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谋动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许多载进史册的事件，而新的一年对于北联盟的成员国来说，却是个战乱的开始。四大帝国联手抵制克伦威尔大军的入侵，卡布拉共和国在冥神星系上的沉默战争。北防线上敌军战舰的神出鬼没，让泰科涅尔·欧文元帅疲于奔命。 星纪年2016年5月，卡布拉舰队终于向冥神深处挺进，像个一趟旅程，在挺进过程中有几次交火，但由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卡布拉舰队击破了各种防线继续前进。红血舰队仍然沉默，而不久，孤军深入，补供线拉长的问题越来越困扰着卡布拉的指挥官杜天。庞大日舰队不得不停下来，再次陷入僵境。 同月，北芒星系的黑泽尔正像同盟事先预料的一样，向XR—5星域区发起了攻击。四大帝国舰队向敌军背部压近，阵型散开，型成一面包围阵势，向敌军开火。 “报告指挥官，第六、第八巡逻舰失去了联系。” 这个消息立刻引了泰科涅尔和他的参谋团注意。“在什么位置？” “X55468，Y83650，约度254。” 泰科涅尔的参谋官约翰·史迪芬说道：“上次巡逻舰也是在这区域附近失踪，敌人一定是从这里侵入我们的防线。” “敌人在和我们捉迷藏，就算我们能补这个缺口，下次他们会选择另一个突破口。”上校葛杰克想了想说道：“突然防线的敌人数量不多，有可能是故布疑阵。” “先解决突破防线的敌人，命令帕尔奇上将歼灭敌人。”泰科涅尔元帅立刻下了一条命令，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整理成一份报告，送到总指挥官那里。” “是，元帅。” 金发的葛杰克看了一眼离开的传令官，又望望元帅，心里正盘算该不该开口。 “元帅，这份报告也要交给总指挥官大人吗？听说总指挥官大人都将元帅的报告交给里密尔执行官处理。”约翰·史迪芬颇为不屑这个无能的总指挥官，听总指挥舰上的人说，总指挥官大人从来都看报告的，活得像大少爷一样。 “我们做我们份内的事，这样也少一些事端。”泰科涅尔并不在意林争的生活现在过得如何，活了快活了百多年，这种事在军部里也不是第一件。 泰科涅尔身边的军官们知道元帅的脾气，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世方式，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这份报告呈到林争面前时，林争桌面上正放着一本打开的书，人却站在桌子后发呆似的看着浩瀚的星际。这种姿势已维持了半个小时，上次里密尔进来时总指挥官就是这个样子。 “大人，这是欧文元帅呈上的报告。” 里密尔抬起头，发现总指挥官一动不动，又重复了一遍。 “又是敌军突然防线的报告吗？”林争头也不会，最近一段日子，那个元帅似乎什么事也不会干，只会打报告。 关于这份报告，里密尔一眼也没看，不过从他得到的消息好像是这么回事。“是的，敌军好像有什么目的。” 林争转过身，扬了扬眉对里密尔说道：“这种事你不是常处理吗，一切照旧。” 总指挥官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里密尔敬了个礼刚想离开，却听到总指挥官说：“让泰科涅尔·欧文来见我。” 里密尔惊讶的回望一眼总指挥官。 见到里密尔的表情，林争不悦的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将咖啡泼到元帅的脸上。” 里密尔尴尬的笑笑，同时也有些好奇。“大人真的将咖啡泼到了参谋长身上吗？”他曾从李弗亚那里听到这个件事，当时他很震惊，想到总指挥官在温格林会议上的表现，仍很难想像总指挥官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林争眨了一下眼，到目前为止没人在面前提起这件事。“你认为呢？” 里密尔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不该误信传闻。” “嗯。”林争想道：“我没向克罗夫特泼咖啡，只是将杯子砸到了他脸上。” 静窒的气氛让人很难受，里密尔急忙向总指挥官告辞，关上背后的门，里密尔才能松一口气，不过想到当时会议的场景，一定很好笑。 泰科涅尔接到这个命令时，到不是很惊讶，却有点意外。他到想听听总指挥官有什么话要说。杨怯云上尉通报后，泰科涅尔才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们的总指挥官阁下，比上的距离更接近。 泰科涅尔沉默的向林争行礼。林争点点头，对泰科涅尔说：“坐下。” 泰科涅尔坐下有一会儿了，总指挥官望着他也有一会儿了，两人谁都没先开口，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报告上说少数量的敌人渗进了我们的防线，是吗？” “是的，帕尔奇上将会歼灭这些敌人。” “这是第几次了？” “……” “我问你这是第几次敌人突破防线？还要让敌人猖狂多久？这次能歼灭敌人，下次敌人还是以同样的方式突破我们的防线！”林争开始有点暴躁，语气也变了。 泰科涅尔看着总指挥官的脸，人仍是十分平静。“敌人这种行为对我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重复这样的袭击也证明了敌人和我们一样没办法，只能僵持着。我不认为我的策略有什么不对。” “最起码敌人抓住了主动权，而我们非常被动。目前看起来没有丝毫影响力的破洞，总有一天会成为致命的弱点。一旦北芒战场失利，我们软弱防线的弱点就暴无露无遗，那么到时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为时一晚了。”林争说道。 泰科涅尔惊讶于林争的洞察力，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可是如果目前稍有差错，对北芒的前线上毫无疑问会带来很大的影响。“那么总指挥官大人有何对策？” “敌军经常sao扰这个区域，在冥神星系附近一定有一个基地。一劳永逸！”这是林争考虑了半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现在的形势越让林争感到不妙，而敌人频繁突然防线的事件正是林争不安的由来。 泰科涅尔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很冷静，直到现在也很冷静的与林争对视。“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也许这正是敌人的目的。” “这次我希望元帅能派军前往攻击，我不想诸如此类的事情一再发生。一想这些我就睡得十分不安稳。”林争说道。 “总指挥官阁下，这是没必要的冒险，我们的士兵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泰科涅尔直接的拒绝道。 林争一笑，对泰科涅尔的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看来我们的意见不合，不过现在我是总指挥官。” “可是这是我的舰队。”泰科涅尔一步不让。 林争不在乎的说：“在军事协议上，我有权调动这支温特联邦的舰队。当然即使我这么做，只要元帅反对，我还是不能如愿。不是吗？” “不错。”泰科涅尔缓缓的说道，但他并不希望因此激怒总指挥官。“我很尊敬大人，我不希望因为这次的意见不合而影响我们的互助关系。” “泰科涅尔，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不并是件难事，每件事都有他的规则，而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谁犯了规，谁就得受到惩罚。”林争表现得轻松起来，这种耍弄小手段的把戏他最拿手。 “我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泰科涅尔听不出林争话中的意思。 林争笑笑。“没有。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敌人连连突破我们的防线算不算是元帅大人的失策，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将这件事呈到监理委员会那里，我想元帅大人就不得不离开防线了，就算元帅大人最终能无事脱身，这一来一回的处理时间，也够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你说呢？元帅大人。” 泰科涅尔“刷”的一声站起来，和平的表面再也维持不下去，脸色变得灰沉，咬牙说道：“大人在威胁我？” “劝告，警告，提意，或者说一种协议。”林争悠哉的说道：“这要看元帅大人怎么理解，如果我们不能和平共处，那么只有选择另一种方式。”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就算是他在温特联邦的敌人也敢明目张胆威胁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受到的屈辱，还是个小他几倍的年青人。看着林争笑容可掬的脸，怒气直冲脑门，正要怒言出口，林争打断他。 “我劝大人最好三思而后行，也许元帅大人现在还不了解我的脾气，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元帅大人，我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 泰科涅尔怒瞪着林争，想到这件事的后果，监理委员会那帮人是没事专找事赶的家伙，也许就像林争所说的，自己也不得不离开防线一段时间，到时林争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到这，泰科涅尔渐渐的平息心里的怒气。“大人想怎么样！” 林争笑道：“只要元帅大人想通就好，我们各让一步，这次的事由我负责，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跟元帅大人毫无关系。” “你没有战斗经念。”泰科涅尔到底是打滚了多年的人物，一听就听出了林争的意思。 “那么给我派个有经念的舰队指挥官好了。”像是早就想好了，林争立刻说道。 这时的泰科涅尔完全是站下风的感觉，他看着林争，心中突然升起林争如果在这次战斗中死去的想法，这种自以为是，完全搞不清楚情况，又有表现欲的家伙只会给整个舰队带来危险。泰科涅尔说道：“这件事还要仔细计划。” “我会考虑的。” 总指挥官阁下看来不领情，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泰科涅尔在离开后一脸忧色，他可不想让一个舰队的人跟着这第一次上战场的无能长官送死。 在泰科涅尔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林争脸上的笑容跌进了深渊，嘴里喃喃道：“真无趣。” 目前，“闪雷计划”正逐渐地吞食着敌人的舰队，猛烈的炮火交错，同盟舰队并不采取单一的攻击方式，时而游动阵型，相互合作，歼灭敌人的外围阵线。“闪雷计划”起动一个月，成功的歼灭数量敌人，敌人的外围阵型开始散乱，此时正是时机，盟军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而面临敌军主要攻击面的XR—5区内的舰队损失重大，一个月下来几乎没有修整的时间，实力正逐渐减弱。几艘主舰上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坐在指挥席上的若杰·克林，脸色灰白，目光锐利的盯着前来汇报士官。无梦城指挥舰上的军官们都脸色沉重，再这样下去将会面临全毁的命运。 “奥索将军已身陷敌军重围，向我们发送求援信号。”传报的士官偷偷的望了一眼指挥席的若杰大人。 若杰轻蹙着眉，说道：“还有吗？” “是的。”士官立刻收回视线，深怕惹恼的大人。“克罗夫特参谋长的命令是：死守。” “妈的！”拉塞克重重的一捶打在桌子，回音充斥着整个指挥室。“有本事他们来守守看，我看他们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拉塞克闭嘴，大人已经够心烦的了。”爱略特知道目前的形势绝不能再听参谋部命令，否则大家只有死路一条，他爱略特也不是怕死，但为了那群参谋部的混蛋想到就恼火。“大人，XR—5区的其他同盟舰队都已经撤退了，凭什么要我们支持到最后，我们的补供不足，同盟方面已切断了我们的通讯信号，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 拉塞克瞪了一眼爱略特，提议都一样，为什么让他闭嘴。“那群家伙根本是打算牺牲我们，还有其他支援XR—5的同盟舰，支持不住半个月就溃不成军，******，想到老子就气。” 洁丝望向指挥官，小心翼翼的问：“大人？” “我知道了。”若杰站起来，对指挥室里的人命令道：“清理舰队，保持最灵活的阵型，撤退的时候我自己会告诉你们。” 众人见大人仍然坚持，看看身边的人，也不再有异意。若杰·克林大人是他们最崇拜和敬仰的人。 XR—5星域区的战斗越来越艰苦，敌人似乎想在短时间内歼灭这区域的战斗力，控制XR—5星域。黑泽尔的战斗策略像是打算避开与同盟正面接触，改向北芒星系弱小的势力下手。同盟一方面是想XR—5星域区的战斗力拖住敌人的攻势，一方面在敌人舰队背面一点一点击破敌人的阵型，“闪雷计划”顺利进行着。 “………”罗伯特·埃利奥夫双手抱胸的站在部下影像前。 “报告元帅，已摧毁敌军的反扑攻击，敌人似乎已经看出我们的计划，敌人的攻击越来越迅速。” “XR—5星情况怎么域的样？”罗伯特思索了片刻问道。 “这个不清楚，参谋部已经封锁了有关XR—5区的情报，以属下的估计，XR—5区的盟友们正陷入北防战争中最艰难的苦战。” 影像消失，一好一坏的消息让罗伯特愁眉深锁，现在，罗伯特隐隐约约可以了解军事省的意图，说什么支援XR—5区，其实根本就打算利用XR—5区的攻击力来达到“闪雷计划”的目的。看来同盟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那个总指挥官是否知道军事省的目的？”艾奇逊站在元帅的身边，跟随罗伯特元帅也有一段时间，以元帅的为人，不难猜测到元帅心中所想。 艾奇逊少校能一眼看穿“闪雷计划”背后cao作者的心思，这一点让罗伯特颇为赞赏，但他没将这一点联想到总指挥官身上。 罗伯特摇摇头。“这不可能，林争如果知道，断然不会同意让若杰·克林前往XR—5星域区，除非……”除非林争一开始就和军事省是一个心机。 “如果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这个时候还有哪里比由四大帝国舰队的保护更安全的地方。”艾奇逊凉凉的笑道：“我怕总指挥官是想置身事外，一个城主的地位哪及得上同盟军事总指挥官的衔头更有吸引力。” 想起那一刻的惊颤，罗伯特就知道林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知道这种人通常要比平常人拥有更多权欲和物欲，而“砸杯事件”后，林争给罗伯特的感觉有回到了原点，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不易表现出内心的情绪，更不会情绪失控。如今又如何解释？林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杰可能还不知道他被出卖了。”德·昆西摸着他的大胡子说道。“是条硬汉，谁也不想不到他能在那种情况下撑上一个月。” 德·昆西开始对若杰颇有些好感，虽然这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当时有很多人对“闪雷计划”有着不同的见解，有些人认为这是北盟高层精心策划的一次有目的军事攻击，以XR—5星域为陷阱，达到逐步催毁克伦威尔舰队的目的。当然，如果因此而催毁了敌人的整支舰队，那么在XR—5星域区丧生的同盟士兵们也和所有战争的牺牲品一样，随波逐流，沉没于历史之中，因为战场上常常都是以成败论英雄。“闪雷计划”背后的策划者原可享有胜利者的荣耀，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们的对手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军事家。有时候与被称为天才的人共存同一个时代，其实是一种悲哀。 帕尔奇凝重冷静指挥着舰队的调动，整个脑海里盘旋欧文元帅的命令，他想不通为什么元帅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参与这次普通的防御战，元帅的命令是这次的防御战由林争指挥负责，郑重其事的做了一次全面的舰队修整，甚至还调动其他的舰队。帕尔奇·比多文深思不得其解后，再次联通了指挥主舰的频道。 “报告元帅大人，一切修整完毕。”帕尔奇向影像中的泰科涅尔·欧文报告道。 元帅用一种复杂的神色对帕尔奇说道：“帕尔奇，这次行动主要以安全为主，林争总指挥想探测出与美尔米亚交界星域的敌舰军事基地，有可能会深入冥神星系，我们的总指挥官阁下似乎非常自信，我也无能为力，一切都靠你了，帕尔奇。” 帕尔奇一愣，没想到事件原来是这样，不过在一个月前帕尔奇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当时这个任务没有得到允许，理由是当时没有照成任何威胁。“元帅请放心，我非常愿意帮助总指挥官阁下。” 泰科涅尔却没有帕尔奇上将那么轻松，说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以我看林争总指挥官是要对这个基地发起攻击。这很有可能是敌人布下的圈套，到时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帕尔奇上将，你一定阻止总指挥官，其他的事由我来解决。” 军队的纪律向来是军法严明，军人首要的纪法就是服从上级命令。泰科涅尔这么说是想像得到当时会所发生的状况，泰科涅尔还没愚蠢到让整个舰队与林争陪葬。 “是的，我一定尽我所能完成这次使命。”帕尔奇隐约可以感觉到元帅有可能是非常无奈的情况下按总指挥官的命令执行。 中断通讯后，帕尔奇又仔细的听取了所有士官的报告，而没想到的是，总指挥官很快就登上了“曼斯号”指挥舰。帕尔奇原以为总指挥官会拒绝登上主舰，以总指挥官逃下北芒战线的个性，想当然的也不会登上“曼斯号”指挥舰。 接到总指挥登舰的通知，帕尔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后帕尔奇决定留在指挥室里。马休斯·里昂、里密尔、杨怯云、朴严曙等人也跟随林争登上了“曼斯号”。在“曼斯号”众人眼中林争没有军人固有硬朗气质，清秀俊美的身影，沉默的脸庞、眼中如清风般的淡然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帕尔奇见到林争的刹那完全否定了他脑海中对总指挥官的一切猜测。 林争对帕尔奇首次印象并不深，基本上，帕尔奇看起来是个平凡的军人，在很多军人的身上都能找到与帕尔奇相似的东西，简而言之，帕尔奇给林争留下很普通的印象。 “按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再过一个月，同盟上面的人大概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城主是否很失望。”影像中的人似乎想了一件事，忙改口说：“哦！应该是总指挥官阁下。” 对莱恩斯的称呼毫不在意的林争表情不变，淡然的看着影像中的莱恩斯。在这之前，林争很少主动与莱恩斯联系，是出于完全的信任，还是某种其他的目的，没人知道在林争的心中莱恩斯是处在怎么样一个位置，这一点，就连莱恩斯也不知道。 “我想有一点让城主非常伤脑筋，若杰现在仍在XR—5星域。”莱恩斯笑笑，他知道若杰·克林对他可不是一向好意，甚至是敌意。 “看来你还没将心思全放在无梦城上，还能顾及到远在几百万光年的事。”林争的冷笑中有一种警告的意味。 莱恩斯说道：“无梦城的事莱恩斯一定不会有负城主所托，我不知道若杰目前的坚持是否是城主的授意，如果不是，我想城主完全有能力处理退出XR—5星域所带来的后果。即使城主方便出面，我也能让军事省那些高官们闭上他们的嘴。” 对莱恩斯的话顿有无力之感，林争的面容像是覆上一层透明而精致的笑容，似是自嘲又似无奈。“我真不了解你，莱恩斯！总是做一些让人无法不猜忌的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候却会突如其来的‘善良’。你现在是善解人意呢？还是另有目的？” “我还能做什么让城主意料之外的事。其实我们四个人之中，城主最忧心的恐怕还是若杰吧。无梦城战争之后，很多人都变了。雷仲不再是只懂用拳头的家伙了；夜枷也变得心事重重；我也变了很多，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我们中就只有剩下一个若杰，偏偏他又是城主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到现在还是一个笨蛋。”莱恩斯道，对每个人，也许莱恩斯并不像表面的那么无情无心。 “以某方面来说，若杰的确有点弱智。”林争并不想将这个话题接着说下去，他能看透若杰却看不透莱恩斯，但这一点并不说明莱恩斯就比若杰更高明。“在战场上，若杰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我没有必要对他指手画脚。” 林争继续说道：“我需要翁马行星更仔细的资料，几千年前就沦为殖民地的星球应该会有很多让我感兴趣的地方。” 莱恩斯一时反应不过来，翁马行星？！记忆中他对这个行星的概念十分浅薄。翁马行星是冥神星系靠近边界星域的一个星球，据说在千年以前那里的人们就失去了公民的权力，沦为了殖民，那里没有政权，只有管制。现在的翁马行星好像成为了一个农业殖民行星。“翁马行星？” “嗯。”这是几天来一直盘旋在林争脑中的想法：“翁马行星的对我们进攻冥神星系的战略位置非常理想，翁马行星是同盟进入冥神星系后最合适做为同盟基地的行星。没有一个立足点，我们就只能远征克伦威尔帝国。” 莱恩斯的影像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是城主在温格林之前就拟定好的策略吗？” “不，那时还只是个模糊的计划。军事省的‘闪雷计划’也帮了我一个大忙，至少将克伦威尔和黑泽尔的视线都转移到北芒战线上；杜天又一意孤行从天德星系向冥神星系冒进，虽然进攻路线选得不错，可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以杜天保守的进攻方法，说不定要五十年以后舰队才能抵达巴比托塔（克伦威尔都），而且他在完全没有后援情况下，结果只会让人猜测得乏味，最长时间不出两个月，杜天就只得以撤退收场。”林争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唇线柔和了许多。“无形中军事省和杜天都给我创造了最好的时机，战略上所说的‘出其不意’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有从美尔米亚星系攻进冥神星系才能给克伦威尔帝国一击致命重击。” “在军事省计划进攻冥神星系线路的策划中，预料到从美尔米亚攻进冥神星系的阻碍最大，所以放弃了这条路线。目前军事省的目标只有北芒星系上的黑泽尔，如果城主已经决定这么做，无论成败对城主来说，军事省和监理委员会都会是个相当大的麻烦。”莱恩斯是深思熟后得出的结论。在某种考虑上莱恩斯并不希望城主这么做，现在和军事省闹翻情况并不乐观，因为他们还没有能压制住军事省和监理委员会的法码。 “你现在想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林争淡淡的说道：“如果攻下翁马行星后他们才得到消息，恐怕脸色会变得非常难看。” “说不定会将大人撕得粉碎，您让他们难堪子，我尊敬的大人。”莱恩斯的讽刺不忘提醒城主千万可别太大意。 林争脸一变，面容上的轻松一扫而空，看着影像中的莱恩斯说道：“这件事交由你办，你不是有比无梦城更大的野心吗。” 莱恩斯看着城主的表情，肩膀上一下重了许多，脑中闪过上千种办法，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此时再看城主的表情，恍然一悟，原来城主早有把握。莱恩斯神情一轻，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裂同盟，我们要选哪一边站？” “你说说看。”林争想听听莱恩斯意见。 “温特联邦、卡布拉共和国、纳兰帝国。”由于同盟的利益，温特联邦和卡布拉共各国很有可能协携手进退。其实莱恩斯最后一个原想说红日帝国，但怕引起城主的猜忌，也就顺口改在纳兰帝国。 “纳兰帝国？”林争冷笑道：“我以为你会说红日帝国。” 莱恩斯无语。 林争一整神色，脸上少了对莱恩斯的讥讽。“把纳兰帝国去掉，它是七国中最强大帝国，有个聪明的皇帝和一群效忠的臣子，和这种国家打交道会很费神。” 林争说道：“温特联邦、红日帝国、多克多帝国。卡布拉以目前国内的情况只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条件，不安定的东西就应该排除在外；多克多帝国生养的是一群战争狂、征服者，给他们想要的就很容易应付，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城主。”莱恩斯看着城主的影像消失。如果城主有着旺盛不衰的精力，莱恩斯从不怀疑林争就会成为第二个威廉·克伦威尔。 林争靠在椅背上，苍白的脸，周身乏力。林争抬起眼帘望着顶上，他必须要用全的精力来应付这场战争。命运真是奇妙，他怎么会坐在这里，走到今天这一步！ 从结盟到制造分裂似乎都是由一个人推动，惘然愚蠢的人们却认为这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定论。而永远的秘密大多都是藏在历史之下。 林争最终不能称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家，是因为他政治上的谋略远远超出了他的军事才能。林争的每一个战略并非都是完美而没有破绽，很多时候，是机会促成了他的胜利。可是没有人能否定，如果这场战争没有林争的出现，将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