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终了
眼见自己的这只右耳怕是要断送在这女鬼的一口尖牙之中,盖盏将缠在自己手指上的布条拆开,重新将伤口挤开,飞快的在咬住自己耳朵上的那口尖牙上又画了一道血符,这才听的嘶嘶之声,那口尖牙终于松了口,从他耳朵上掉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恶战,盖盏捂着自己的耳朵虚弱的往墙上一靠,痛惜的坐在地上,望着那只已经破碎不堪的女鬼。这女鬼脑浆迸裂,洒了一地,腥臭无比,此刻那张脸上没了头发的遮挡,便看了个清清楚楚。 整个脸已经烂到了极致,没了左脸,只见里面血rou模糊,汁水横流。嘴巴的位置是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白骨森森,臭气熏天,还看到不少白色的蛆虫在里面钻来爬去。脸上完整的地方一只通红的眼珠已经翻成了白眼,整个脸上淌满了各种令人作呕的血迹和脑浆。 这女鬼呈个大字躺在地上,领口被盖盏撕下的地方,露出一整块伤痕累累的青色皮肤,从旗袍下露出来的一双小腿和一双赤脚也满是青黑色的淤痕。这女鬼身上的淤痕颇为奇怪,倒像是死前弄伤的,只是现在的盖盏耳朵疼的他已经无法再分神去思考那些。 盖盏看着自己眼前这堆破碎不堪的女鬼痛声道:“大姐,你这真下死嘴啊?我的耳朵险些就被你给咬下来了。”盖盏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那只右耳,眼泪花在眼眶飞转。虽见这女鬼就快死绝了,盖盏还是怕她又要诈尸,便忍者右耳的痛疼,将自己手中的几道未用完的纸符贴在了女鬼身上。贴完之后,那女鬼周身抽搐,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了,盖盏看这女鬼死相过于惨烈,于心不忍便盘腿而坐,打算念几句经文给他超度超度。 自己专心打坐在给这女鬼超度,忽觉这女鬼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哭泣,盖盏睁眼叹息道:“大姐,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那女鬼的声音越说越低,盖盏只能竖着自己那对不甚完好的耳朵细细倾听,只听那女鬼道:“我想索那皇甫狗贼的性命!”盖盏捂着自己的右耳皱着眉头道:“人鬼殊途,你怎么可以害人性命,那个皇甫老爷跟你之间到底有何恩怨,致使你冤魂不散终日要找他报仇索命?” 女鬼的声音忽然变大,显得无比凄厉:“我本是这百乐门的歌女,被皇甫那个狗贼强行霸占了身子,他仗着势大将我囚在这所房内,把我虐待至死。”说道这里那女鬼哭的越发伤心,“死后我化作厉鬼常去索他的命,他也请了好多法师前来降我,那些法师徒有虚名,都不是我的对手,眼看我就快把那狗贼折磨死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一个和尚,那和尚便在两栋别墅前施了法,我便被困在这宅子内,终日在此徘徊,不想今天就要在你手上魂飞魄散,我不甘心啊!” 盖盏听这女鬼的哭诉,心中倒是十分同情,没想到这皇甫老爷心肠如此歹毒,又道:“大姐,这天道轮回,坏人坏事做多了,天会收拾他的。你别哭了,我给你超度超度,等这黎明一到,我便把你烧了,等找到你的尸骨给你做做法事,兴许你还能再转世轮回。” 那女鬼哭泣之声越来越小,只怕是刚刚那段话已经耗尽了她的精气,即将快魂飞魄散,只听她小声道:“我可再也不想做人了,这世道上的人心比我这鬼都可怕。”盖盏冗自叹了口气,继续念他的经文,那女鬼有气无力道:“小师父,我不想听经文,你会唱歌么,唱给我听听?” 盖盏抓抓头,这从小到大跟着师父生活在道观里,哪里会唱他们大上海的时髦歌,倒是跟着师兄们学的几首山歌,也不知对不对这大姐的胃口:“我只会吼两嗓子山歌,你听么?”那女鬼的声音变得越发轻不可闻:“我听。”盖盏便清清嗓子张口唱了几句山歌,而后便见眼前那身穿红色旗袍的女鬼,瞬间腐烂,蛆虫遍地,腥臭的汁水横流,很快便化作一堆腐rou和白骨还有一团脏乱不堪的头发。 就在这时盖盏听的远处有雄鸡鸣叫,天边露出一丝光亮,这天终于是亮了。 盖盏忍着恶臭,用床上的一条床单,皱着眉草草裹了那女鬼的尸首,提拉着又走到一楼客厅,撕了桌布马马虎虎包了耳朵和手,穿了皮鞋,将自己脱下的西装一股脑的塞在了挎包里,便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别墅大门一推开,盖盏便觉得这温暖和煦的阳光劈头盖脸的洒来下来,身心都舒服极了。只是这肚子咕叽咕叽的闹了个不休,盖盏摸摸肚子这一晚上水米未进,得找张仕寿要点吃喝。 盖盏背上挎包,一只手拎着那女鬼支离破碎的腐尸,虽然同情这女鬼的遭遇,他也反感皇甫老爷的为人,但还是得让这皇甫老爷亲眼看到这堆烂rou,好交差了事。等皇甫老爷看过了,他便去将这堆腐rou好好烧了。 盖盏还未走出这一半小院就听的前方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喊道:“小师父?是你吗?”盖盏抬头一看,见张仕寿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叉着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盖盏看到他的一头油光水滑的小平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盖盏朝张仕寿一咧嘴,大声道:“张管家是我。”而后兴奋的朝张仕寿挥了挥手,还扬了扬手里用床单包着的一堆烂rou。 皇甫老爷和张仕寿带着几个家丁站在小院外面的一片草皮上,看着盖盏从别墅里带出来的一堆腐rou,众人脸色铁青,脸上表情惊骇不已。几个家丁站在后面交头接耳一脸惨白,张仕寿阴沉着脸,死咬下嘴唇,感觉这一放松,胃里的东西就快喷涌而出。 皇甫老爷脸色和缓颇为高兴,用自己拄着的一根楠木拐杖捅捅床单里包裹的一堆臭气熏天的腐rou,慢慢的喜笑颜开,仿佛地上的不是一堆污秽不堪的烂rou而是一包价值连城的珠宝。皇甫老爷围着这堆血水淋漓的rou看了许久之后,抬头看着一旁满身污渍的盖盏,见他右耳朵上包着一块满是血迹的布条,手上也缠着血迹斑斑的布条。没想到这个小子其貌不扬倒有一手本事,我找了那么多有名的法师都没有收拾了这个贱蹄子,倒是被这个小子给收拾了。转头对着身后的张仕寿怒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小师父受了伤吗?还不快请医生到家里来!” 张仕寿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领了命岔开两条长腿飞一般的冲远了。皇甫老爷满面春风,面容和蔼的走到盖盏身边,也不顾盖盏一身脏乱亲切的搂着他的肩旁道:“小师父这一夜幸苦了,快些进屋休息休息,我得好好犒劳犒劳小师父。” 接着皇甫老爷挥着他的楠木拐杖指着那**头接耳的家丁就大声斥责道:“还不快去准备,站在这里干什么?”那群家丁也学着张仕寿的样子,用旋风一般的速度使出吃奶的劲迈开腿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皇甫老爷亲热的搂着他就往别墅里走。刚走了几步盖盏似想起什么一样对着皇甫老爷道:“皇甫老爷,还有件事没做呢?”皇甫老爷满脸和蔼微笑道:“什么事?”盖盏也对着皇甫老爷呵呵一笑说:“那堆东西我得处理处理,要是没处理好只怕又要生出些事端。”皇甫老爷听到这里如临大敌,转头想去使唤家丁,见都闪没了影,不禁怒其全都没长眼,于是中气十足的对着别墅门口大声喊道:“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