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纷争
一时之间，屋里面的气氛有点古怪。 向晚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笑嘻嘻地凑到床边去：“嫂子如此美人，哥哥倒真是好艳福呢！望兄嫂抓紧时间，早日为的父母诞下麟儿，小妹那里，可是连见面礼都已经备下了呀！” 肖洛和余向荣先是一愣，转而大怒。别人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也就罢了，小妮子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俱是男子，却还出此戏谑之语，分明就是故意拿他们取笑！ 即便是为了打破尴尬气氛，这也是对堂堂男子汉的侮辱！ 一时间，两个男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杀机四溢的盯着向晚。 “可不是嘛，我给小孙孙的见面礼早就备下多少年了。”余夫人却在此时笑容满面的接上话来，“你们俩可得加把劲，向晚说得对，我们盼孙子盼的头发都要白了，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日孕育孩儿！” 余老爷也捻须点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可是大事，自是应该放在头等位置。 向晚掩口而笑，瞥一眼两个大男人古怪的面色，登时笑的更欢了。 肖洛忍不住把脑袋撞上了床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对了，大夫瞧过了，药煎好了没？”余夫人却是被他的动作提醒了，转头去叫丫鬟：“去看看少夫人的药煎好了没有。” 余氏身边的大丫鬟海棠便笑着一福身，恭敬地出去了。 余夫人上前握住肖洛的手，却是对着余向荣道：“你爹先前还跟我说，你很快也要去考科举了，最近功课都没有温习吧？可待好好准备准备，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那可就不好了。” 余向荣只能答应着，反正到时候他是不会去考试的。叫他去考科举做官，还不如干脆要了他的命才好。 “阿萝你可得帮着我看住他，等他以后金榜题名了，争取给你争个诰命夫人来。”余夫人想得很长远，满面都是憧憬，压根没发现她那儿媳妇一脸抽筋的表情。 肖洛一张脸红扑扑的，脑袋晕沉沉的抬不起来。向晚看着有些担心：“药怎么还没送来？” 正说着，海棠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织锦。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余夫人一见两人空着手回来的，登时脸上一沉：“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去拿药的吗？” 海棠看着余老爷，犹豫了一下。 余老爷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有什么就直说，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海棠就吓的一个哆嗦：“是，是陆姨娘叫人给二少爷做补品，说是怕沾了药物的晦气，害的二少爷沾了霉气，考不了个好成绩就不好了。” 余夫人登时大怒：“厨房是她家的啊？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就不会拿规矩堵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许我阿萝的药在那里煎？” 海棠小脸惨白，立时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余夫人又转头去对着余老爷：“这回你可是亲耳听见的，我是看在向归这孩子的面子上，对她颇有容忍。她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这回敢阻止我们阿萝吃药，下回是不是就要下毒害我的向荣了？只有把正室的名分挣到手，把她的儿子弄成嫡长子她才会罢休是不是？” 余老爷被夫人骂了个灰头土脸，尤其是当着儿女媳妇的面，更是下不来台。可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反驳什么，对着海棠道：“去，把陆姨娘找来，叫她亲自去给少夫人煎药，你们在一边守着。要是她再敢玩什么花样，你告诉她以后就别想再见到向归了！” 海棠答应一声，连忙爬起来急匆匆地跑掉了。 余老爷看看旁边装没听见的儿女和媳妇，讪笑一声：“我书房里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着就欲起身出门。 向晚连忙乖巧的来扶着父亲：“爹爹我送您出去！” 余老爷心头一暖，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好，你送爹爹出门。” 向晚娇憨一笑，却瞅着空子对着哥哥眨了下眼。 余向荣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向晚这才放下心来，扶着余老爷出了门。 “爹爹，您为什么那么让着陆姨娘啊？”出了门，向晚忍不住好奇的说道。“要是换成李姨娘，她要是这么做的话您早就大发雷霆了，难道是因为陆姨娘生了二弟吗？” “你哪里知道那其中的事情啊！”余老爷却叹了口气，甚是慈爱的看着宝贝女儿；“爹这一生若是愧对过什么人，陆姨娘算是一个。唉，当年的事情岂是简单说的完的。我知道你自幼聪慧，可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你们做小辈的还是不要管得好。唉，我只能告诉你，陆姨娘是咱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她，恐怕这世上也就不会有你们了。” 向晚听得一怔，看着父亲忽然之间变得悲苦的神色，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松开了搀扶的手：“即使如此，我自会对她多半容让，但是，若是真如母亲所言，有朝一日陆姨娘欲对我至亲下手，到时候，父亲，女儿只能顺着自己的本意行动。” 余老爷听得明白，向晚是告诉他，若是陆姨娘真个想害余向荣等人，不管她是不是对自己这些人有救命之恩，到时候他们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各凭本事，谁胜谁败就要看天意了。 想到陆姨娘那个性子，那个曾经显赫的出身，余老爷顿时头大如斗。 “父亲，夜寒露重，父亲早些安置吧。”向晚对着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叫了外面等候的小厮挑灯照路，松余老爷回屋。 向晚看着老父蹒跚而去的身影，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陆姨娘多年来的行事风格，她又强迫自己硬下了心肠。 若陆姨娘真是于自己等人有恩，适当的放过她的小错自是应该。若她不知悔改一意孤行…… 向晚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变幻莫测的光芒微微的闪动。 “……母亲也是，总得顾着父亲的面子，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叫他如何下台？”向晚一进门，正听到哥哥在跟母亲说话。 余夫人眼眶有些泛红，手轻轻地拍着肖洛的肩膀，低声说道：“若是冲着我一人来的，我又何至于会愤怒至此？大不了我把那个嫡妻的位子让与她便是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们啊，阿萝才刚嫁过来，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我真怕哪天她猪油蒙了心的对你们下毒手啊！” 肖洛看着这个满面悲伤，却还在轻拍安抚自己的妇人，心头顿时软软的：“母亲不必担心，我们自有计较，倒是必不会令母亲失望。” 余夫人笑起来：“好，好，我就知道阿罗是个好孩子。唉，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向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会儿才走进来：“娘你就是瞎担心，还怕我们没有自保之力吗？”说着给肖洛掖了掖被角：“天色不早了，你们饿不饿？小厨房里还生着火呢，我做点东西来吃吧！” 余夫人笑着拍拍肖洛的手：“那敢情好，阿萝也尝尝看，我们家向晚别的拿不出手，这厨艺可是一绝。” 向晚顿时撅嘴不依：“什么叫别的拿不出手啊？我可是什么都会的！” “就你？”余夫人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你女红都是找的帮手，以为我不知道啊？” 向晚顿时去捶余向荣：“是不是你告密？你别跑！” 兄妹两个嬉笑着跑了出去。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还特意把我弄到小厨房来。”进了厨房，余向荣换下一脸的嬉笑，正色道。 向晚洗了手准备做点宵夜：“你想办法查一查，陆姨娘当年对咱们家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管她行事如何嚣张过火，父亲总是不闻不问的。” 余向荣皱了皱眉：“这点我早就有怀疑了，是不是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向晚下了桂花圆子，热气腾腾中抬起头来：“父亲只是说，陆姨娘对咱们家有大恩。” 余向荣顿时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