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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还身

    生来倾城命却薄,死去容颜依旧我。

    阴阳道分往何处,光阴荏苒未消磨。

    死去多年,容颜未改。金风感叹,这女子是因何?

    见金风所顿,玉精便有所会。道“这是玉露之母,芙蓉夫人。在玉露出生之时,便已身亡。玉老爷以血玉养其颜,而保容貌不凋。”

    “看来你说的血玉确实不凡。”金风面对眼前神奇,心中早已大惊。

    轻拨其口,顿见血玉之红,其艳不似人间之色,百花弗如。翼翼轻取,放于手心。只感温润无比,似暖而温,似柔而和,无比舒心。

    而玉精眼见血玉现世,无比喜悦。眼中之光彩,仿佛得偿所愿。

    压下狂来之喜,转对金风道“你且听来,须臾之后,我便入此玉之中。你要切记,其一,待我入玉之后,你需将玉刻为女形,但必要容貌姣好。其二,待玉成形之后,你需以你之鲜血包覆此玉,乃供喂养。”

    金风听其凿凿之言,已然深信,便道“我定依你,不过你允我之事,也不能怠慢。”

    “待我成就形体,别说玉露之事,天下之毒,皆不能奈我何。起死回生,也不在话下。”话说完,玉精收敛灵气化一道风吹入血玉之内。顷刻之后,顿然无声无影。

    金风不敢怠慢,急切而出。却不知,芙蓉夫人容颜凋敝,颓然而丧。

    金风回到府中,思来想去没有人选。原因是这城中最好的雕玉匠都在为玉家做事。又一番想,也许那烦人的老僧可以。这一下,有了主意。呼来侍者,命其备车往成金寺寻人。

    夜中寺,灯火璀璨,堂皇屈指数。西风漫卷中,门前几重老树。

    金匾,金门,金柱,这成金寺处处金色,令人咋舌。再说那

    成金寺中点石僧,忘经忘书忘大千。

    大千自有不平处,念珠转转到佛前。

    佛前多少烦心事,一柱香火入佛眼。

    佛眼慈悲相对较,喜怒哀愁才人间。

    不食烟火境,明镜照刻台。台上佛几十,老僧望佛颜。佛有颜,佛无言。人有颜,人无言。盘坐着,一手执笔,一手拿着刚刻好的佛像。火光中,那老僧,眉若金刚,脸如修罗。眼,却如菩萨慈祥。

    唯悟方刻,才得佛像传神。朱笔黄颜,造就灰石成金。金佛出世,感动凡尘。求之不得,得之不易。此般艺,岂是凡僧。法号,点石。人道三圣,凡夫子,拾梦人,忘佛寺中点石僧。

    门外僧童一声“师傅”,惊烛火摇。有人来,烛火有感而不安。

    点石望烛不语。

    侍者再喊“点石长老。”

    点石依然不语。

    金风见此,开口道“小侄儿打扰您老人家来了。”

    听其声,已辨人。故意道“即知打扰,何故而来?”

    金风道“因故而来,请佛家一见。”

    若是旁人,点石绝不愿见。但是金风,不得不见。这成金寺本不足道,金老爷曾路过此地,求点石僧一卦。没想卦准无误,喜儿得子。自此大兴土木,为其盖楼。成金寺,真正成就金壁辉煌。这点石僧,笔上金漆,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粉,都是金家所赠。自金风出世后,多有往来。点石知金风不凡,对其也格外在意。

    “进来吧。”

    听到许可,藏藏不安的金风进入其中。金风其实不想见点石,因为怕他啰嗦。最恼是他曾言金风有慧根,劝他不可娶。可把金风气的,他可不会去做和尚。

    金风看点石之眼神藏有些许别扭,但碍于长辈相交,只可尊敬施礼道“点石长老,伯父。”

    点石听他这样唤他,豁然一笑道“你这顽石,怎想起看老僧来。”

    金风屏退侍者,贼溜溜,眼瞥向点石道“小侄儿有事求您。”

    “何事?”

    “伯父请看。”金风从袖中拿出血玉,来到点石面前。

    点石一看,此玉了然于胸。但有一点疑惑,此玉似亡却隐有生生之息,不知何故?但点石也不多问,只道“此玉拿于我看,意欲如何?”

    “伯父精通雕刻之术,我想请伯父以此雕一尊女像。”金风恳切道。

    点石一听,眉头微动,缓缓道“你看我处,都是石头佛像。这玉,未曾雕得,何况需做女子形态,何以雕得?不妥不妥!”

    金风见此,上前娇道“伯父此言差矣。您的技艺雕这玩意,实在轻取。至于女形,佛眼之中,尚有分别心否?”

    见他强词,点石也不计较。只叹道“一副油嘴花唇,舌滑无比。你这顽石,不知何时方有点头之日。”

    “顽石点不点头不还得仰仗点石长老,专点顽石。”金风机灵应道。

    一听便是舒心,点石也不再推脱道“好吧,我且一试。至于模样,但凭缘分。”

    金风想起玉精交代,道“那可不行,必要容貌姣好。”

    点石可愁了起来,苦道“那可为难了,毫无根据,如何取材?”

    金风心想“这老僧少见女色,不能博参。不如以我所见,丹青一幅。”这样想来,便道“那小侄儿丹青一幅,请以为鉴。”

    点石唤来小僧,寻来纸笔。台上理出位置,金风就地而画。

    画由心生,笔走随意。一气呵成美女图,七分似芙蓉,三分像玉露。美,美不胜收。美的,只愿这画卷不卷,永敞而赏。

    点石看着画,问金风“这女子是你喜欢之人?”

    “怎么会?”金风答,却问“怎么会”。金风明明没想到画芙蓉夫人与玉露。但偏偏却成如此。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心思吧。难解,难说。既如此,那就如此吧。

    点石随即动手,金风一旁观之。血玉琢形,面朦朦,渐栩栩。神似,如真。递到金风手上,颠倒反复,把玩不肯离手。

    眼见事成,回心急切。别过点石,乘车而去。回到屋中,掀开桌上倒扣之杯。随即,将玉像丢入杯中。一下狠心,咬破手指。血,滴往玉像之上。忍痛再挤,待血包覆玉像之时。顿现奇景,血玉似灵,吸收金风之血。此时,血在血玉之内竟似经络而行。再时,血玉由红转白,再化一道蒸腾雾气而出。杯中出,地上落,出落精灵着绫罗。曼妙姿,轻盈态,姿态神采与生来。形骸刹那,是多少时间的等待,才有这般。

    那般恨,早归无。这番情,自此有。两人相见,仿似旧颜,欲语却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