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斟茶

    金星面色平静，心里却起了波澜。水沐鱼随同空心长老返回行者营，以后每日清晨，就为长老提鞋？难道，文莹真的忍受够了水沐鱼，要将水沐鱼赶离身边？

    空心长老一怔。文莹极为喜爱三位从暗黑岛挑选而来的行者，她也是略有耳闻，据说，三人中，文莹最喜爱的就是水沐鱼了。

    “怎么？莫非，水沐鱼没有资格为长老提鞋？”文莹道。

    空心长老神色已经变得平静，道：“是空心的荣幸，多谢大公夫人厚爱！”

    “只是，水沐鱼毕竟是黑城堡的人，日后每日为长老提鞋，终究还是有损黑城堡的颜面。”文莹慢悠悠道。

    “离开此地，不会有他人知晓此事。日后在行者营，空心定会厚待水沐鱼。”空心长老一双紫眸好似蒙了一层淡淡的紫雾，道：“至于提鞋，也不会有第三人可以看到。”

    “空心长老尚未认徒吧？”文莹笑了。

    什么？空心长老顿时觉得不妙，急忙道：“大公夫人不可----”

    “有何不可？”文莹嘴角扬起，笑意盈盈，道：“水沐鱼成为空心长老的徒弟，徒弟每日为师父提鞋，他人又怎敢有闲话？”

    水沐鱼原本神色苍白，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低着头，一动不动。文莹的话语，却让水沐鱼不禁抬头，望向文莹。认徒？这才是擂台赛的原因吗？

    众人神色惊讶。

    依照魔族人的传统，只有开启了魔力源洞天的魔族人，才有资格作为师父收徒弟。换句话说，行者里，只有黄金行者才有资格收徒弟。武师里，只有尊者才有资格收徒弟。而且，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徒弟。

    能够成为长老的徒弟，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金星不由得羡慕起水沐鱼了。原来，文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水沐鱼成为空心长老的徒弟！

    空心长老，来自木族的盛世家族—衡宇家族，本名木梅衡宇。八百多年前，作为衡宇家族的天才少女，她不足三十岁就点燃魔力源，加入行者队伍。不足百年，她从一位最普通的玄铁行者，成为行者里最年轻的黄金女行者。她开启第一口魔力源洞天的速度，是近五千年里，仅次于无心长老的。成为行者三百年后，她成为十三位长老中唯一的一位女张老，甚至还是X纪以来唯一的一位女长老。而衡宇家族，也因为她进入长老会，一跃成为木族中的第一大家族。

    长老会十三位长老中，最为可怕的是无心长老。按照长老会的说法，无心长老之下，是一心、双心与三心三位长老，然后，才是空心长老。只是，金星却认为，无心长老之下，当之无愧应当是空心长老。土族人是三胞胎，在任何的战斗中，向来都是三人一体，倘若单人单打独斗，哪里比得过空心长老？

    “大公夫人----”空心长老此刻恼怒又不敢言，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斟茶了。她小心翼翼道：“认徒是一件极为谨慎之事，空心寻觅了六百多年，一直尚未找到合适人选。”

    “我听说，长老们选徒弟，最是看中天赋。”文莹起身，慢慢走到空心长老面前，距离空心长老一步之遥，方才停下，道：“水沐鱼天赋虽然不及长老，但是，与其他行者相比，已经是极佳了。别的不说，但看箭术，便足以证明。”

    空心长老原本只是恼怒，现在听了文莹的话语，便是有些羞愤了。她只得保持沉默。

    一旁的水沐鱼，心里五味杂陈，高兴又不高兴，恼怒又不恼怒。难道，他与文莹之间，还是如同以前那般？能成为长老的徒弟，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成为空心长老的徒弟，岂不是要被她折磨到死

    “大公夫人，水沐鱼资质愚钝，不配做空心长老的徒弟。”水沐鱼微微转了转身体，对着文莹行礼，道。与其成为这个可恶老女人的徒弟，不如留在文莹身边。

    文莹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此刻不把握好，我只怕你日后追悔莫及。”文莹语气冷淡，接着道：“千年留在极寒之地，如果你更愿意的话。”

    水沐鱼直直地盯着文莹，道：“多谢大公夫人，水沐鱼明白了。”原来，他与文莹之间，是真的不复从前了。从现在起，他终于不必留在文莹身边，也不能留在文莹身边了。水沐鱼心想：“如今心想事成，我为何反而不高兴？”

    文莹后退几步，退到一旁。她要留出地方，给水沐鱼行拜师之礼。

    水沐鱼缓慢走到空心长老面前，他站直，双手手臂交叠，端平，缓缓双膝下跪，弯腰，先是手臂落到草地上，然后是额头贴地。这是魔族人标准的拜师之礼。

    “水沐鱼叩拜师父！”水沐鱼道。青草扎到他脸上，让他觉得不舒服。他脸上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

    空心长老无语。她望向伊万大公。伊万大公一直未开口。

    倒是有一人开口了，是丽莎小领主。丽莎已经瞬间移动，来到空心长老身旁。她双手捧着一个乌木托盘，托盘里，是一个紫砂壶，还有一只小巧的紫砂茶杯。

    “空心长老，丽莎备好茶了。”

    事到如今，伊万大公依旧不开口，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空心长老只得开口：“起身。”

    空心长老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她单手拿起茶杯，递给水沐鱼，道：“喝茶。”

    徒弟向师父行跪拜之礼，师父为徒弟斟茶一杯。这是魔族之人拜行师之礼的必备内容。

    水沐鱼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收入怀里，又行了一次拜师之礼。直到水沐鱼行到第三次拜师之礼时，空心长老才道：“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了。”

    “谢师父。”水沐鱼起身。

    拜师之礼，叩拜三次，礼成。

    “日后，水沐鱼修行所需的物，黑城堡会每月首日送到行者营。”文莹道。

    “多谢大公与大公夫人。不知，水沐鱼何日可以学成归来呢？”空心长老道。

    “待他开启魔力源洞天的那日。”文莹道。

    “倘若三百年还无法开启----”空心长老道。

    魔族之人，一人只能收一个徒弟。如果，收取的徒弟不如师父心意，师父便需要与徒弟解除师徒关系。被解除师徒关系之后的徒弟，有个名称，叫“废徒”，将颜面无存。

    所以，空心长老才会问文莹，水沐鱼何时可以学成归来。她以退为进，向文莹索要一个期限。

    “十三年。”文莹还未回答，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是伊万大公。

    “十三年后的今日，水沐鱼若是不能开启魔力源洞天，水沐鱼即刻返回黑城堡。”伊万大公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过，空心长老，千年之内，长老只能有水沐鱼唯一的一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