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血樱花与血（大章）
“真的好些了么？” 岚涧扶着程章，看着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 程章苦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前方那群虚弱着倒在地上的混混皱了皱眉，出口问道：“那群家伙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啊？” 岚涧一听程章问出的这个问题，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程章见女孩那么大反应，也是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么？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嗯嗯。” 岚涧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伸手指着旁边趴在地上的那群混混疑惑的看着程章道：“你真的不记得他们了？可是他们才刚来没多久啊。你不是有间歇性失忆吧？” “是么？”程章看着岚涧的表情也不似作假，扭头仔细的盯了那群混混一眼，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行，完全想不起来，甚至连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你不是真的有间歇性失忆吧？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的？”岚涧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程章，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似的。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问道：“那你还记得我么？” 程章无语的将她调皮的小手压下，无奈的道：“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我又不是鱼。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段时间的记忆突然消失了。” 岚涧看着程章皱眉思索的模样，想了想，又道：“要不我把刚才发生的告诉你？” “嗯！这样也可以！” 程章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完全记不起来了自己突然消失掉的记忆是什么。但是本能的凭直觉感应，那段记忆似乎对自己而言非常的重要的。 “呐！我跟你说……” 岚涧看见程章点头同意，似乎也感觉非常的高兴，竖起了一根手指笑眯眯的就要和程章详细述说刚刚发生的一切。 可话才刚开了个头，岚涧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啊——！”的大叫了一声将程章扑到一旁！ “咻——！” “噗嗤！” 踉跄的向旁边移开几步的程章还有些诧异，可刚刚转头的他，却是如遭雷击！ 右眼的瞳孔在一片鲜红中骤然抖动变大。 飘荡的裙摆、飞舞的发丝，以及那洒满天空的鲜红…… 最让人是心痛的是，女孩那晶莹的眸子。 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反射.出来的，只有程章…… “啊！！！岚涧！！！！” 程章一声大吼，猛地扑上前去将岚涧柔软的身边抱在怀中。 洁白的连衣裙以及被鲜血染红，一片片漂亮的血樱花缓缓飘落，轻轻搭在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仿佛在为两人披上幸福的婚衣…… “该死！该死！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程章看着怀中女孩胸口上那透体而出的箭矢，整个人都几乎陷入了癫狂 他不能接受，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在那个最冰冷的雨季，是岚涧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小家；在那段最冰冷的时间，是岚涧给了他一颗真诚的心。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畅想未来。 他们以为未来会是美好的，可却从来也没有想过竟然面对的是这种下场！ 程章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岚涧撑着点！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不知不觉程章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他想抱起地上的女孩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医生抢救。 可女孩儿却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程章的肩膀上。 那只小手很柔软，也很轻。 但搭在程章身上，却仿佛犹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得他整个心都在颤抖。 “不要去找医生，你现在是通缉犯，很危险的。” 因为失血，岚涧的嘴唇已经发白，对于如今的她而言，说话已经十分的费力，但她还是尽量的出声阻止了程章要抢救她的举动。 就如她所言，以程章如今的身份，要是去了医院，那情况将会非常的危险。 看着怀中女孩惨白的小.脸，程章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咬着牙用力的摆了摆头，低吼道：“那又怎么样！你的生命更加重要啊！你别管！那群骑士抓不到我的！要是他们不给你治疗，我就是杀光他们！我就杀光他们家人！！杀！！！杀……” “程章！” 岚涧突然尖声大叫，骤然打断了程章的咆哮。但自己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颗颗血块被她咳出，看起来很是凄惨。 程章看着岚涧这样子，张嘴又想说话。 岚涧却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虚弱而又温柔的道：“你听我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话……” 程章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眼眶的泪水不断的向下留着，牙齿却咬得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对不起……” 一句轻声的抱歉，顿时让程章一愣。 “真的很对不起……那天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本不该阻止你离开的……但是我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想要你留下来陪我，故意跟你说灾雨季裁决骑士不会行动。结果现在却害得你被发现……呜呜……真的对不起……” 程章看着怀中哭得伤心的女孩，心中也是揪心的疼痛。 回想起自己到她家第二天时的场景，在明白了女孩那时隐瞒的情绪的同时，也暗骂自己反应迟钝。 赶紧伸手擦掉岚涧脸上的眼泪，拼命的摇着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不在你家住下，也不会连累你了。这都是我的错！” 岚涧勉强的笑了笑，缓缓抬起右手搭在程章满是泪水的脸上，温柔的说道：“你知道么……我特别喜欢听你讲故事，小时后我mama也经常在晚上给我讲故事。我很喜欢那种感觉……你让我又有了新的家人……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能听你讲故事……咳咳！” 看着岚涧那难受的模样，程章顿时惊慌失措的握住了她的手，大喊道：“我给你讲故事！我给你讲一辈子的故事！所以……拜托！不要死！不要死啊！” 岚涧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看着程章的目光满是温柔。而后，她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挎包之上。 “包……挎包……” “里面有我给你的东西……帮我拿出来好么？” 程章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伸手在岚涧的挎包里翻找了起来。 最后在她的示意下，从里面抽.出了一条洁白的医用眼罩。 这条眼罩程章认识，正是他掏出审判所时顺路在药店偷出来的。可自从被岚涧救了之后，眼罩就不见了，他也就换了一个皮制的。 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岚涧将它收了起来。 看着眼罩上面用红线缝出来的一个爱心，程章这才想起，昨天回家时，岚涧的确是在做着什么针线活，可一见到自己回来，就立马把东西藏进被子里了…… “这……” 程章看着手中的爱心眼罩顿时愣住了。 “呵呵……生……生日快乐……” 岚涧虚弱的话语再次传来，程章心头顿时如遭重击，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微笑的女孩。 女孩儿满是爱意的看着程章，用越发虚弱的声音道：“闲聊的时候我听你说，你的生日是在血雨季的最后一天吧？还差几天……只可惜不能再那一天给你了……所以，就现在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 “谢……谢谢……” 程章握紧了手中爱心眼罩，声音很是哽咽。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为什么要救你感兴趣……其实……那天在巷子里遇见你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mama……” 程章闻言微微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女孩。 女孩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一天，我mama也是倒在了灾雨季的雨水之中。最后去世的……她……也是一名罕见体……” 程章瞳孔一缩，对于这个答案显然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在你的身上我总能找到mama的感觉……所以我将你带回家中……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真的……能够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程……程章……我……我爸爸也知道我mama的身份……但是他们一直都生活的很幸福呢……罕见体也有好人的对吧？罕见体也能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对吧？罕……罕见体……罕见体要是……人类要是能接纳罕见体……就像我和你……我爸爸和我mama一样……我的mama就不会死了对吧？” 女孩的声音很是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不断锤击在程章的心口。 看着女孩满脸的泪水，程章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程章……” 岚涧将自己渐渐模糊的视线尽力对准程章的脸，微笑着说道：“我最后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你说……” 程章的视线也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了，哽咽的回答道。 “你可以……吻……我么……” “啪！” 最后一个字落下。 岚涧的小手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重重的砸落在了一旁落满血樱花的地上。 程章整个浑身一声，泪水流得越发凶猛，嘴巴紧紧的抿，一丝血迹顺着嘴角落了下来。 “可以……” 程章闭着眼睛，缓缓低下了头。 两片嘴唇，轻轻触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