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 器灵天极

    “哈哈……”粗犷男子一听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似乎能穿透历史与时空，在楚云惜耳旁如此清晰地响起。

    不知为什么，楚云惜鼻子不自觉地发酸，眼里发湿。接下来，楚云惜就看到那个半人半龙的男子举着硕大的锤击打器材，汗水不停地滴在那器材之上。

    到后来，汗水已然变成了血水，半人半龙男子的诡异爪形也已经受创，不断地有鲜血冒出来，可是这个男子仍旧埋头苦炼。不是鼓动地火，就是铸型，亦或是在已炼成的器上刻录上古怪的符纹。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粗犷男子不时地出现在半人半龙男子面前，最开始总是会想办法踩半人半龙男子一脚，或者在他的龙尾上戳上一刀。

    但，半人半龙男子的龙尾上龙鳞结实，并不曾受伤，当然，疼痛总是难免的，可是半人半龙的男子每次都选择忍让，对那个粗犷男子还一如最初的恭敬。

    慢慢的，粗犷男子不再捉弄那个半人半龙的男子，而是时不时地问他：“你这样下去又能做什么？你以为世上真的存在那种器吗？”

    而半人半龙的男子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回答：“不存在。所以，我才要炼。”

    再后来，那粗犷男子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可他仍旧只问那个问题：“你以为世上真的存在那种器吗？”

    半人半龙的男子道：“不存在。所以我才要炼。”

    粗犷男子道：“可是，已经几十万年了，你还没有炼出来。我真的很想看看，这种器是否真的存在？你耗费了这么久的时光，到底能炼制出怎样的器？”

    半人半龙的男子道：“神子，你会看到的。”

    粗犷男子无奈笑道：“呵呵，贱子，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现在，我居然羡慕起你来。直到现在我明白，这副外表只不过是一个皮囊，你拥有龙族那远较神人还要长久的强大寿元，这才是最重要的。”

    半人半龙的男子一怔，道：“这副外表，只是一个皮囊？”

    粗犷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是啊。这外表，只是一个皮囊，根本不足为道。能够长久的活下去，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这个神秘的世界，那才是更重要的。贱子，我活了这么久，直到寿元将尽才看到这一点，你也不要再执著于此，用未来的时光去尽可能地去了解这个世界，去寻找真正的永生之路吧。”

    半人半龙的男子怔忡地道：“可是，我只是一个神与妖混血的贱子。”

    粗犷男子道：“我，作为神子，从今天开始解除你的贱子身份，你离开这里，记得，我希望在我寿元终尽的那一日能看到你归来，看到你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从那以后，半人半龙的男子就离开了他一直炼器的地方，走遍洪荒古林，从龙族的聚居地到上古大巫的居所，从山川森林到江河湖海。

    在龙族，他学到了许许多多的龙族秘技。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龙族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技巧直接就化成人形的，无论实力几何。从此，他可以化成真正的龙，亦可以化成俊美的人形。

    而在上古大巫处，他又学到了众多的神人法术和法咒，以及更加玄奥的炼器术。现在，他才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他不了解，也许终其一生，他也无法真正地了解这个世界。

    不知多少年的时光，他都在这种学习、游历中度过。他的眼界变宽了，心思更加广阔。

    终于，粗犷男子的寿元终尽之日到来，半人半龙的男子按照先前约定的回到了他旧时所居的地方，来到粗犷男子的病榻之前。

    “我的兄弟，你找到自己的道了么？”粗犷男子嘶哑的声音问。

    半人半龙的男子道：“找到了。”

    粗犷男子好奇的问：“是什么？”

    半人半龙的男子道：“做我自己。”

    “哈哈……”粗犷男子大笑起来，“兄弟，我真羡慕你啊，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说完这句话，粗犷男子就委顿下去，下一刻，他的身体化成点点金光飘散开去，连骨骼都未剩下。

    半人半龙的男子在那男子床前念起了一段古涩的咒语，楚云惜细听开去，发现这段咒语竟然与她上次神龙元神觉醒时听到的有些相似，只是其中有些发音不同。

    那粗犷男子所化的金光居然在这种咒语的作用再度聚合起来。

    半人半龙的男子居然又恢复了他的炼器生涯。好象，他昔日的梦想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可，这次他并没象过去那样炼上几十万年，而是短短几年就已成器，而且将粗犷男子的元神作为器灵炼入此器之中。

    那是一件似泪滴一样的透明精美的器，此器一成，就立刻开始疯狂地吞噬起周遭的各种能量，除了那半人半龙的男子外，周围的生命体、灵气、风雨雷电等各种法能都因为这件“器”的吞噬而消失。

    半人半龙的男子大骇，直接抡起炼制此器最初所用的锤猛击在这件器上，导致这件器碎裂成了两半。

    “神子，你心中的遗憾如此之深吗？一旦有机会重生，就不惜任何代价。”半人半龙的男子沉声说道，他对此器似乎大为失望。

    这泪滴似的器中传来粗犷男子的声音：“此器太强，人、神皆难以驾御，我虽为器灵，但心有憾事，他日必会被此器的力量吞噬迷失自我，你将它永远一分为二吧，待到他日，有人可以真正地驾御此器，再来唤醒我不迟。”

    “神子……”半人半龙的男子沉声唤道，但那个器灵再没发出一点声音，似已陷入永无止境的沉眠，“太过强大的器竟会有此瘕疵，原来，世事终难两全。”

    半人半龙的男子又拿起锤子，竟然又开始重新炼制这泪滴似的器，最后将它大的一半重新炼制成一个泪珠形的器，却在尾部开出一个方柱形的缺口；而那小的一半则炼制成一个长方柱形的器，正好可以补足那个缺口。

    “此器从一诞生开始就是分为两部，神子，你说，我该叫它什么好呢。”半人半龙的男子想了一会儿，“此器以你为灵，就算你自动陷入沉睡，但我也愿意以你命名，将它唤为天极……”

    楚云惜赫然一震，这难道是……天极神器的炼制经过？

    眼前景色翻飞，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天极神器，刚才，应该是她的元神，或者说是神龙的传承记忆觉醒了。可是，她在画面中所见的却都是那半人半龙的男子所经历的种种。

    “翠花！”楚云惜根本来不及细看自己身体上发生了何种变化，就抑制不住好奇心，唤道。

    哗啦一声水响，猴子小姐从冰泉飞跃出来，问道：“找本小姐什么事？”一边不忘伸猴爪sao了sao猴头。

    楚云惜道：“炼制这件天极神器的神者，他……是一个半人半龙的半妖？”

    翠花道：“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半神半龙的半妖。不过，后来他掌握了可以随意化成人形和龙形的法门，就被龙族接受，再后来还娶了一个龙族公主为妻。”顿了顿，奇道：“这事，我又没跟别人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惜“啊”了一声，心道：“原来，炼制这件神器的神者还是我的祖先呢，天狐所传承的白泽血脉就是来自这个半龙半神的半妖。呃，我的传承记忆中会出现古代神人的修炼法咒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对于楚云惜的沉默，猴子小姐明显很是不悦，道：“喂，你的问题本小姐可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本小姐的问题你却给我来这套？”

    楚云惜从思考中醒过神来，道：“刚才，我好象觉醒了神龙的传承记忆，看到了那个半妖的前半生。”

    “什么？”猴子小姐惊讶得风度全无，瞪大了一双猴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云惜。

    楚云惜点了点头。

    洛天霞急忙问：“那，你可曾学到什么特殊技能？”

    楚云惜仔细回忆起来，道：“好象……有龙族的控雷术、破风术、御雨术等等，还有巫族的几项古怪法咒，哦，其中有一个还可以把飞散的元神重新聚拢来。”

    这些，都是记忆中那个半妖游历时所学，楚云惜看着他学习，自然也学到了不少。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翠花搓着一双猴爪，两眼放光地看着楚云惜。

    楚云惜叹息道：“可惜，这些法咒太过艰深玄奥，我根本就理解不了，估计能掌握的有限。”沉吟片刻，她拿出那把从轩辕洞取得的残剑来。据大红鲤说，这是用来自古神界的陨石炼制的，上面载有上古诸神奥义，或许此物对她理解这些法咒能有帮助。

    楚云惜忽地又想起一事，道：“哦，对了翠花，我苏醒的传承记忆中，这天极神器的器灵乃是那半妖的兄长——天极，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