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心语

    黑城堡，伊万大公的寝宫，落地冰晶玻璃窗的黑色帘幔都已经拉上，整个寝宫陷入黑暗之中。高高穹顶上垂吊下来的水晶灯上的一颗颗夜明珠，闪着柔和的光芒，好似夜空中的星星。

    伊万大公半倚半靠在床上，他胸前不远处，是一面雪白的魔镜，还有一叠淡黄色的羊皮纸稳稳地漂浮在魔镜前方。伊万大公手持一支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写着天语字句。

    只见他轻轻挥手，最上面的一张羊皮纸自行折叠成一个长方形的信封模样，竟从两侧生出一对银光闪闪的光芒般的翅膀，向空中飞去，片刻在黑暗中消失。

    这是飞信，由神族施展神力在羊皮纸上形成，会飞到指定人的手中。多被神族用作传达命令信息所用。速度比不上虚空箭，但耗费神力极少，一般多用来传达一些不是十分紧急的命令信息。

    昨夜，伊万大公后半夜冥想后，清晨就起来了。他见文莹仍旧在沉睡中，便将书房的魔镜移动到寝宫，直接在寝宫处理政务。

    文莹侧身躺着，她睡得正香甜，一只手还搭在伊万大公的腹部。伊万大公姿势慵懒，一只手虽然在羊皮纸上写字，另外一只手却将文莹半搂着。

    他神色惬意，与文莹欢爱的美好感觉让他欲罢不能，只是发觉文莹身体娇弱，他也不忍心过多索取，却又觉得有些不满—欢爱之时，文莹虽然手搂着他的腰际，但是太过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来日方长，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终究也是我的。”他嘴角一笑，自言自语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有你在身边呢？”

    忽然，臂弯下的女人动了动。文莹嘴里吐出两个字：“无心？”口气轻柔而困惑。

    文莹睁开眼，夜明珠的亮光使得文莹很快适应黑暗。发觉自己和伊万大公的亲密姿势，文莹好似被火烧一般将搭在伊万大公腹部的手飞一般拿开。

    文莹轻轻道：“大公？大公？”见伊万大公没有反应，她轻轻将环着自己的伊万大公的手臂拿开。在床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衣服，这让文莹有点儿气恼。

    文莹缓缓向床边移去，准备下床时，却听到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这是要去哪儿？”话音才落，只听到“唰唰”的声音，整个寝宫瞬间变得明亮无比—原本已经拉上的黑色帘幔，瞬间都并拢起来。

    突然的亮光让文莹觉得略微不适，她下意识伸出左手，挡在眼前，觉得不妥，又将手放下，小声道：“我在找衣服穿。”

    “不必着急。”伊万大公声音冷清中带着几分柔情，“到我身边来。”

    文莹不敢不从，只得缓缓移到伊万大公身边，却随手抓了床上的一张薄毯裹在身上。

    伊万大公将文莹一把搂入怀中，温柔道：“人族都如同你这般嗜睡吗？竟然一觉睡到中午。”

    文莹扭了扭身体，不作声。想到昨夜欢爱的情形，从内侍房到伊万大公的寝宫，文莹将心底的厌恶隐藏起来。只是伊万大公那般温柔，除了厌恶，却让文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抬头看着魔镜和羊皮纸，心想：“难道伊万大公在床上处理政务？这个男人在床上处理政务，就是因为自己没有醒？”这样的想法让文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着她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痒痒的，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文莹不喜与伊万大公欢爱，她甚至不喜伊万大公对她的体贴和关爱，还有伊万大公流露出来的柔情—她都不喜欢。有些话，有的举动，她不过是想到阿拉里克伯爵的话，逢场作戏。文莹心里对自己道：“想必伊万也时常这么处理政务，与你有什么关系？”

    伊万大公一只大手一拉，让文莹向自己怀里更加贴近，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已经抬起文莹的下巴：“为何刚才念到无心的名号？－－昨夜你梦到无心了？”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没有。”文莹摇摇头，“我只是好像听到无心在叫我。”

    伊万大公嘴角扬起，一丝狐疑：“无心在叫你？”伊万大公神力强大，倘若无心真的呼唤文莹，他又怎会不知？他接着问道：“无心如何叫唤你？”

    文莹望着眼前的男人，因双目失明而戴在眼部的黑色眼罩，也无损这个男人的俊美容貌。此刻伊万大公的神色柔和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这让文莹觉得匪夷所思。

    文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无心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旋，好像从心里在叫唤着我，我就醒了。”

    伊万大公没有说话，他一只手依旧搂着文莹，抬起文莹下巴的另外一只手却放下了。他施展神识，片刻之后，伊万大公心里更是诧异：黑城堡里面没有施展过力的痕迹。无心怎么能够从心里叫唤文莹？

    忽然，伊万大公神色一动，他的口气不可置信：“难道是心语？”他一把扯开文莹身上的毛毯，一只手符文流动，瞬间手中射出一柱手掌般粗大的红色光柱，光柱直接笼罩到文莹心房。

    “大公—大公？”文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似乎随时要跳出胸腔般，甚至还伴随着隐约的疼痛，胸口处越来越灼热，疼痛感也变得厉害起来，好似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在狠狠地捅着自己的心脏一般。文莹脸色惨白，她的十指已经狠狠地掐到伊万大公肩膀，“疼—不要－不要—”

    伊万大公神色冷峻，他的手甚至直接覆盖到文莹的心房处，即便看到文莹昏了过去，他依旧没有停止－－怎么会没有任何感应？

    “嘭”的一声巨响，寝宫厚重的木门已经被撞开，一道褐色的光影，如同闪电般，冲向伊万大公。

    伊万大公原本搂着文莹腰的那只手，迅速抬起，手掌符文流动，瞬间在他和文莹二人身前形成一个银色的盾牌。

    “嘭”的一声，褐色人影撞到了盾牌上，却瞬间恢复身形，站立在床边。

    伊万大公冷冷道：“你竟然敢擅自闯入我的寝宫。”

    “艾瑞克皇帝曾下旨意，我可以想去天国的任何地方。”站立在床边之人正是无心长老，他一身褐色长袍，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清冽干净：“你再不停止，文莹性命难保。”

    伊万大公松开在文莹心房处的手掌。“昨夜我和文莹欢爱，你感觉如何？”伊万大公语气冰冷。

    无心长老神色平静不变：“这般事情，我没有兴趣。”

    “你既然掌握了失传几百万年的心语，自然可以看到文莹所看到的，听到文莹所听到，甚至是知晓文莹所想。“伊万大公脸色冷峻，声音更是犹如寒冰：“我不过问问你感受如何。”

    “失传了几百万年的心语，我又怎会掌握？”无心长老淡然道：“人族虽然最为脆弱，但他们的精神力量，却也有神族无法掌控的时候。神圣而强大无比的光源，却依然倚靠人族的力量才可以点燃—神族虽然倚靠神力而强大无比，并非可以主宰一切。”

    （剧情回顾：第九十六章《拥抱》中，无心长老对文莹说：“我可以看到你的眼所看到的一切，听到你的耳所听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