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诊
他抬起头看了看佟心，见她也没注意他们俩，便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哎，你听说了么，两天前，有个日本人向武术总会下战书，说是要在日本空手道柔道与中国武术之间，进行一番较量！我可是听说，这个家伙在不少地方挑衅过，连败过许多中国的高手，广东武术总会那帮老家伙正在研究战略呢，他说的景况真切，仿佛他看到那些白发须眉的各派之主，团团转的模样！ 卓延廷淡定的整理着手中的药材，不置可否！ 哎，我说你听没听我说话啊，樊义见他如此珍贵的将他的消息分享，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反应！十分失望！ 卓延廷埋头说道，我看你总是对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感兴趣，不妨把精力多用在铺子上，樊伯也不会再说你整日不务正业！ 嘿，樊义面容一扭，手指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鼻头，我说你这个人一点也不可爱，就爱说教，事关民族尊严，怎么就事不关己了？ 卓延廷干脆放下手里正在分门别类的药材，说道：小家难旺，何以兴国！ 我……樊义被他一句话顶得无言以对，瞋圆了眼睛看着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卓延廷见自己话重了些，只好做出让步，拍了拍手上的药渣，郑重的看着他：他才不信樊义只是说说罢了，说给他听，一定有其他想法！ 樊义嘿嘿一笑，看吧，我就说你这个人糊涂一世，聪明一时，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试试，你功夫这么好，虽然我看不出哪门哪派，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打败那个日本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哪有那个本事，我这点花拳绣腿，防身可以，说到去比武，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再说广东武术总会人才济济，前辈高手层出不穷，哪里轮得到我去出风头！樊少爷，感谢你看得起在下，若是您没事的话，麻烦请回吧，我还要做事！ 切，樊义狠瞪他，眼睛里透着鄙视的光芒，枉我一直拿你当英雄，想拜你为师，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民族气节，哼！转身刚要走，却听到卓延廷在背后说道：等等，你说比武什么时候？虽然不想出头，但是看看到不是不可！ 樊义见他终于按耐不住，暗暗一笑，两天之后，忽的冲到卓延廷面前低声道：两天后我来找你，说完又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佟心不解的在一旁问：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没事！卓延廷嘴角轻扬！ 夕阳渐渐落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几片乌云升上天空…… 佟心将几包药包好，然后放置在一旁，俏脸上显得疲惫，不停地打哈欠，卓延廷走过来对她说，佟心，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不用了，佟心摆摆手，还是一起弄完吧，明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呢呢，师兄，柴胡你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 卓延廷四下看了看，这时一道电光划过夜空，继而一声闷雷，佟心被雷惊了一下，卓延廷急忙去关窗，佟心在他身后抱怨，这才几月啊，怎么就下雨了，从化闹旱灾，这却阴雨绵绵！ 卓延廷关了门窗，说，最近的天气是很反常，没办法！ 忽然，风雨大作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们俩面面相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打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雨里，一身破旧的衣着已经被雨淋湿，几缕散落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她见到卓延廷简直如获至宝，大夫，你是大夫吗，快去救救我女儿吧？ 大嫂，您别急，你女儿怎么了？妇人急急的说，我女儿突然发高烧，全身都是红色的疹子，麻烦您去看看她吧！ 卓延廷安抚她，您先别着急，我马上跟您去！他回身去整理药箱，佟心走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师兄，都这么晚了，雨这么大，还是别去了？ 他为难的看了看门口的妇人，回了一句话，救人要紧！你先去睡吧，别等我了！他背起药箱就往外走，佟心半天才喊，师兄，伞啊！ 但他已随那妇人消失在雨里！佟心懊恼的关上门，埋怨他这为他人着想，而不知自我珍重的个性…… 走进了一个破落的庭院.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卓延廷看到了生病的小女孩，借助微弱的油灯，他看到小女孩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蜷缩在被子里身体似乎在发抖，他把药箱放在一边的陈旧的八仙桌上，坐在床边微小女孩把脉，母亲则站在一旁焦急等待... 卓延廷的观察结果是，小女孩有可能食物中毒！ 中毒？怎么会食物中毒呢？妇人听后一阵一阵自责，想了半天才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今天在山里给她采了一些么蘑菇，我自己还没舍得吃，大夫，那..严不严重啊，你一定要救我女儿啊？她焦灼的看着他，把一腔希望寄予在他身上！ 卓延廷安抚道，放心吧，幸好发现的及时，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危，我现在马上给他开个方子，把药煎了，给她服下就会没事的... 门外雷雨依然，佟心伏在桌案上不时的朝窗外看，怎么还不回来？她念叨着，她不经意的站起来，回头，突然，佟母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她吓得一声尖叫，啊！娘，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突然出现在人家身后，会吓死人的！走，跟我回去睡觉去！ 佟母痴痴傻傻的笑，我不睡觉，我要找阿德！ 佟心只好说，阿德出诊了，你先去睡觉，等你睡醒了之后呢就可以看到阿德了，好不好.佟母目光直直的看着女儿问，你是谁啊？ 没等佟心回答他就自己拍手说，我知道了，你是阿德的媳妇！ 佟心无奈的嘘气说，我是阿德的meimei，天啊！ 喝过药，女孩的病总算得到一丝缓解，卓延廷打开手里的怀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对女孩的母亲说，大嫂，您女儿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记得给他按时吃药，还有，以后别给她乱吃东西了！ 妇人忙不迭的点头，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了！大夫，诊金是多少啊？卓延廷环视四周，看着周围陈旧简陋的摆设，他能意识到这个家的贫穷，算了，诊金不要了，留着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她激动的看着他，一连致谢，谢谢你大夫，你真是好人，谢谢你！谢谢你！ 雨已经停了，卓延廷背起药箱，回到济世堂，当他准备向后门走去时，却发现前厅的灯依然亮着，他走过去敲门，佟心！你在吗？ 佟心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你回来了？她接过他肩上的药箱，放到一旁！ 卓延廷看了看她睡眼朦胧的样子，不是告诉你不要等我了吗？你不安全回来，我怎么放心睡啊？ 你看你湿的，赶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她一面拿毛巾一面埋怨，他简单的擦了擦，然后有点为难的看佟心说，我... 没收诊金吧？佟心先说出口，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是有了默契！没收就没收吧！反正这些年咱们也一直都在赠医施药，行了，赶快睡吧！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似乎炙热的天气也得到一丝舒缓！佟敬肖在医馆里忙碌，虽是清晨，但已经有人上门求诊！ 佟心！佟心！去叫你师兄起床，送走了患者他朝内堂喊，佟心走出来说，爹，师兄昨晚睡得很晚，你就让他多睡一会吧！ 佟敬肖说，那可不行，习武之人半日皆不可废，他一天不练，身体就该生锈了，佟心不以为然，我真不明白，你每天让他早起晚睡的练功，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有什么用啊，曹坤欺负我你还不许他出手，佟敬肖说，功夫并不是用来惹是生非的，我让他习武，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武术世家，有很好的天赋，我是不想让他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被埋没，至于有用与否，那是以后的事，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吧，行了，去叫你师兄去吧！佟心似懂非懂，摇摇头.. 她来到延廷房间转一圈，他还在熟睡，佟心看到他手里还紧握着那块怀表，表链垂下来...佟心哼了一声，儿时她就知道这块怀表是他的义妹冯紫嫣送的，所以带着莫名的敌意，虽然她没有见过，但猜想也能猜到，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孩，否则又怎会让他念念不忘！ 还在想你的义妹，她哼了一声，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还是没忍心叫醒他，只是抓起床头的衣服走了…… 她将洗过的衣服晒在衣杆上，动作麻利的抖开衣服的褶皱，卓延廷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佟心在晒衣服，就走过来说道，你怎么又帮我洗衣服了，我不是说过，以后我自己的衣服自己来就行了！ 佟心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悦，语气也直直冷冷的，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你帮我教训曹恶少，就当感谢吧！ 卓延廷性格耿直，没有感受到她的醋意，说道，你是我师妹，我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干嘛说感谢啊.是吗，佟心问的饶有深意，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吗.当然，延廷回答，佟心又问，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想我吗.会啊！他直率的回答，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果然，佟心是想引出下文，和你那个义妹比呢.你是会更想她，还是想我.卓延廷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很难回答吗.佟心依旧不依不饶，不，他抓抓头，只是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和紫嫣都是我meimei，我统统都想！佟心一气，把手里的衣服丢在他头上，气呼呼说，我看你是更想她才对！她拾起地上的木盆走掉了，延廷拿下头上的衣服，在那里自言自语，不会啊，怎么会呢. 坐在院中阴翳之下，他看着手里的怀表发呆，心里在默默的说着，紫嫣，你还好吗，这么多年了，你的病好了么.义父好吗.也不知道仲叔回来没有.我答应过要回去看你，可是却没有勇气，我好想你们…… 后山的一片竹林中，一片梅花桩密密麻麻的铺在竹林里，卓延廷身姿矫捷的在练功，刚劲有力的拳头虎虎生风，认真的目光，心无旁骛，在武学方面，他的天资惊人，佟敬肖几乎已经教无可教，放任他独自练功，今后的攀升，也只能靠他自己！ 这片竹林已经陪伴着他走过了八年的时光，每当他踏进这里，接触到武学，他就会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也许他是天生的武者！想起小时候，杜飞云曾经说过：叹我民族魂，衣钵苦难寻！自从那日，他便下定决心，苦练武艺，将中国功夫传承下去！想到明天那场中日比武，他的心情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