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是谁
“你——”木莲一脸紧张地盯着九云，九云这时也正看向她。他的头微低，前头的刘海正好在他的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木莲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只见他垂着眼睛看着她说道：“你说，要是青岚那个直肠子碰上这种事的话，肯定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这几个家伙，直接拍飞了事。但是我却总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一会想把他们五马分尸了事，但我的心情也没坏到那种程度；一会想折断他们每个人的手脚算了，又觉得这种惩罚太轻；一会又想还是让他们变成白痴得了，却又觉得似乎太便宜了他们。你说，是不是很难抉择！” 听九云说完这一通感慨，木莲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道：“别显摆你的优越感了。” “呵……你刚刚难道不是？”九云轻笑，眼中似有光芒流动，灼灼地盯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面去。 木莲先是不明他的意思，随后是一怔，再是一惊，心中顿悟。 这种事，要是以前的自己遇上的话，肯定是异常慌乱害怕。这些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真被缠上的话，先别说警察叔叔们管不管，就是管了，也不可能24小时当你的贴身保镖……而现在，她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自己心里知道，这些人，再也够不着她了…… 木莲微微发愣，她从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在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开始发生变化的那时候起，没人知道，在那同时，她的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样的心理很难解释，按理，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实际上却没有。这一天天有异于常人的变化，让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每当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之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看着镜中那个越来越不一样的自己时，她总会没来由地，感觉到深深的不安，甚至有些惊恐！特别是那次在海洋馆过渡使用了诛魔印后，倒置身体消耗太大，不得不请假休息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天天都在琢磨着这个事情。 她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身处妖怪圈子的时候，她那点微薄的力量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回到人类世界，她这点能力，不但什么也做不了，跟同事和朋友相处时，还得小心隐藏好了，生怕说话中有哪一句说漏了嘴。想来想去，到头来，自己好像是两头都不讨好，时间越长，心中越是茫然和不安。却没想，原来她在矛盾和不安的同时，心理早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跃于众生之上的感觉不错吧。”九云笑了，妖魅的容颜里带着几分得逞之意。 木莲神色依旧有些茫然，只是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最后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九云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了她心中的这些矛盾与不安的呢？所以他刚刚是故意让这些小流氓上前挑衅的？ “喂，你们两个一直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别想耍什么歪心眼啊。” 马上就要走到前面的取款机了，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有些忍不住，他们一路小心跟着过来，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木莲和九云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忽然生出变动来，今天好容易遇到这两只挨宰的大肥羊，可不能就白白放跑了。 这时九云忽然拉着木莲一起停下脚步，那几个跟在后面的小摩托车手一愣，妈的，这块肥rou果然没那么好进口，几个人同时往前招呼了一声，开在前面的五哥听到后回头一看，车头马上来个180°的大转弯，哧地一下，冲到他们前面来，呜呜地转动着嚣张的马达，斜着眼睛看了木莲和九云一眼问道：“怎么，兄弟改变主意了。” “车子留下，你们走吧。”九云微低着头，慢慢吐出这句话来。 几个小痞子，包括那个五哥先是一愣，然后同时发出一阵爆笑来。 “喂，你听见他说什么了没有？” “听见了，好像是说再加五千块，另外还要把他的妞送给咱们五哥玩玩。” “小子，听到没有。” “啧啧，本来还想放过你们几个。”九云嘴角轻轻翘起，慢慢抬头，这一刻，他没再掩饰自己。随着他的头抬起，他额前长长的刘海被风拂起。眼前的那几小痞子才发现，似乎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面貌。看着那张魅若妖姬的脸，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钉在了原地，连眼光也无法移动半分。 那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妖魔，带着阴寒刺骨的气息，妖魅惑人的美色，善恶不明的兴致，忽然现出身来。 “九云！”木莲离得他最近，当然最先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变化，不知为何，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此时的心理变化。他没未发怒，但是心里已经生出很强的恶意来。就好像正在玩着玩具的孩子，忽然间想要把手中的玩具破坏掉的恶意。她心里有些担心，生怕他一下子出手就要了那几个呆瓜的命。 “你要为他们求情吗？”九云没有看她，那双眼睛还在那几个带若木瓜的人身上来回扫着，眼中的恶意不减。 “求什么情，我是想说我又要赶不上公车了。”木莲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 “呵——”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九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偏过脸看着她说道：“你倒是真知道怎么逗我开心来转移我的注意了，这招用得不错啊。” “招什么招，那，看到没，已经有一辆公车开过去了，下一辆马上就要到了啊。”木莲往公车站那指了指，笑得一脸无辜地说道。 “啧，还真让我没了兴致，算了，走吧，就留他们几个一条命，反正今天也闲着，我直接送你回去。” 直到木莲和九云两人上了公车离开后，那几个小痞子才终于回过神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啥话也没说，就把车丢在路边，空着手，走路回家了。 那一天，那几辆摩托车不知便宜了谁。而那几个倒霉的呆瓜，到死都不知道，当年自己那辆心爱的摩托车是怎么丢的，更不知道，他们丢车的那一天，自己的这条命，其实是他们捡回来的。 ======= 下了公车后，九云陪着木莲进了她住的那个小区。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她家楼下。九云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到他那开工去，她这假也请得太长时间了，只是刚要开口，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往她楼上看了一眼。 “怎么了？”木莲这时正好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的异样，也不由得往自家窗户那看了看，疑惑地问道。 “没事，一路把你送了回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九云收回眼光，神色瞬间恢复了自然。 “今天谢谢你了，陪我聊了这么多，想喝茶的话，你还是赶紧回你的茶馆去吧！” “你还真是狠心呐！” “行了，那个，我周一再去你那打工，你——没把我辞了吧。”木莲想了想，才迟疑地说道，只是心里头总觉得自己，似乎没了以前那种工作的热情了，唉，这人还真是，越是懒下来，就越爱犯懒！ “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这么甩手不干了呢！”九云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定过去，反正——四鬼妖这段时间不也都在你那帮忙的吗。”木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四鬼妖们的事情都是靠他帮的忙，她才能松口气，自己现在这样，还真有点把麻烦扔给人家，自己却在一边乐得逍遥的样子。 “行了，你上去吧，明天可别迟到啊！”九云朝楼上示意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在木莲还没来得及捕捉之前，就消失了。 “好，拜！”木莲朝他挥挥手，就转身上去了。 九云又朝那窗户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一直到木莲开门进了屋里，他才转身离开。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下午四点了，秋日的阳光已经趋于温和，太阳落山又比较早，在加上她今天出去的时候，把窗帘都拉上了，所以此时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而木莲也没仔细看，开了门，进屋，关门，换了拖鞋，正要进卧室换睡衣，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这屋里，有人！当这个意识跳入脑中的时候，木莲马上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的味道！ 瞬间，觉得后背有些僵硬，这味道，是从她的卧室那传来的。 是谁！？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进去看一眼，还是，马上跑出去。就在门那站着犹豫间，很奇怪的，她发觉自己并没那么害怕。慢慢的，感觉到空气里有种熟悉的感觉，淡淡的，一种熟悉到让她留恋的感觉。 木莲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抖，心里似乎一下子被涨得满满的，又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忐忐忑忑，犹豫不决，心慌不安……最终，她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前，眼光往里看去，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