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斗茶
斗茶依着往年的传统，每家派出两人参加，用什么茶，取什么水都有各家自己准备，商会长老们只负责最后的品评任务，评出优胜者。 肖洛备下的茶是西湖龙井和君山银针，两位茶娘分别取了茶，温婉的那个叫可心，泡制的是西湖龙井，娇俏的那个名叫纯儿，泡制君山银针。 向晚不懂茶，不像别人一样全神贯注的欣赏着茶娘们泡茶的手艺，又不好东张西望的被人看见了笑话，只好端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在悄悄地四处乱转。 然后她就看见了另一个不怎么安静的人，就是那个什么赵家的公子，一双贼眼不停地在场中姑娘们的身上流连，嘴角甚至有可疑的液体流出来，一看就是一副色中恶鬼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向晚当时就觉得心头堵得慌，忙不迭地把目光调开，唯恐污了自己的眼。 这一转眼，她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可心选的是透明的琉璃杯，杯中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隔着琉璃杯看上去芽芽直立，栩栩如生。 再看纯儿，她选的也是琉璃杯，不过是带着点淡淡绿色的琉璃杯。杯中汤黄澄高，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看的向晚目不转睛。到最后，一半浮在上面，一半沉于杯底，上下之间芽尖相对，特别的漂亮。 二楼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个杯子上，几位长老更是摸着胡须频频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冲茶的手艺是很关键的一步，两个茶娘都是之中的顶尖人物，泡制茶叶的过程就好像一副极具特色的水墨画，看的人心旷神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这个，比如说赵公子钱公子秦管事几人就有点心不在焉，看那两杯茶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名茶多为绿茶，在场所有人准备的无一例外全是绿茶，为了呈现出茶娘的手艺精湛与否，大多数人选用的都是琉璃杯，只不过没有肖家使用的清澈透明罢了。在向晚看来，肖洛备下的那一套杯子就跟现在制作精良的玻璃杯一般。 可是，有得必有失，场中也有人选择龙井银针的，被肖家两个茶娘一比顿时就落了下乘，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向晚显得有点得意，目光偷偷的向周围一扫，却惊讶的发现赵钱两个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对着肖家这边贼笑。 向晚轻轻的碰了肖洛一下，冲着那边一努嘴。 肖洛淡淡的看了一眼，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别管他们，有什么鬼蜮伎俩，咱们见招拆招就是。” 肖洛参加过这么多界的比试，心中是很明白各家的手段的。何况，一年一度的商家大比，既是比斗酒斗茶，斗手段，又何尝不是各家在斗心眼玩心计，单看谁家能笑到最后罢了，其间耍什么手段用什么计策，只要不是太过明显被人抓包，基本上长老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商界险恶，不有点心机手段怎么存活下去？大家心知肚明，放在明面上的斗茶斗酒就是个幌子，真正斗的就是各个商家的手段。 所以说，李园出了意外没有人感到惊讶，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只是没有料到李园会严重的不能到场罢了。 秦管事站起来，清清嗓子：“大家都知道，天下名茶首推西湖龙井，俗话说的好，狮峰茶，虎跑水，泡制西湖龙井还得用虎跑泉的水。我们李家虽然大公子缺席，可是准备还是极为妥当的。几位长老请看！” 秦管事引着几位长老走到自家茶娘身边：“这两茶娘虽然在泡茶的手艺上不及肖家的两人，但是冲出来的茶色香味俱全，绝对是正宗的龙井韵味。” 李园倒是明白，肖家茶娘的冲茶手艺极为出色，他压根就没打算在这方面压过他们，李家茶娘泡茶所选用的就不是琉璃杯，而是一套非常漂亮的白色骨瓷茶具。 细白的茶杯上描着几支素雅的兰花，白色的杯子映着绿色的茶汤，一看之下令人感觉心情舒畅。杯中叶片舒展，似乎可以看得清叶片上的每一根脉络，端的是漂亮。 长老们略一点头，虽说手艺上比不得肖家，可懂得扬长避短就是好事，总比那些在行家面前硬着头皮死撑，暴露自己短处的笨蛋好。 “大管事这话说得，”钱公子很sao包的站起身来，身后两个丫鬟忙不迭的给他拉平衣角，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这包子脸自我感觉良好的给众人飞了个媚眼：“狮峰龙井和虎跑泉水谁不知道，凡自是泡龙井的，那个不是这两样？你看人家肖家的美人茶娘，那手艺，那熟练程度，再看看你们，连个杯子都是白瓷的，唯恐被人看见你们的冲茶手艺拿不出门来啊！” 向晚被钱公子的媚眼恶心到了，差点吐出来。只好扭过头去看肖洛，用美男的养眼来摆脱猪哥的困扰：“他说的是真的？那还比个什么劲啊？” 肖洛微微一笑：“哪有这么简单，你接着往下看吧！” 秦管事脸色不好看：“钱公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就我所知，你们钱家用的就是陈年的雨水，赵家用的是十五岁刚及笄的处女冬日扫下的梅花上的雪，那里就是所有人都跑到杭州去亲自取水了？” “哎呀！”赵公子惊讶无比的跳起来，“原来李兄是亲自跑去取得水啊？真是失敬失敬，看样子今年的魁首非李家莫属了？” 秦管事警惕起来，这俩货是跟自家公子势不两立的，突然帮自家说话，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向晚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别人没看到，可是她可是一直都在注意钱公子身后的两个丫鬟的，本来是觉得钱胖子竟然随身带着美女侍候觉得恶心，连带着替两个美眉可惜，没想到这两个竟然有特殊任务。 钱公子赵公子在前边跟秦管事扯皮，吸引众人视线，她们两个就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李家的那两个茶娘，装作观看的样子，不经意间袍袖一抖，就有细细的粉末飘进了茶水里。 那两个茶娘早就被秦管事严令过一定要守好茶杯，两个人四只眼瞪到最大，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成绩（泡出来的茶），两个丫鬟的动作虽然轻微，哪里瞒的过她们，立即就嚷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那边三人立即回过头来，秦管事气急败坏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大管事，她们两个在茶里撒东西！” 两个丫鬟哪里肯认，不屑地掰开茶娘抓住自己袖子的手：“说话可要负责任，捉贼捉赃，捉jian捉双，你说我们动了手脚，拿出证据来啊？拿不出来就是污蔑！” 茶娘气急：“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假？长老，不信您尝尝，这茶被她们加了东西，肯定会变味的！” “说不定是你们本来就没有那好手艺，所以故意闹出这么一桩事儿来，还想把脏水泼到别人头上呢！”赵公子“啪”的甩开一把描金扇子，顿时楼上一股脂粉香味传开来。 肖洛顿时眉头一紧，两个肖家茶娘见机的快，立即就拿杯盖把被子给盖上了。 楼上响起来一片骂声，茶最忌讳串味儿，这么一股子脂粉味儿窜过来，众人泡制出来的茶香顿时就被压了下去，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扇子？”赵公子惊叫起来，上前一把攥住秦管事的衣襟：“爷的扇子怎么被调了包了？你个王八蛋给爷说清楚！” 这把描金扇子倒是有人认识，甚至说，楼上好些人都认识，那本来就是李园的东西，历次比试中都有人见过，白玉扇骨，洒金扇面，扇子上是名家亲绘的山水图。 “一定是你们担心被别人夺了魁首，故意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害的大家的茶都不成了，你们好浑水摸鱼获得成功！”钱公子脸红脖子粗的嚷嚷，两个丫鬟赶忙给他抚胸顺气。 秦管事涨的脸通红：“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就是要害人也不会拿这么明显的东西来做手脚！” 这倒是，众人都明白这意思，这扇子一拿出来就知道是谁的东西，那不是自爆其短吗？再说了，这扇子可不便宜，还是李园的心爱之物，怎么会轻易拿出来。 “谁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李园是知道这事儿故意没来的吧？怕被我们打还是怎么着？你们就是故意拿出这扇子来害爷，到时候人家一看就会觉得你们是冤枉的！”赵公子sao包爱现人人知道，随身带把扇子附庸风雅是他的习惯，这扇子用在他身上倒是不愁没有打开的时候。 只要打开，那这斗茶比试就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