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经历
夜已经深了，可是卓延廷仍旧没有任何睡意，他一个人来到聚精帮，在客厅里等了很久，冯威才哈欠连天的出来，一看到他便是一通报怨，我说你怎么了，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到底有什么急事啊？ 冯威说完，在他对面坐下！睡眼迷离的看着他！ 卓延廷冷眼盯着他…… 冯威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你……你大半夜的，干嘛这么盯着我，怪渗人的，你不会是梦游来的吧？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 卓延廷总算开了口：上次泽康大闹义父的葬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泽康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威知道他大半夜来这，准是有事发生，没想到却是问这件事，一直以来，他都不愿再提这件事，冯书元说是被日本人害死，其实他心里清楚，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不知道泽康跟日本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肯定是泽康把它交给日本人，毋庸置疑！只是这么久，卓延廷一直没问，他以为他不会再问了，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旧事重提！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突然来问这件事？冯威有些心虚，言语间闪烁其词！ 这个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泽康到底是谁？知不知道义父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这个…… 冯威干脆也不隐瞒，说道：算了，我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跟泽康早就认识，应该说他跟冯茂先认识的，是冯茂向我引荐，我才认识他，当时，当时冯茂说要跟我联手……联手对付你，他说只要弄死你，帮主之位就是我的，我当时被仇恨冲昏头了，就信了他，其实你上次被陷害入狱，是我跟泽康一起策划的，当时他虽说他在帮我，可是我总感觉，他好像特别恨你，虽然我看不出来泽康的真正目的，但是我总觉得他对于你别有目的！后来，就是你出现的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去找泽康，问清楚那些弟子的下落，替你伸冤，没想到，被他打晕，你知道么，他的功夫非常高，可他好像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我之前竟然一点也没发现，他功夫那么好，之后我就到了日本人的手里，伊藤正松就用我威胁我爹，所以我怀疑泽康跟日本人有关系！ 所以……我爹葬礼那天，我才会跟他大打出手！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卓延廷有些怒意！如果他早知道泽康别有用心，自然不会再跟他推心置腹，也许就不会被他陷害，绮珺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你什么意思？冯威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延廷不语，瞪着他…… 冯威被他瞪得一阵心虚，哎呀，那……我怎么说嘛，你也没问过，我吃饱的撑的主动跟你提这件事，要我告诉你，我是怎么跟泽康密谋，陷害你入狱，置你于死地，然后自作自受，最后害了我爹，我哪有脸说出口，上次泽康大闹我爹的葬礼，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泽康来者不善了，谁知道你怎么私底下还跟他有来往？ 冯威越说越心虚，任他再坏，也不可能把自己曾经的阴谋亮出来晒，尤其还要说给当事人听，换成正常人，也许拳头早就冲他轮过来！ 偏偏卓延廷不是正常人，他跌坐回座位，满脑子混乱，佟德为什么会这么恨冯书元，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忽然想起当年，官兵来送赏银是说过：经过聚精帮的指认，证明佟德就是卓弘！难道当年，是冯书元亲自指认佟德？冯书元是为了让自己脱罪，才将错就错，也许佟德是因此才恨上了冯书元，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他明白了，害死冯书元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冯威走到她身边，试探着问：我可是都跟你实话实说了，你可别因此就记恨我！ 我懒得记恨你！卓延廷说完，失魂落魄的走了，原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身后还传来冯威的声音：喂，你还没告诉我，你跟泽康到底有什么仇恨，你干嘛大半夜来问这个呀！ 佟心跟着泽康，来到泽康的住处，沉静的坐进沙发，静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兄长，她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泽康的声音一改昔日的犀利，变得沉重：当初我被官兵带走，被关进大牢，我当时很害怕，那牢房，很黑很脏，可是我还是有一些期待，期待佟敬肖会来救我，那是我的父亲，我不相信他真的那么狠心，可是一直到晚上，我没有等他来，却等来了冯书元，哼，他居然亲口指认我是卓弘，他为了救卓弘，就指黑为白，将错就错！ 你知道这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么？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那种恐惧，没有人能明白？ 泽康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回忆起什么极度痛苦的往事，他接着说道：我顶着卓弘的名字，跟其他的犯人一起被送往京城刑部大牢，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在牢中度过，可是我却没想到，这世界上，原来竟然有比坐牢更可怕的事情！你知道么？李翰章不知为何把我交给一个日本人，他们问我，是不是卓弘，虽然我努力辩解，苦苦哀求，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莫名其妙的跟着他去了日本，虽然，他们后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卓弘，但还是不肯放过我！ 卓弘？佟心诧异的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找卓弘，他们找的是师兄么？ 佟德不想把一切告诉她，这件事牵扯太多，更涉及到他目前的地位，所以便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卓弘，也不知道他们找的卓弘是不是卓延廷，后来我被竹冶青横送进了特工训练营，整整五年，也就是三年前，我才从那里走出来，那是我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就连现在，我都时常被噩梦惊醒，我最心爱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就在我的面前，被其他男人凌辱，她不甘被羞辱，咬舌自尽，而我却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还必须去面对，你能够想象么，我当时有多么恨，多么痛苦，这一切都是卓弘造成的，都是佟敬肖，他是我的亲爹，可是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么！ 泽康声泪俱下，双拳紧握，狠狠砸在茶几上！ 而我……也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成了一个废人，再不能人道的废人！你知道么！ 佟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会着样，佟德的遭遇过于血腥可怕，双手不自主的紧握，抬起头，她看见佟德的脸深深的扭曲着，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她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形，但是那必然是残忍的画面！ 哥哥，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有些痛苦，甚至是一辈子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只想告诉你，放下你心里的恨吧，不要再恨爹娘，也别再恨师兄，即使你再恨他们，你遭遇过的一切，也没有办法改变，既然你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命，我想他们若是知道你的遭遇，也不会计较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佟德咬着牙，狠狠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更不需要同情，我要的是他们痛苦！ 可是师兄当年还小，一切，也不是他能够掌控的！ 佟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她忽然觉得他哥哥才是值得同情的弱者！可是，她做不到责怪卓延廷！ 佟德敏感的抓住师兄二字，冷冷一笑，师兄？叫的多亲切，佟心，如果不是我自己出现，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这个哥哥？在你心里，卓弘才是你的大哥吧？你们才是一家人！ 你们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你却要我不再记恨他们？ 他的声调骤然拔高，猛地一拍桌案，佟心惊得浑身一颤，他眼中竟带着nongnong的杀气！ 哥，不是这样的，我们谁也没有忘记你，娘为了你疯了这么多年，爹也一直活在自责之中，他当年并不是真的想把你推进火坑，这其实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朝廷最后就认定了你就是卓弘，等他去牢里救你，你已经被带走了，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佟德冷若玄冰的脸上居然渗透出一丝笑意，凄惨的笑意，让人心头一阵阵发凉，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朝廷认定？那是因为冯书元亲手指认，我就是卓弘，他为了帮他的义子脱罪，就无缘无故牺牲我，让我做替罪羔羊，他堂堂聚精帮帮主，有很多手段可以救他的义子，可是他选择了一个最方便的，最不会有损他声名的办法，义薄云天？可笑，我觉得他被炸得粉身碎骨，都难以抵消我的心头之恨！你要我原谅？忘记？佟心，你不觉得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迟了么？我不管当年那些我不知道的真相如何，我只记得我知道的看见的，是佟敬肖亲手指认我，把我推进万劫不复，不要再为他们解释，我回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那些给我制造痛苦的人，比我更要痛苦路一千倍一万倍！冯书元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佟敬肖，你回去告诉他，他会后悔当年的行为！ 佟心慕德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看着地狱索命的厉鬼，你……你说什么？是你害死了冯帮主？他不是被炸死在船上的么？ 佟德低下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佟心，你太单纯了，你忘记了么，我现在是日本人，你还想不到么，是谁抓了中华武馆的弟子交给日本人，是我！是谁抓了冯威，也是我？不过，我本来并不打算让他死得那么快，谁知道他自己活得不耐烦，那就怪不得我连老天都再帮我！ 佟心惨呼一声，双腿一软，跌下沙发，虽然一直以来他队冯威的印象极坏，导致她对聚精帮没有好感，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冯书元的确是一个有义薄云天，有情有意的长者，而且他的死导致延廷一直以来阴郁不快，爱屋及乌，他都为冯书元得死惋惜，此刻听到事情的真相，她真的难以接受!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哥，既然冯帮主已经死了，你就收手吧，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真的忍心对爹下毒手么，佟心起身，跪倒在他面前，哥，我知道你遭遇了很多，你说过什么也弥补不了，那就让我来弥补你吧，我愿意啊为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只希望你不要再杀人了！ 泽康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幽深晦暗的眸子深沉的可怕，佟心，我跟卓弘之间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已经被仇恨浸没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要我放弃仇恨，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的经历，谁又能理解当事人的无奈，我不要求你能理解我，作为我的meimei，我不会伤害你，你若是选择跟卓弘一个阵营，那就别怕被他连累！ 在他仍旧选择仇恨之后，佟心的一颗心慢慢变凉，她不知道当年纯真善良的哥哥怎么会冷漠决绝至此，他的血性经历，她没经历过无权置喙，佟心站起身，说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你恨师兄我阻止不了，我可以理解，可是无论如何，你不能伤害爹娘，不能做这种有悖伦常的事，否则我会恨你！ 佟心说完信步走出公馆，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便是泽康一声震怒的嘶吼，连他的meimei也不能理解他，即使知道了他受的苦，他也得不到同情！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悲哀，他永远是孤独的！ 佟心回到林清嫂的小院外，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该怎样向父亲说明佟德的情况，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哥哥，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复仇狂魔，他甚至将复仇的手伸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手段，可是他眼中仿佛淬毒的目光太震慑心魄，如果冯书元这样的人都会被他害死，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走进父亲的房间，父亲的咳嗽声远远地传来，爹，佟心急忙奔过去，端过水杯，喂他喝了一口水！ 佟敬肖坐起身，气息有些不稳，佟心，你去哪了，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娘担心你，出去找你了！ 爹，佟心犹豫地看着父亲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你还记得那个李泽康么？ 你知道么……？他……他是我哥哥！我哥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佟敬肖猛地坐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女儿，你说你哥哥？李泽康？是谁？佟敬肖震惊的看着女儿？ 就是上次大闹冯帮主葬礼的那个人，他其实暗地里跟师兄一直都在来往，只是一直都在避着你？你一直生病，好多事情，我都没跟您说，上次师兄武馆弟子失踪，是他跟冯威一起陷害的，还有前些天，师兄又被他陷害，又差一点丢了性命，当年的事情，他一直怀恨在心，他恨师兄，他不惜手段逼格格嫁给他，都是为了报复师兄！ 佟敬肖渐渐走出震惊，没想到他的儿子还活着，你是说，你哥哥他还活着？格格？你是说清清，清清嫁给了他？ 恩！佟心点点头，眼圈发红，他陷害师兄坐了牢，逼格格嫁给他，师兄为此痛苦难当，爹，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儿，带我去见他，他在哪，我现在就去！ 爹！佟心急忙阻止他！您先别着急，听我说，当年的事情，我哥哥还一直耿耿于怀，你看他如此憎恨师兄，又怎么会……怎么会不怨咱们呢？佟心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微小，父亲在病中，实在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恨我吧！佟敬肖长叹道，然后咳嗽了几声！ 佟心微叹着道，爹，当年的事，阴差阳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就算哥哥心里有些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会试着去劝他，我相信，家人的温暖一定可以感化他，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佟心表面淡定，可是心中无比忐忑，她清楚佟德的恨根深蒂固，他没有任何把握！ 佟敬肖一叹：他恨我是应该的，我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现在知道他还活着，就算我让我死，我也死得瞑目了！他对我的恨，还是让为父自己去化解吧！ 爹，佟心心头涌上一丝恐惧，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我好害怕，哥哥的眼神好可怕，我怕他会伤害你，爹，你还病着，先别着急去见哥哥，我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我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