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现世的战斗
海风把人吹得冰凉，白色的驱逐舰已经离开了内海，进入海浪更加汹涌的远海范围。距离情报中的地点是越来越近了，驱逐舰上的每个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只有一个人影呆呆地坐在船头的护栏上。 楚忆轩，这个带着诗人般忧郁气质的帅气年轻人终于退出了那种随时都可能羽化于虚无缥缈间的诡异状态，周身的气息也在潮湿的海风中变得真实起来。他露出一个淡笑回过头，看着那个无声无息站在自己身后的女队员：“有什么事吗，何点？” 何点，这个女人和城管大人曾有一段不愉快的交集，当然，现在似乎更不愉快：“那件事情是你干的吧——一直在我脑袋里回响的声音！你到底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唔，是那个催眠的强效暗示吗？ “哈，虽然我很想说是，但是很遗憾，那是我meimei干的好事，你可得去找她。精神力这方面我确实不弱，但我meimei似乎更加擅长。”楚忆轩耸耸肩，淡淡的回答让背后的少女几近暴走。 鬼知道这些日子她是凭借怎样的超强意志才熬过来的，那个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声音时时刻刻都想要她屈服，要使她跑到J市来完成某种使命……什么狗屁使命啊！老娘才不要去当什么女仆啊！老娘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还有成堆的帅哥等着老娘去祸害呀！ “你说什么！”何点下意识地认为这个风轻云淡的答案绝对是个谎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能够解除这个诅咒，这样的结果让她怎么接受。“不可能！明明就是你……” “如果你认为是就是咯。”城管大人淡淡的回复让这个怒气冲冲的少女差点憋得脑溢血。“反正我没办法解除。” 这是真的，就算是城管大人也没办法消除S级精神力异能者的精神暗示。 “你你你……”何点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收到这样无赖的回答。 “如果你这次任务能活着回去，我也不介意帮你问问。”楚忆轩一翻身跳回甲板上，背靠着栏杆，淡笑着看向已经满面通红的何点。 呦呵，现在仔细一看，这妞倒是有几分姿色嘛。 按照城管大人的超高眼光，能被评价“不错”就堪称全球一流水平的颜值了……咳，咱绝对不是外貌协会的人！ “哼，我一定会活下来的！”何点也不是没想过动手给这家伙来两巴掌然后逼他乖乖就范，实在是……怕打不过他！上次至少两千米的完美狙击例无虚发，这次见面时无声无息地进入所有人的警戒范围而不被感知。鬼知道这家伙强得有多离谱啊！况且他还是这次行动的队长，理论上来说全员都要听他的命令也就是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解决战斗就要面对全舰的战斗力啊！该死的家伙！“别食言了。” “哈，倒是你不要随随便便立flag。”城管大人耸耸肩，小声的吐槽消散在海风里。何点讪讪地离开城管的视线。 真正没使用暴力的原因——哈，难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主要是因为上次精神催眠的结果吗？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甲板有恢复了只剩呼呼海风的安静，楚忆轩也在渐渐地重新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这艘驱逐舰并不是军队编制的驱逐舰，它的特点就是体积小，吃水浅，航速快，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停靠的非港湾的浅滩上。也因为它体积小，你也别指望它搭载什么重型战略武器，一匣子导弹拦截火箭炮，加上只能支持一轮射击的速射炮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轻武器了。 这么简陋的武装，楚忆轩简直都要返航了。你说这种超迷你体型的驱逐舰是特制的，我也就信了，毕竟不是常规编制嘛！虽然比护卫舰都要小，但胜在速度快。你说这超精简的cao作模式是为了方便我们这些军械门外汉也是很有道理的嘛，虽然是遥控的，但只要一个人就能轻松cao作还是很贴心的。但是…… 但楚忆轩真正觉得被坑到的是——这货竟然没有反潜系统！ 楚忆轩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没反潜系统就敢拿来出任务？你真是太相信我了吧！要知道日本多次派遣非常规武装力量来搞非法入境的时候，百分之五十都是动用小型潜艇的呀！没有反潜系统——告诉我，谁说这艘搭载火炮的小渔船就是驱逐舰的？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为此，楚忆轩不得不坐在舰头的栏杆上充当旗帜……不是，是充当人形雷达。精神力渗透到幽深的海洋中扫描，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黑暗又躁动不安的海洋深处。大自然的深沉与博大也更加直观地呈现在楚忆轩眼前……你看，那里其实躲着一只章鱼，刚刚我看着它吃掉一只海蟹的。那里的鱼群里面其实还隐藏着两种鱼。看到那只海蛇没有？呼呼，这运动方式真是鬼畜。看到那边的舰艇没有，那是……哎呦，我去，这就来了？ 楚忆轩睁开眼睛，这么巧啊！ 这次对方并不是用潜艇，运气不错，如果对方真的用舰艇的话，城管大人也只能向总部请求反潜武力了。 抖抖身上黑色的作战服，城管大人消失在甲板上。 “豹子。” “到！”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壮汉立马做出反应，立正回答的时候右手有意无意间抚过匕首。 “朝十一点钟方向前进，注意拦截敌方攻击。通知队员准备应战。”楚忆轩也不在意豹子的反应，反正干完这票就回家结婚……不是，就回家找meimei去。 哎呀呀，好像一不留神立了个flag呀。 “是！”豹子在控制面板上一阵cao作，调整航线后打开全舰广播：“全舰集合，准备应战！重复一遍，全舰……” “不用重复，全到了。”那个自称张求玉的年轻人笑嘻嘻地打开主舵室的门板。 “好了，豹子，打开自动拦截系统，到甲板上集合。”楚忆轩拍拍豹子结实的肩膀，领头走向甲板。“先跟你们说好，如果情况不妙，优先保证自身安全，弃船逃离。对于这艘船，除了速度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放心的地方。” “是，长官。”张求玉嬉皮笑脸地用他那修长的右手比划着敬礼的动作，可惜照猫画虎怎么看都是喜感满满。 其余的成员默不作声，这可是生死战斗啊——没有人指望对面那艘同样白色的战舰会听到几句中国话后就乖乖听劝离开！别天真了！真是战场！ “卡啦”城管大人戴上护目镜，不动声色地打开黑色的手提箱开始组装狙击枪。他不相信对方会没有什么阻拦火力的系统，根据他的精神力扫描，对方除了多加一个反潜雷达，其余的搭载和自己这边差不多。啧，反潜雷达！为什么我们这边刚好没有啊！有一种寒酸的感觉呀！配个反潜雷达会死吗？还要我大晚上的在这吹冷风！我要求加班费呀！ 城管大人的怨念比海风更冷一些。自称鱼的修士和豹子都不动声色地挪开步子，远离那个冷气源。 “真是让人不高兴呢！”城管大人嘟囔着把最后一块零件组合完毕，透过护目镜和狙击镜的精密校准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白色的舰支桅杆了。 精神力扫描过去，对方的甲板上也是站了不少人，呦呵，七个，挺精简的嘛，刚好比我们这边多一个。 我瞧瞧啊，这个是巫女，一个阴阳师，嗯，这个应该是异能者吧，这个是武士，还有一个忍者，这个也是异能者吧，还有一个武士。 这样的话，异能者两个，武士两个，巫女一个，阴阳师一个，忍者一个。 楚忆轩一边观察，一边把观察的结果给队友分享。“……就是这样，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一人一个。” “不对吧？”何点蹙着眉头发话。 “有什么问题吗？”城管大人一边给狙击枪填装特制的子弹，一边微笑着问何点的意见。 “人数，如果一个对一个……” “我。”楚忆轩刷啦一声把狙击枪端起来，“我会处理两个，队长还是要发挥一点作用的。” “嘁，你没问题吗？”何点故作不屑的表情，斜睨着队长。 “队长，要不咱们两个组队对付三个怎么样？”还是张求玉比较实在，虽然说话有些没底气。 “哈，男人不能说不行（这个逼我装定了）！”楚忆轩很干脆地接下装逼重任……啊不是，是对敌重任。 “我只是当心被某人拖后腿罢了。”何点故意不去看楚忆轩。 傲娇啦？ “哈，放心，就算出问题了，黑锅我来背。”楚忆轩轻笑着拉开狙击枪的保险，“各位，别死咯。” “你才是。还等着你背黑锅呢！”沉默不语的鱼突然毒舌起来。 “嘿，小子真是不会讲话。我对你的好感度掉到负值了！”楚忆轩一边缓解战前的紧张气氛，一边透过狙击镜瞄向对面越来越近的船只。 “无所谓。” “队长，我觉得我们可以认真一点。”一直充当背景的一号美女终于开口了。 “咳咳，都给我严肃点。一号，等等还要看你发挥呢！这里可是你的主场。”楚忆轩貌似严肃地假装咳嗽两声。 “我……” “队长，”一号刚想回答，就被豹子打断了，“等等的战斗……” 豹子的话也没说完，就被一阵连续的声响打断了。 火箭炮！ 对方似乎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很可惜，楚忆轩这边的精简版驱逐舰也不是吃素的，攻击不足但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拦截的火力腾空而起，把袭来的炮弹击碎在天空，绽放出璀璨的烟火，映亮了半边天空。 “轰隆隆～” “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烟花呢！”在队员捂着耳朵之际都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队长那充满槽点的赞叹。话说你要不要这么淡定啊！至少给个表情成吗？ “好了，孩子们，船只有一艘，谁能活下去就看各位的手段了。”在驱逐舰自行火炮中楚忆轩说出莫名其妙的话，速射炮？这种东西打不破驱逐舰吧！ 速射炮被总基地cao控着，一道道首尾相接的流光破空而出。事实证明，速射炮在这种距离的交锋中只能充当背景特效，对方的舰支完好无损保持着原有的速度行进。 只有一艘船？你没吃药吧？ “是荣归故国，还是尸沉大海，亦或者战败被俘……诸君，武运隆昌！” “轰～”即使隔着千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对方的驱逐舰起火了！nongnong的黑烟从火光中升腾而起。白色的战舰不仅被黑烟熏黑了一大片，更是缓缓停下了航行。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难道他们的驱逐舰是粗制滥造的产品吗？说出去谁信啊！ 在一众队员呆滞的目光中，楚忆轩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反器材重狙，目光指向冒着黑烟的舰支：“活下去哦。” 话说，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一枪崩掉整艘战舰是什么原理啊！给我向科学道歉啊！ 劝对方回家这种事可不是靠嘴喊的。 无线电是总基地通过驱逐舰发送过去了，但毫无反应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希望……不要死人才好呀。”楚忆轩单手提着法玛斯突击步枪，卑微又天真的祈愿被海风卷起，狠狠地掷在海面上，泛不出一丝一毫的水花，又被海浪狠狠地拍碎成白色的泡沫。 可笑吗？很可笑，连楚忆轩自己都嘲笑自己天真，但……那又如何呢？ 刚刚嬉笑的弧度渐渐被海风吹冷，淡淡的忧郁神色再次攀上眉宇。 驱逐舰主动向对方的舰支靠上去，因为方圆百里只有这一艘完整的船只，对面剩余的炮弹即使在武器系统还能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也不敢倾泻过来，就算是非常规武装力量凭借各自的能力暂时行走在海洋上，也无法一直踏着海洋徒步走到大陆上去！ 所以说，船，只有一艘，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各自的手段了。 ‘这个绝境乃是我亲手造的。’楚忆轩面无表情地拉开法玛斯突击步枪的保险，‘这份罪责……我会在地狱中忏悔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厮杀呢？ 两艘战舰越靠越近，最后停在相距两百米出。两边的成员默契地保持沉默，在沉默中翻身跃出栏杆，他们不是要游泳，而是要踩在海上厮杀搏斗。 每个人反地心引力似的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冷冷地对峙。脚底附着的各种神奇力量让他们匪夷所思地安稳站立。各显神通吧，寒冰、内力、精神力……大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冷隔空对峙。 为了国家？为了荣誉？为了金钱？为了军衔……不，不论以前怎么样，现在走到这一步，大家只有一个更纯粹的理由——只为了，活下去！ 船，只有一艘。 想到这里，连楚忆轩的队友都有些怨恨他们的这个队长。凭什么断大家的后路呀！ ‘我不允许你们玷污死亡，以贪婪名义的厮杀就是玷污！’楚忆轩踩在翻滚的浪花里，海水时不时地涌起。他的内心似乎古井无波，和面无表情一样冰冷，但他却知道那只是表象，他从不在这方面骗自己。‘虽然厮杀的本身就是玷污。’ 他厌恶战斗，更厌恶杀戮……‘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呀？’法玛斯经过楚忆轩多次改造，除了外表还保持原样，内部已经被番了一遍又一遍。即便如此，它喷吐的两梭子弹还是轻松被一名武士避开，又被阴阳师防御。 非常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得难以想象。 法玛斯低沉的吼声拉开了战斗的序幕，非常规武装力量的火拼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这些家伙等级都不低。战斗余波掀起的浪花让停滞的驱逐舰都有些颠簸起来。战斗被双方有意识地转移了战场，没人希望最后一艘驱逐舰被敌人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都得玩完。 楚忆轩的攻击引来一名手执太刀、身着黑甲的武士，还有一位骑着狼型式神阴阳师。 黑甲佑卫门武士！贪狼式神阴阳师！ 放在里世界也不是弱者，如果是对里其他人说不好还真要尸沉大海。 “投降吧，我不想杀人。”（英语）阴阳师率先开口，带着奇怪口音的英语在对峙之前就开始对楚忆轩劝降。 不想杀人。想法不错。 “如果我说不，那会发生什么呢？”（英语）楚忆轩的英语还算挺标准的，冷冷地盯着武士。贪狼确实是强力的式神，但海面可不是适合它移动的场地，相对来说，那个武士的突袭更要小心一些。 “那很遗憾，这会成为你的坟墓。”（英语）阴阳师摊摊手，白色的狩衣在海风中吹荡，黑白双色的法盘被他托在手心。 “手下见真章！”说到这里，黑甲武士猛然暴喝一声手握太刀刀柄，极速踏着海浪冲过来。 汉语？蹩足的汉语让楚忆轩更加专心起来。不用心，是会死的！ ‘我不喜欢这句话。’楚忆轩毫不犹豫地弹跳离开原地，果然在下一刻，那块区域的海水被径直地分开。‘这是暴力能解决的问题吗，异教徒？’ 居合斩，日本剑道中常见的杀招。 这个武士很凶呀。 楚忆轩刚刚从空中落回海面，一道寒光直取他的脖子。 侧滑！ 精神力异能者的运动方式比凌波微步更诡异……不，应该说是鬼畜才能形容。硬生生用精神力进行挪移闪躲，根本无法通过rou眼判断其轨迹。 楚忆轩刚闪过横切的太刀，身后便是一阵劲风，贪狼已经到了！ 楚忆轩的身影像鬼魅一样飘忽，硬生生从贪狼的爪下飘走。 “我不想开火。”楚忆轩喃喃自语道。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可怕，是的，可怕。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怕，这句话在楚忆轩身上是真的适用的。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体里藏在一头‘怪物’！ 记得上次楚忆轩刚刚接任城市异能者管理的时候，那次‘怪兽’就有小小冒头的迹象，楚忆轩也因此有些失控，一连杀死好几个杀手。 八年前，楚忆轩还是师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次暴走影响太大，不得不接受封印。 嘁，鬼知道那是什么怪物呀！流淌在血管里的嗜杀吗？还是在蛰伏在肌rou下面的疯狂呢？ 这种东西，开什么玩笑……谁想要屈服啊！我，我可是楚忆轩啊！我是师！ “碰”法玛斯的枪响让武士强行收住了脚步，法玛斯的子弹在他脚尖前钻进海面。 “不要再去召唤它了呀，这对你绝对不是好事！”（日语）楚忆轩的眼眸隐藏在额前的碎发里，海风带起阴森的味道。楚忆轩的日语不算流利，但让对方听懂还是没问题的。 “少废话！中国有句古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汉语）佑卫门武士看起来对天朝文化有些了解，再次握刀柄冲过来。 同时乌黑的能量在阴阳师手里的法盘上汇集…… 这战争是属血rou的。 “唉，你们……” 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海，难道只有楚忆轩一个人看见东边隐约的朝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