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景顾勒婚事
舒宜尔哈每天都在学习技能和充实自己中度过，家里的生活平静而祥和，一转眼就是一年多，额尔赫果然如老太太和西林觉罗氏所料，一头钻进教书育人的坑里不肯出来，老太太本来想找人给他换个地方，跟他商量时，额尔赫却拒绝了，他在国子监过得如鱼得水，只管做自己分内之事，其余事体一概不管，而且说起来还体面，学生家长们哪怕官职比他高，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比在别的地方跟人勾心斗角强出百倍，老太太不愿勉强他，也就顺了他的意。 额尔赫倒是有心一直在国子监不动窝，可惜事不遂人愿，三十三年秋的时候，西林觉罗氏的阿玛鄂拜进了国子监，官职还比他高一级，根据官员回避制度，他只能调个部门，老太太忙托了娘家在吏部的兄弟，把他重新调回翰林院，升了一品成了从五品翰林院侍读。 额尔赫的升迁速度不快不慢，从他入仕到现在，由从七品升到从五品，用了八年，跟他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景顾勒，景顾勒当差不过两年，已经从八品小吏爬到六品的亲军校，按说这是好事，只是额尔赫才刚到从五品，景顾勒再升级的话，额尔赫脸上难免不好看，因而家里人都挺矛盾的，不过额尔赫本人却不在意，对于儿子有出息，他反而一心为他骄傲。 三十四年又是选秀之年，景顾勒虚岁十七，西林觉罗氏原本看好几个姑娘，经过舒宜尔哈一番深入了解，重点圈出三个人，再经过老太太掌眼，最终获得一致好评的就剩下两个，一个是钮祜禄氏，今年虚岁十五，曾祖是清初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不过她祖父是庶子，又去世较早，她的家族虽然显赫，但她家却是一般，她阿玛现在不过正五品，只比额尔赫高一级。 另一个人选则是瓜尔佳氏，虚岁十四，但跟老太太娘家没什么关系，她阿玛是从四品，本人也是个温柔娴静的淑女，会考虑她，则是因为她额娘跟西林觉罗氏是闺中好友。 本来西林觉罗氏和舒宜尔哈还都看中一个章佳氏，但她也随着她阿玛外放了，两年多不在京里，现在还没进京，西林觉罗氏觉得，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因而在心里把她划掉了，只留下钮祜禄氏和瓜尔佳氏两人。 西林觉罗氏是个开明的额娘，既然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自然要问景顾勒一声，时下满人的男女大防并不像汉人那么严格，在西林觉罗氏和舒宜尔哈隐秘cao作下，两个小姑娘景顾勒都见过，也说过几句话，因而西林觉罗氏就直接去问景顾勒，景顾勒脸都红了，只说一切都听额娘的，西林觉罗氏以为他是害羞不肯说，再三追问下，他才支吾着说：“……儿子对那两人都不了解，哪里有什么想法啊，不过既然是额娘看好的人选，自然是极好的，儿子信任您的眼光，相信不论是钮祜禄氏还是瓜尔佳氏，必然都是良配，您做主就好，儿子听您的。” 西林觉罗氏明了，他说话把钮祜禄氏放前面，就是更倾向于她，不由心中暗笑，果然是知慕少艾，单从外貌上看，确实是钮祜禄氏更胜一筹，心里又有点泛酸，有种儿子被人抢了的感觉，想要打趣景顾勒几句，看他红着脸窘迫的样子，又不忍心了，只是摇头失笑而已。 西林觉罗氏纵然心中泛酸，该办的正事仍要去办，既然决定是钮祜禄氏了，就要去跟钮祜禄家透个风，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意向，若是两家都有意向，就该准备起来了。 舒宜尔哈听说西林觉罗氏开始准备景顾勒的婚事，看西林觉罗氏信心满满的样子，她觉得有必要先泼点冷水，对西林觉罗氏说：“额娘确定是钮祜禄jiejie了吗？我看她这两年越长越好看，家世好，人又好看，去年宫里的温僖贵妃又没了，她果真能落选吗？” 西林觉罗氏一顿，说：“你顾虑的也有道理，只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我先打探一下她额娘的意思，若是她家愿意，咱们也帮着找找门路，能落选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到时候再找其他人选也不迟，凡事总要先尽力去做，日后才不会后悔。” 真是积极的心态啊！舒宜尔哈默默给西林觉罗氏点了个赞，她考虑问题都是从好的一面出发，自己就不行了，不知怎么回事，总不自觉先考虑最坏的一面，认为先把期待值降到最低，这样的话，即便结果真不尽如人意，也会因为提前想到了，不会觉得过于失望，而只要比想到的最坏结果要好，心理上就会容易满足。 西林觉罗氏基本上不受舒宜尔哈冷水影响，兴冲冲的去跟钮祜禄氏的额娘齐佳氏联络感情去了，她这两年只要出门，大多是要带上舒宜尔哈的，不过这回涉及到景顾勒婚事，带上她不大方便，所以一个人去了。 到了钮祜禄家，齐佳氏也挺高兴，这两人成亲前也认识，感情很是不错的，齐佳氏把她迎进屋里，两人边喝茶边聊天，齐佳氏笑着说：“几天不见，jiejie看着更年轻了，难道是家里有什么喜事？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家爷连别人送的姬妾都推了……”说着露出个暧昧的笑来。 西林觉罗氏啐她一口，说：“说什么呢，成日没个正型，谁不知你家老爷才是个疼媳妇的，上个月出门办差还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你好意思说我？”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夸赞一番，西林觉罗氏才提起正事，她斟酌一下语言，说：“今儿怎么没见你们家大格格？不是我说，你们家大格格真是个好孩子，心地良善，性情也好，管家理事样样来得，跟她一比，我家那两个真拿不出手！我常想，她要是我家孩子就好了……” 齐佳氏闻弦而知雅意，她端起茶杯抿口茶，故作谦虚的说：“jiejie太过誉了，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也就是比你家大格格年长几岁，才显得周全了些，等你家大格格到她这个岁数，定然比她更出色……还有你家景顾勒，也是少年英才，听说在营里表现出色，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还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儿子呢！我们家爷提起景顾勒也是赞不绝口的，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让我家那两个小子跟着学学，也给那两个做个榜样，我承你的情！” 西林觉罗氏客气几句，两人第一阶段的试探告一段落，西林觉罗氏传达了想要联姻的意愿，齐佳氏做出了积极的回应，表明她对富察家还是满意的，只是要跟一家之主商量，还要再考察过景顾勒之后，才能往下谈，西林觉罗氏知道钮祜禄家不可能立马答应，也不多说，又跟齐佳氏天南海北扯闲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家。 过了几日，齐佳氏回访西林觉罗氏，她来时舒宜尔哈也在上房，忙跟她行礼问好，然后发现她对自己更热情和蔼了，看她这态度，舒宜尔哈觉得，她家对自家大哥八成是满意的，心里也对她跟西林觉罗氏的谈话好奇，有心留下听听，但西林觉罗氏却让她带丰宜尔哈出去玩，她只能在心里叹口气，牵着丰宜尔哈回房。 丰宜尔哈快四岁了，倒是很亲近舒宜尔哈，不过仍最爱黏景额，只是景额年纪渐长，渐渐懂事了，知道她跟自己不是同母，虽然没有疏远她，但也更亲近舒宜尔哈些，舒宜尔哈不禁感叹血缘的神奇，明明他从小跟丰宜尔哈相处最多，心仍是偏向她这个一母同胞的jiejie。 舒宜尔哈现在对丰宜尔哈已经没什么隔阂了，丰宜尔哈乖巧听话，还会软软叫她jiejie，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有白姨娘生的莫德里作对比，丰宜尔哈的存在就没那么让人难受了，庶女总比庶子要好得多。 白姨娘去年二月时生了个儿子，满月后额尔赫起名莫德里，白姨娘身子不太好，他生下来就有些弱，不过经过一年多精心照料，现在看着好多了，西林觉罗氏照旧在他周岁之后把他抱到身边养着，衣食住行无一不悉心照料，与对待景额也没什么差别。 舒宜尔哈一开始不理解，背地里问西林觉罗氏为什么要抬举他的身份，西林觉罗氏却教育她心胸要放开阔些，庶子就是庶子，即便放她身边，也改变不了他的出身，但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就可以把他教育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她不会故意养废他，但却会从小教他尊敬兄长，教他要老实本分，她不怕庶子出色，只怕养出个纨绔来扯儿子们后腿。 舒宜尔哈受教，她又上了一课，这才是高招呢，跟西林觉罗氏一比，那些故意把庶出子女养成废物的当家主母们，从心态上就差了一筹，怪不得西林觉罗氏要自己放开心胸，自己对古代贵妇的手段确实差了些，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