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夜战
话音未毕，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娇叱，众人急忙起身，只见绮珺格格竟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李翰章反应最快，微微错愕之后，走上前行礼，下官参见格格！ 绮珺微微一笑：李大人不必多礼！ 李翰章长叹一声：格格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若是再找不到格格，下官已经准备亲自回京，向王爷领罪了！ 这是总督衙门的地牢，绮珺带着济泰跟随着李翰章走进地牢，绮珺已经换上一身洁白的裙装，月牙白的百褶裙，配着柔白的秀缎上衣，华贵而不显俗气，长发微微烫了一个西洋卷，简易的用丝带束起，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一股霉臭味道不断的飘来，绮珺打开手里的檀香扇，掩住秀鼻，走了很深很远，在地牢深处，他才看到被抓的三名革命党，只见三人都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显然是上过大刑的！ 李翰章说道：这三个人都是牙关紧闭，无论怎样用刑，都不肯招出同党！绮珺走上近前，目光在三人的身上辗转观望，只见这三个人二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多岁，虽然受过重刑，浑身上下血污斑驳，但三人的目光却仍旧坚韧，丝毫没有恐惧之色！ 绮珺开口问道：你们都在闹革命，想过会有这一天么？有一天会落在敌人手里，丢了性命？ 一个稍微年长，留着短发的男子，厉声答道：朝廷的走狗，要杀便杀，我们绝不会皱下眉头! 哼，绮珺冷冷嘲笑，杀你们？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么？都已经落得这番光景，还有什么可傲气的？说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的组织在哪里？领头人是谁？参与的人都有谁，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年长的男子再次正义凛然说道：我们投身革命早就准备随时赴死，废话少说，你杀了我吧，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出卖同伴！ 李瀚章在他耳旁说道：格格，没用的，我已经试过各种酷刑，可是他们依旧冥顽不灵，嘴硬得很！ 绮珺赫然掏出腰中的配枪，举枪说道：李大人过于仁慈了吧？既然不招，留着何用？ 她又转向刑架上的三个人，枪口飘忽不定的在三人面前一一扫过，仿佛枪口随时会对准一个人的脑袋，轰然开启！死并不可怕，但是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确实会使人产生恐惧，绮珺很好地抓住人内心的弱点，朱唇轻启，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么，别考验我的耐心，说，你们的同党都藏在那里？男子怒斥一声：我是不会说的！誓死捍卫兴中会，打到满清政府！砰地一声！所有人的惊愕住了！子弹依然穿过男子的头颅！绮珺傲然抬首吩咐道：来人，把尸首挂出去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此乃非凡之变，剩余的两个革命党，目视着同伴的死亡，一个女子哀嚎咒骂，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则是满眼的恐惧，绮珺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恐惧，上前威吓道：说，你们的同党在哪，男孩惊恐地瞪着双眼，半天才说：天兴泉！我只知道这么多！我们平时接头的地方就在天兴泉！ 回到总督府的客厅，李翰章一身便装，正襟危坐，绮珺坐在他对面，此刻她已换上一身男装，贴身的马裤，足下褐色长筒靴，上身是一件西式的小西装！头上戴了一顶前进帽，济泰站在她身后，自从她平安归来，济泰几乎寸步不离的护在她身边！ 李翰章开口说道：下官已经派人收拾好了驿馆，格格可以随时搬过去，我已经派出巡防营三百士兵守护在驿馆内外，这些人都由济总管亲自调遣！ 绮珺玩味着从未离手的檀香扇，微微嘲讽道：将在精而不在多，有济泰保护我就可以了，李大人只要找几个武功高强，头脑灵活的就行，叫巡防营的人都撤了吧，李瀚章点点头，是，格格说的有道理，济总管武艺高强，一直深得王爷器重，有济总管保护，下官当然放心，不过，革命党活动猖獗，难保不会对格格下手，还是多加派人手保护才是，上次清远之变，断然不能再发生了！ 绮珺一笑，有劳李大人了，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协助李大人，消灭革命党，所以我需要李大人给我足够的人力办事，住宿方面，一切从简即可，我暂时不想住到行馆去，那里虽然安全，不过太过招摇，有的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相反，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也许潜藏着最致命的危险，住到政府驿馆，不是向全世界宣告她是朝廷的人！ 李翰章微笑说道：格格说到倒是有理，是下官思虑不周，那这样吧，下官在城西湫水河那里还有一处私人别院，名唤“秋黎苑“本来是准备辞官养老用的，不过地方略小，如格格不嫌弃，就请格格屈就在此！ 绮珺点点头，李大人割爱，绮珺却之不恭！ 李翰章又道：至于办事的人手这点格格放心，出京城前，王爷已经再三交代，让下官全力配合格格，不过下官还是担心格格的人身安全，那些革命分子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格格还需要时刻警惕着！上次险些害了格格丢了性命，所以下官很是惶恐，绮珺淡然一笑，笑得风华绝代，李大人不必担心，我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他们得手，便不再是绮珺格格！女子自信中透着一丝狠绝，仿佛没有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李大人放心，我既然来到这，就不会怕，我喜欢这场追逐！超人的自信显露在女子的脸上，自小她从未将自己当成弱者，李大人，你猜今晚，会有好戏看么！ 三个革命党被依次挂在广州城门楼上，其中一个早已毙命，另外两个仍旧活着，夜深人静，没有月关的广州城，一片漆黑，城门已关闭，城门下也早已无人，街道上一片死寂，几十名官兵持刀守在城门下，绮珺仍旧一身西式劲装，头戴前进帽，男性的装扮，衬着那张妖娆的脸，别一番的美丽，翘着二郎腿，坐在城门楼上，悠闲的等着猎物的出现，手里仍旧紧握着那把檀香扇，她算准了，这些自称正义之士，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去，城门上传来那名女子的破口大骂，绮珺恍若未闻，骂吧，骂的越大声越好，济泰站在她的身侧，面无表情，是他的招牌式表情！ 周围果然有了响动，这是济泰凭借自身灵敏的嗅觉觉察到的，他朝绮珺使了个眼色，绮珺早已做好准备，看来，他们是在等待机会，可是她不会给他们时间，她起身面对城楼大声道：你们三个乱党，违背朝纲，大逆不道，意图颠覆大清王朝，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他说完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那具早已死去的尸体，他相信，如此漆黑的夜，那些营救而来的乱党，根本无法分辨他的死活，忽听的一声娇斥，十几个黑装扮的蒙面人自两旁窜出，个个手持大刀，身手矫捷，官兵蜂拥而上，双方展开激烈的交战，一双清丽的目光出现在黑洞洞的枪口之后，枪口早已对准绮珺，济泰飞身而上，出剑极为迅速，女子放弃阻击，迎接济泰的杀招，虽是女子，但是功夫十分了得，但仍旧不是济泰的对手，济泰招招猛烈，女子步步后退，济泰挥剑而来，一间划过她的手腕，她一个转身几把飞刀甩出来，济泰从容躲过! 城楼上，几十杆枪口对准下方，李瀚章负手站在城楼上，大手一挥，开枪！ 砰砰砰！枪声陆续响起，城楼下的黑衣人接连倒下！绮珺双手环胸，自信一笑：看你们往哪逃？ 残余的革命党见势头不对，急忙放弃了营救行动，掉头逃走! 给我追！绮珺大声喝道：她在清远受了那么多罪，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因为成为租界，整条长宁街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因为变成租界，税收一律提高两倍，所有的税收都要移交日本理事馆，日本理事馆的偏门排起了长队，各商户纷纷将高额的税款不甘心的交到日兵手上！ 六月的广州天气更加炙热，太阳毫不吝啬的烤着大地，济世医馆里，佟心和卓延廷各自忙碌着，佟心送走了一位买药的客人，然后望着门外自言自语。奇怪，爹怎么还不回来。卓延廷在一旁，双脚放在药碾上，手上还托着一本医书，正在认真看着，一心二用！ 虽在看书，目光却有些呆滞，仿佛是在思考着！ 师兄！师兄！佟心走到他面前，轻唤两声，卓延廷全神贯注的出神，没有任何回应，师兄！佟心赫然放大声音，你干什么呢，我叫你你都没听见，卓延廷抬起头，情绪不高的应了声，干嘛？佟心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你在看书么？书都拿反了，药都碾烂了！这两天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要是想清清就去找她好了！ 卓延廷站起身，瞪她一眼，胡说什么，我为什么想人家，虽然我确实担心他，可是，可是还不至于到全神贯注充耳不闻地步！我是在想，按照现在的形势，日本理事馆把税收提高两倍，我们一直以来就赠医施药的，赚的钱不多，现在几乎所有的盈利都要喂给日本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佟心撅起小嘴，那怎么办，我们也没有办法啊！你没发现么，自从日本人来闹了一场，来咱们医馆问医买药的人都越来越少了！樊义也说，就连他家的生意都清冷了许多！ 这时，一位衣着光鲜的老者急匆匆地走进来，面容十分焦急的样子，一进门就问，佟大夫在么？卓延廷放下活计，起身应道，我师父出去了，请问老人家要问诊么。我也是大夫，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毫不掩饰对他的怀疑：你是大夫。这么年轻？能行么？ 佟心在一旁听了走过来说道：老人家，您可别看他年轻，他可是真远近驰名的大夫，你可以在长宁街左右问问，谁不知道咱们济世堂的老佟大夫和小卓大夫，医术高超，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