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绝育
我与清芙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喟然长叹，一切荣华富贵都如过眼浮云，一切仇与恨都成为过去，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惨淡结局，文贵妃会不会后悔当初我们斗得你死我活？ 或者，她根本就后悔入宫来。从天之骄女到父死兄继，直至家道衰落，从万人瞩目的庞妃到没人理会的废妃，短短幸福的光阴不到五年，她却还有大把青春年华要在皇陵上虚度余生。她才二十岁不到啊！ 我心中十分同情文贵妃，尽管当初她是我唯一一个想除掉了人——那是因为她的父亲。象她这样出身的女子，婚姻只是家族政治生涯的筹码，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可惜，到此时，她还在牵挂着心中那个男子——她最后望向皇宫的那一眼，是往乾承宫的看去。尽管，她知道这个男子不曾真心爱过她，但她认了，不然，她连个念头都没有，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祈盼？ 在先朝后妃出宫的第二天本应该是前朝端娴皇后与小皇子出宫的日子，谁知，端娴皇后当夜便在凤仪宫三尺白绫一条，悬梁自缢了。 消息一传出，朝中一片哗然！朝中很多大臣都曾在金鸾殿上亲眼目睹过皇后的倾城容貌及风姿，纷纷替这位香消玉殒的皇后感到惋惜。甚至有人认为，这不过是宁王斩草除根的阴谋，逼死皇后，便借机除去小皇子，好尽快收回皇后手中的兵权，以稳坐龙椅。 前朝皇后一死，小皇子当然被太后收至永宁宫抚养，大家的眼球又都集中在小皇子身上，似乎在等待哪一天有一只毒手借向小皇子。 我一边逗着苗儿玩，一边懒洋洋听着这些闲言闲语，心中不由得冷笑，朝中及宫中大多数人都见过我，认得我这副容颜，我倒要看看燕子健如何圆这个弥天大谎。 新皇登基的日子定于三月初十，离这天不过短短五日。我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波澜层层，巨浪翻滚，一波高过一波，微微握紧双手，如果燕子宁再不出现，便一切都成定局了。我手上的兵权，也要在新皇登基后被收回。 或许，燕子宁真的已经战死于骊山了。 微风将一种熟悉的气味带入鼻子里，顷刻之间一双大手从身后伸过来，轻轻搂着我的腰。不用回头看，我都知道他是谁。 “亦儿，在想什么？”燕子健用下腭轻轻碰着我的发梢，声音温柔如水。 我的身子稍稍一怔，还是不习惯他这样亲昵的动作，尽管十分抗拒他的亲昵，但我马上成为他的皇后，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在想苗儿长大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挪动身子，只低声道。 “你不相信我？”燕子健将头埋在我的臂弯里，终是问。 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一个不能忍受自己的心上人怀有别人孩子的男子，我凭什么会相信他能善待别的男人的孩子？在这样的男子身边，我可怜的苗儿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 亏他还说，苗儿将会是我们唯一的皇子，太子！我凭什么会相信？！ “事实上，我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燕子健自嘲的道。 “哦？”我的身子只轻轻动了下，漫不经心的应一句，心中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绿芙到了北郡的当天跟我说，你那次痛失孩子后伤心难过，在得知是我做的手脚后更是痛生欲绝，生不如死的情景，我悔恨交加，恨不得剁了自己这双手，当天我便找来大夫吃了绝育的药。”燕子健喃喃低语，眼里满满的全是痛惜及懊悔，想起那次的事，仍心有余悸。 我的心头狠狠一震，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男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真的很陌生很陌生，说我不感动是假的，说我又多感动涕零，又似乎说不上。 绝育？！我怒极反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他就算绝一百次育，也弥补不了我心中的伤痕。 我轻笑一声，流着泪道：“子健，有一种痛，只有被深深伤害过，才知道有多痛，痛得有多深！”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有一种痛，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 燕子健眼里的痛楚那么清晰地传来，令人忍不住要同样心碎，他那满眼的柔情同样的能够令眼前的女子沉醉当中久久不愿醒来，可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林亦乔了！！ “我爱的人，已经不是你了！”我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出来。语毕，轻轻松开他搂着我的手，抱起苗儿抬步向屋内走去。 我爱的人，早已经不是眼前的男子了！我爱的那个人，他不知不觉在我心中生根、萌芽，就连我自己也不知，他的根在我心中扎得那么深，深得我再也无法容下任何人。 身后之人久久不动，显然是被这句无情无义的话打击得连站都不站不起来了。 “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燕子健沙哑着声音道。 我的脚步没有停留，只继续向前走。 “我会待苗儿视如己出的！”燕子健坚定有力的话在我踏进屋内的那一刻传过来。 我这才停下脚步，心满意足却又倍感苍凉！这段日子，我一直担惊受怕的，不就是这个么？ 苗儿这样一个前朝遗孤，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我还有什么可以祈求的呢？这简直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至于呆在什么样的男子身边，都无所谓了！反正不是心中那个人，呆在谁的身边还不是一样么？ 祥贵终于回宫来！那夜的黑衣人刺客，祥贵坚信自己没有看走眼。他一次次出宫去寻找，一次次失望而回。但仍然孜孜不倦出宫去寻找。 我一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次依然是找不到蛛丝马迹。心中也掩饰不住失望，虽然已经死心了，但仍然希望有一天会出现奇迹。 “娘娘，那个黑衣人，真的大有来头！”祥贵沉思道。 我双眼一亮，急急抓住祥贵的手，声音都忍不住带着兴奋：“有消息了？” 祥贵摇摇头，往乾承宫的方向瞄了一眼，才低声道：“宫中也有人——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