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祁连山下
第七十九回祁连山下 “我也留下，不走了。”刘询说道，“我希望看到这个风波过去。” “使不得。”冉弘说道，“公子可不能出事。” “没事，我会见机行事的。”刘询说道，“我只是有好奇心，也想跟着倩儿去祁连山下看看，听说那边风景个很美。长安有丙丞相张将军，朝内有制度，我没那么重要吧，当年霍大将军不是立废自如吗？” 冉弘虽然一直在西，朝里的大事还是有耳闻的，这位天子来自民间，本来无人知晓，长期做的是霍光的傀儡，本以为霍光一死，天子懦弱，朝廷免不了大变，可是他偏偏有能力把这时局控制了，株杀了霍家余党，天子有些手段，但是他执意想去见羌人，也是过于冒险。 “好呀，”戎倩说道，她是个天真单纯的姑娘，“我想我的族人不会为难公子的。” “冉先生，我们不带兵士，没有敌意，就是匈奴人也不为难朋友，难道羌人还不如匈奴人？”刘询说道。 冉弘看拗不过天子，于是只好向店家张平儿打听熟悉祁连山的向导。 “冉先生，我娘每年都去那一带，那一带有雪山，雪山脚下据说是神人居住的地方，我娘每年六月都要祭拜山神。” 张平儿的母亲风二娘愿意带路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只是现在快入冬了，不知她愿不愿意去，冉弘说道：“我担心这一路不好走。” “怎么可能，这路不难走，我娘说冬天除了荒凉些，下雪了路难走些，其实骑马用不了两天就可以到山下了。”张平儿说道。“其实天好的时候，那雪山在关城顶上都望得见。” 戎倩似乎很激动，她盼望见到父亲，自从七岁那年离开父亲，也不知道父亲和奶奶怎么样了。刘询更不愿意扫她的兴，晚饭后风二娘就过来了。 “刘公子，冉大哥，那路不远，那边也没什么人家，就是草原，我们如果不准备住下，就也不用准备什么行李，只要把衣服穿暖了就是。” “食物和水呢？”刘询问道。 “老身准备，其实看着天气，水带了也要结冰，一路上还是要讨要热水借个火堆，其实带些盐巴更受欢迎。” “为什么？带些丝织品不是更好吗？” “游牧人家其实一年都进不了一次城，他们最缺的是盐巴，牛羊人都离不开盐巴。” 冉弘说道：“公子，胡人百姓要和我们汉人交易，无非是铁器盐巴陶器日常用品，那丝绸部族里贵人才有资格拥有。” 第二天天蒙蒙亮，却是亮晃晃，原来天上下雪了，只是这里的雪下得有点不怎么安分，雪花飞得有点横。 “今天风不算大。”风二娘说道，“不算最好天吧，也不能算最坏，兴许出城，这雪就没有了。” 冉弘说道：“公子，还是多穿点，这也许等会风雪更大，马要是陷进了雪地，是很危险的。” 其实这种天气要出门还是有点不合适的，只是戎倩的心早就在路上了，什么也挡不住她的脚步，风二娘嘴里说着没事，但是还是很谨慎的，这一路上离开了汉人居住的农耕区，就见不到什么人影了，雪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是灰蒙蒙的。 “大家都饿了。”戎倩说道，“风mama，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吧。” “行，我看那边有炊烟。”风二娘说道，“我们有现成的火堆了。” 大家顺着风二娘的手指看到了那是一座很简单的毛毡帐篷，看上去比较破旧了。帐篷边挤着一些牛羊。 家里来客人了，帐篷里探出了一个脑袋，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这小小的帐篷里挤满了孩子，这家人围着一个火炉，风二娘和那女主人说了几句话，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说了几句话，孩子们一下子缩在了一起，为客人让出了块地。 破旧的毯子上面乌黑黑的夜不知什么，戎倩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坐下了。 刘询笑了：“能有个暖和的地方歇脚不错了，这里比不得长安。” “公子，不是这样的。”戎倩说道，“我……” 女主人把烧开的奶茶递给了大家，戎倩还了理，那女主人憨憨地笑着。 风二娘说道：“这家刚从湟中搬来不久。说是她家男主人春天在和别人争草场的时候被杀了。她担心养不活孩子，问我们要不要带个走。” “能不能给些钱？”刘询说道。 风二娘拿出包袱里的饼子分了些给女主人，女主人千恩万谢，其实牧民的食物很是单一，这家牲口不多，恐怕吃口牛羊rou不容易。孩子们得到这些饼子很是开心。 “他们家吃的面都要与汉民交换。”风二娘说道，“这家更缺的是填饱肚子的吃食。” “风老板，你店里不缺人吗？”冉弘从外面进来了，身边有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说道，“这孩子，他想出去见见世面，现在他说他可以带我们去找唐尧，唐尧算是他们的头。” 这个消息颇为意外。祁连山下的部落首领竟然就是唐尧，他难道就是这群人的头？ “我带你们去见带我们到这里来的唐尧。”那孩子说道，“我叫东芒，我现在是这个家的主人。” “你？”戎倩笑了，“你还没长大呢？” 冉弘一脸严肃地说：“草原上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东芒，不小了，可以承担起家庭了。” 东芒跪在了风二娘脚下：“我知道您是酒泉开客栈的老板娘，每年都会来这里拜神，您就收下我做工吧，只要给我母亲一些粮食就是了，这样我的弟弟meimei就不会饿死。” 风二娘说道：“我这回可是不得不收你了，那是看冉先生的面子，我那店小，养不起多少伙计。” 那孩子很高兴，东芒的母亲拿出了一件新缝的羊皮袍子，给孩子穿上了，大家吃完午饭继续往祁连山下而去。 “你们是什么部落的？”刘询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是先零部落的，我们的王让我们来这里放牧，他告诉我们只要有水草的地方就是我们羌人的地盘。”东芒说道。 刘询听他那么说，心里一下子堵了，这羌人是什么道理，也许他们就根本不讲道理。哪有他们占了的地就属于他们的说法，这里的土地是大汉的，他们生活在大汉的土地上就应该是大汉的臣民。 “你们的王在哪里？”刘询问道。 “不知道，不过到了春天他会来这里巡视。”东芒说道，“只是他来，并不能给我家带来好处，只怕我家的牛羊又要少了。” “你喜欢你们的王吗？”刘询问道，其实那羌人先零王算什么，手下的人恐怕还没有长安的安L县的人多。但是百姓要是拥护，那就不妙了。 “我是不喜欢，不过唐尧头人很喜欢，他说我们的大王带着我们开疆扩土，赶走匈奴人，将来我们要占领河西走廊，过路的客商想要从这里过就要付钱给我们的大王，大王有了足够的财物，我们的牛羊就可以保住了。” 刘询听了更心堵了，但是强忍着继续问道：“你觉得我们汉人亏待你没羌人了吗？” “没有，我们没有地方放牧，来到祁连山山脚，你们没有赶我们，所以我觉得汉人比匈奴人要和善得多，风婆婆来看我们的时候经常带着我们所需的礼物，你们是我们羌人的朋友。”东芒说道。 刘询的脸色略微好看了点。 冉弘说道：“主公，东芒是孩子，我看我们的道理应该说给唐尧头人听。” 东芒这时已经低下了头，戎倩笑着丢给他了一个饼子：“嘴拿来吃东西，少说话，就不会惹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