳子，合力把沙地车推翻，散落出一地的矿石，然后去帮助别人。只是那条看不见的界线绝不能踏足。 过去，就会死！ 大概就是这样的直觉。 “恶魔的气息泄露出来了。”亡灵法师坐在比蒙食尸鬼肩头，远远看着蚂蚁一般大小的兽人活动。没有超级视力的亡灵法师也只能凭借石像鬼来进行观察。 拂晓的荒漠是青蒙蒙的灰暗颜色，天空却意外的纯彻。 “所以恶魔很快就会到是吗？”倾语把小脑袋靠在哥哥手臂上，往哥哥那边挤一挤，仿佛要把微冷的空气挤干净。小萝莉也是一晚上没睡，沟通她的珍妮导师也有不小的麻烦，毕竟贤者的一言一行都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半个月以内，不，或许十天以内就会到达。”天问很清楚恶魔的气息，疯狂、暴虐、嗜杀、混乱又不乏狡诈和忠诚。 忠诚，嗯，在幻世里最值得信赖誓言的种族不只是龙族，恶魔和天使的誓言同样值得信赖。除了天使相对好交流以外，巨龙高傲得无法无天，恶魔一言不合就是掏刀先砍。要得到他们的友谊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嘻，想养一只恶魔。”小萝莉仰头笑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恶魔的入侵。 天问低下头，伸手拍拍meimei的小脑袋：“你哥哥我就是恶魔呀。” “所以我养你呀。”小萝莉一把抱住哥哥手臂，笑起来就像她的那只小狐狸。 “唔。” 兽人妇女把矿石都倾倒完以后，退出了一大段距离，跪在地上静静等待着……奇迹，口中念叨着赞美先祖灵魂或者赞美战神的祷词。 “我倒是很好奇，地精和侏儒那时候如果真的打开了位面通道，那他们是怎么把恶魔赶回去的？”乌星抱着自己蜷缩的左腿坐在帐篷的边沿，右腿悬空在比蒙食尸鬼的一侧。 仙音双手环抱在胸前给出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或许他们的实验并没有失败。” 绯惊讶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美丽动人的天使：“什么？” “如果他们真的炼成一个末日熔炉，凭借末日熔炉不可损坏的属性说不定真的可以填补空间的缺口。”仙音淡笑起来，“当然，也只是我的直觉。” “与其讨论那个，我们不如聊点实际的吧——比如说怎么把兽人驱逐出去。”天问扬扬下巴，看向矿石突然飞舞起来的方向。末日熔炉边上的矿石以不符合地心引力的姿态飞舞起来在末日熔炉的青铜色炉壁上荡出一圈神秘的涟漪后，如同掉进水里一般融进末日熔炉。 “令人惊叹。” “应该是精神力吧。只要下意识认定祭品，又以统一的祭牲为模板，所以造出来的牛羊rou都是统一的吧。末日熔炉就是锁定到这些精神波动，所以才能在没有法师、术士、萨满的情况下也能继续使用。” “不过话说还真是方便呢。” 说话间，末日熔炉上方缺口冒出的滚滚浓烟似乎壮大了一分，然后又变回原来不紧不慢的姿态。 接着，漫天的牛羊从末日熔炉的炉壁缓缓飞出，落到沙地上。 兽人妇女们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没有第一时间去收取牛羊rou，而是跪在沙地上叩头表示感激，充满部落宗教风格。 “还好，她们晓得感恩。虽然感恩的对象略有偏颇。”恶魔大人不置可否地嘟囔着。 “我们过去试试吧，试试末日熔炉。”仙音询问着大家的意见。 “嗯，过去吧。”军团长并不担心暴露行踪，已经要准备把末日熔炉隔离起来，自然会站在兽人眼前。 就算这样，由于相隔太远，月之痕站在末日熔炉边的时候，兽人已经全离开了，她们还要把牛羊rou分发各个部落。 这里在兽人的领地里算是偏南的地方，否则月之痕也不可能在三天时间就横跨到此，辽阔的北漠就算月之痕保持原来速度直线前线，日夜兼程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北部的冰封荒海吧。 “真的很壮观呐。”绯仰起头，纤细白皙的秀颈被拉得笔直，雪白的香腮从发丝中露出来，显得很迷人。 末日熔炉非常大，远处观看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不及站在它脚下仰望带来的冲击力来得大。 末日熔炉的底部嵌入沙地，顶部通入云霄，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大漠高云都要绕开这个巨大的要塞形炼炉。 在末日熔炉的根部能够感受到清晰的恶魔气息，十分浓烈，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离开。 “呦西！可以提供早晨吗？”月之痕明显不是一般人，足以让兽人勇士望而却步的可怕压迫力却被视而不见，月之痕的意志已经坚韧得难以理解了。 “应该可以吧……我来试试。”乌星说着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巨剑，看样子是玩家装备被顺手捡回来了。“我要早餐！” 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才怪啦！ 什么事都没发生，连刺在松软沙地里的巨剑都没晃一下。 “太重了吗？”“笨蛋！是咒语不对啦！看我的——芝麻开门！”“怎么可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啊！肯定是姿势不对啦！”“你们脑洞太大了好吗？明显就是表情不对！”“什么鬼啊！”“是你对美食的渴望还不够强烈！”“你敢质疑我吃货……不对，是我美食家的身份？！”“吃货！”“吃货加一。”“顶。”“什么鬼啊！给我认真点啊！想吃早饭就拿出应有的态度！”“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你够了！” 认真起来用巨剑炼成一顿美食还是绰绰有余的，由乌星亲自执掌精神波动炼成的一只美味烧鸡……根本不能吃啊！谁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半生半熟的啊！ 不过联想到乌星经常在烧烤没熟的时候就想要扑上去的情景，炼出一没熟透的食物貌似也情有可原嘛。 还是仙音用背包里的一面塔盾炼出五分果酱面包和用冰块杯子盛装的鲜牛奶才让人心满意足。 “嗝～盾牌味儿。” “心理作用。” “呦呦，我感觉我也能炼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哎。” “喂喂！这一箱巧克力你是闹哪样啊！”“哥哥尝尝。”“唔，还不错。” …… 事实上，这并不简单。经过多次实验，月之痕得出一些结论，有模板是炼出产物最轻松也最稳定，对于幻世未出现过的物品更难更不稳定。 比如说倾语刚刚用一大堆装备炼出一辆跑车，结果根本不能开，很快散架。因为倾语其实并不知道跑车的内部结构。 “我试试。”天问眼睛闪烁了一下，伏身抓起一小把黄沙，举起来，黄沙很快被末日熔炉引导飞扬，荡出涟漪融入高高的炉壁。 接着一张大圆桌飘了出来，五份黑椒牛排配果汁，香气诱人。五张椅子相继飘出来，依次摆放。 “开桌！”天问一敲刀叉宣布补一顿丰盛的早餐。鲜嫩的牛排，多汁又美味。 “超棒的！”天问乐呵呵地倚着木椅的华美靠背，把果汁一饮而尽。 但吃完以后，月之痕就发现了不对头，齐齐看向他们的军团长。 “嗯哼，你们也发现了吗。”天问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觉得用一把沙子根本不可能炼出这么多东西。” “当然！不论是按照质还是按照量来算，刚刚我用一大片沙子才能炼出一块生牛rou。”绯双肘撑在桌面上，有些严肃。 “是啊，”天问放下雕镂着精美纹路的玻璃杯，语气有些低沉，全然看不出刚刚品尝美食的喜悦。“神明对天启者的关注真的不只是一点两点——朋友们，这个世界也在针对我。” 算是针对吧，或许换个人就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无论想要什么，神明都会允诺。 但天问不一样，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被针对的，不论是在现世还是幻世，他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求什么得什么。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对于物质的依赖可以说少之又少，真正渴求的精神安慰是求也求不到的。 天问觉得自己很贪婪，对精神的渴求已经达到贪婪的地步。他总觉得被世界针对，那是因为他永远是世界的异端。 月之痕也是一样。 他们的信仰是不被世人接纳的，每个人都会向他们摇头，即使他们拥有相当可观的物质财富，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贫穷。 看起来好像是他们背叛了世界，但他们坚持是世界背叛了他们。 信仰者总是自以为正确——我们才是正义！蠢货！ 他们也曾高声呐喊，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虔诚，但是他们失败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只是败得一塌糊涂和狼狈不堪的区别。在绝望之后缄默不言，最后在幻世中聚集在一起，抱成一团互相取暖。 没错，月之痕总是喜欢腻在一起。并不是他们喜欢在夏天也拥抱，而是他们知道互相需要这个真实的安慰。 在他们看来，神明现在不过是心血来潮可怜他们，给狼狈的丧家之犬一些施舍罢了。即使这个施舍表现得富丽堂皇。 “末日熔炉，呵，朋友们，我们的流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