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帮
向晚被肖老爷拉着在书房里叨叨，人年纪大了，关心的无非就是子女的事儿，女儿出嫁，当爹的心里满是焦虑，就怕女儿会吃什么亏。 不过这小伙子不错，看起来就知道性子很好，最起码压不住自己那个飞扬跳脱的女儿，这一辈子已经决定了，就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命。 那有啥，被媳妇欺负那证明咱脾气好，欺负欺负就习惯了，夫妻间和和睦睦的多好。 “贤婿啊，我那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我知道。”肖老爹挂着让人倍感亲切的笑容，“唉，她娘去的早，我这么大一家子人，就得了他们兄妹两个孩子，被几个姨娘给宠的无法无天。” 要不是给宠坏了，一个小姑娘敢于胆大的逃婚？向晚撇撇嘴，像这么有魄力的事情，自己也就是敢于想想，还没想过要付诸实际。 “我也知道，娶了她让你受累了。”肖老爷满脸歉意，自己那个女儿脾气有多坏，不是自家人是不会明白的。“阿萝这孩子本性并不坏，就是长年累月的被大家惯着，刁蛮跋扈了一些，你是个性子好的，多担待一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向晚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眼圈一红：“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的。” 肖老爷顿时胖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大菊花：“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贤婿啊，尝尝我的大红袍，这可是福建客商特意带来的，试试看！” 泡好的茶散发着袅袅茶香，氤氲的热气蒙住了向晚的眼睛。 大红袍啊，听说是不错的茶。向晚有些犹豫地看着茶杯，问题是她不懂饮茶，在家的时候喝的都是山楂水啊，莲藕汁什么的，从来没试过什么茶。 她哥哥倒是好这一口，各种各样的好茶叶藏了不少，连老爹来了都不舍得泡。 “老爷老爷，姑爷在这里吧？”大姨娘忽然撞开门，丝毫不理会自家老爷难看的脸色，拽着向晚就往外走：“老爷我们有事情要跟姑爷说一下，等会儿记得出来吃饭。” 肖老爷嘴角抽搐了一会儿：“芸萝，叫厨房做最好的菜，我要跟贤婿好好喝几杯。” 大姨娘头也不回的摇摇手：“知道了知道了，这些事儿什么时候需要你来管了，你等着吃饭啊！” 一家之主啊！肖老爷无语的倒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仰望着头顶上二姨娘装饰上的花朵。唉，一切都是浮云啊是浮云。 向晚被大姨娘拽进了肖洛那里，一进门就被四双眼睛盯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向晚无辜的眼神瞄向肖洛，这才发现肖某人换了一身墨色梅花的白色长袍，长发用玉冠束了，一双凤眼正饱含同情的看着她：“你来了？” 看看某人这打扮，再看看四位姨娘虎视眈眈的眼神，向晚再傻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身份穿帮了！ 一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肖洛，这人，不声不响的就招认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现在这样子，倒是要让她说什么好呢？ “这位就是余姑娘了？”四姨娘翘着兰花指，娇娇娆娆的说道，听的余向晚下意识的抚了抚胳膊。 肖洛看在眼里，偷偷地撇过头去笑。终于找到一个跟他相同感觉的人了，还以为除了他所有人都觉得四姨娘声音魅惑动人呢！ “我是洛儿的四姨娘，你也可以这么叫。”四姨娘笑眯眯地说道，狭长的丹凤眼闪着幽幽的光：“我还以为天底下就我们阿萝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没想到余家的少爷也不是个善茬啊！” “那不是更好？”二姨娘在一旁嗑瓜子，红艳艳的唇间吐出完整的瓜子壳儿来：“就阿萝的性子，早就该找个这样的人来磨磨她，要不然这丫头接下来就该上房揭瓦了。” 现在的问题好像比上房揭瓦更严重吧？一个不小心，两个家族的名声就全完了。 “meimei，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姨娘拿出做大姐的派头，制止了meimei们的笑闹：“余姑娘，不知道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听洛儿说，你们家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事儿。” 余向晚点点头；“爹爹为人严肃，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一定会气得不轻的，而且家里人多口杂，姨娘们还有庶出的弟妹们都是各怀机心，这事儿一旦被捅出来，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三姨娘就感叹了一声：“唉，越是读书人越是毛病多，家里一大堆的臭规矩，想想就倒胃口。咱们阿萝要是真个嫁进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三姨娘名叫贵姐，是个落魄书生的女儿，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一事无成的父亲就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来了，要把她许给一个老头子做小。 贵姐在母亲帮助下逃了出来，恰好遇上了出门谈生意的肖老爷，接下来的事情，那就是很好解释的事了。 “可不是，亲家老爷那可是读书人出身，最是看中规矩声望，这事儿要是被他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大姨娘皱了弯弯的柳叶眉，大有深意的看着余向晚。 “余姑娘，眼下的情形你也知道了，我们家的姑娘和你哥哥两个应该成婚的人都跑了，现在是你跟洛儿两个人顶着这位置，这件事而一旦传出去了，那咱们两家这脸面可就丢大发了。我们家还好说，你们那边那么看重脸面，你哥哥又是家里的嫡长子，万一要是漏了痕迹，我想你们余府可就要热闹起来了。”二姨娘接了大姨娘的话，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算是在警告自己吗？向晚心下冷笑：“姨娘这话说的是啊，这事儿传扬出去了，不但我哥哥嫡子身份危险了，我想就是你们家姑娘，出了这件事儿，以后想再嫁个好人家恐怕都会困难重重了吧？” 并不是只有余家会受到损伤，肖家二姨娘的话却是处处都把重点放到余向荣身上，若向晚真是那些深闺长大的娇小姐，没准还真被她吓着了，乖乖的听她的摆布。 可惜，余家兄妹从来就不是受人摆布的主儿。 “况且，”见四位姨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向晚笑了起来，漂亮的杏眼里透出一股傲然的气度：“我们兄妹两个，还真没把那什么嫡子、家业看在眼里。” 四位姨娘一脸的震惊，显然这位小姐的表现大出她们所料。一旁看热闹的肖洛沮丧的拍了下脑袋，姨娘们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日子，对谁都来这一手。 但是余向晚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们现在就她们他们自己的态度给晾在一边了，没有台阶下，尴尬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厨房里都准备好了吧？赶紧叫人传饭吧，说了这么多，老爹还饿着肚子在书房里呢。”肖洛打圆场，过来拉住了向晚：“别生气，姨娘们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了这种姿态罢了。”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拽出自己的衣袖：“不用了，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吧，想什么时候去余府了派个人通知我一声，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肖洛在后面叫她，连个回音儿都没有。 大姨娘赞赏的笑起来：“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还是个傲气的，洛儿，怎么着，要不然你俩假戏真做好了，我看着姑娘蛮适合当家的。” 肖洛撩开一缕飘到胸前的头发，眼角一挑：“这一点就不牢姨娘们费心了，哦，对了，关于我的事情，还要麻烦姨娘们跟老爹说一声，免得待会儿他找不到女儿了乱喊乱叫的。” 说完施施然地走掉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位姨娘。 这可好，还没来得及用饭呢，本次回门的两位主角就已经各自退场了。 等到肖老爷从姨娘们那里得知了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肖老爷唯一的反应就是两眼一翻，庞大的身躯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被早有准备的两个随扈给咬着牙撑住了。 大姨娘上前踩他一脚：“少装死，你可是一家之主，这事儿还要你拿主意。” 这会儿想起他是一家之主来了？肖老爷看看自己的四位妾室，叹一口气仰面望天。 一切都是浮云啊，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