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一张画像
张和成问完话之后,就认真的看着大傻。 等待他的答案。 大傻眨了眨眼睛,呆呆的问,“什么叫打算?” 张和成微愣了下,如此解释道,“打算就是恩公伤好之后,是准备回到以前住的地方,还是想留在城内。” 说得还是相对比较含蓄。 本是老实忠厚之人,做不出那种过河拆桥之事。 经他这样一说,大傻毫不犹豫的点头,“回家。” 他的回答令张和成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内疚和心酸。 不管大傻是真痴还是假傻,但一人独自生活在山林中的破庙,衣不蔽体,都十分的可怜。 张和成想了想,道,“恩公,要不这样吧,我在吉安城内为你谋份差事,莫要再回那山林,可好?” 大傻摇头,“城内人多,不喜欢。” 张和成又劝了几句,但大傻依然坚定的摇头,不愿留在城内,只想回去破庙。 见此,张和成只得放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可勉强。 回到东院,张和成对何氏道,“秋娘,不管如何,我和瑞儿二人的性命总归是恩公救的,往后,你要隔三岔五让何叔送些吃用的东西过去,也不枉人家救我们一场。 做人,可能不忘本啊!” 何氏郑重的点头,“老爷,您放心,我会的。” 这件事虽然安排好,可张和成的心情依然沉重,愁眉不展。 一向鲜少抽烟的他,竟然也卷起了烟叶,默默点燃吸了起来。 何见见他如此,不由又着急起来,“老爷,是否又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张和成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勉强的笑着摇摇头,“哪有什么烦心事儿。” “老爷,你就别骗我了,我们二人夫妻多年,你心里有事没事,我看得还不晴楚吗?”何氏十分肯定的说道。 “真的没有,只是过些日子又要离家了,心中有些不舍罢了。”张和成坚持否认。 何氏坐到张和成身旁,轻轻握起他的双手。 这双手比她的手宽大厚实,可也要粗糙许多,掌心处是yingying的老茧,手背和手指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的伤疤已经淡得接近rou色,有的颜色粉红,是新近才留下的。 这都是为这个家cao劳的印迹。 何氏柔声道,“老爷,上次你说过,你我二人是夫妻,该坦诚相见,有任何难处都该说出来,你我二人一起共同承担。 老爷,有什么事,说出来,就算我不能帮你什么,也比你一人憋在心里难受。” 张和成看着妻子温婉美丽的脸庞,眉角眼梢全是柔情。 他反握了妻子的手,发现她的手已没有初嫁时的柔软细腻,不知何时也变得干涩起来。 自从成亲后,他就常年在外行商,独留妻子一人在家,让她吃了不少苦。 身为男人,养家的重任就该独自挑起,而不能让妻子再去cao心和担心。 所以,他就算心里有难处,还是温和的笑着对何氏道,“秋娘,你真的想多了,放心吧,若真有难处,我怎会不与你说呢。 对了,阿媛近来心情如何?” 赶紧将话题给转移了。 果然,提及女儿,何氏的关注点立马转移,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口气。 她轻轻摇头,“自从上回与阿妍去了谢家之后,阿媛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加上你与瑞儿受伤,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你们身上,差不多都要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可是,前两天,阿媛也知晓了沈家畜生的恶行,这精神一下子又差了,整日有气无力的。瞧着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我……我这心就像刀割了一样的疼啊。” 何氏轻轻拭了下眼角。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见儿女伤心。 “唉!”张和成也叹气,悔道,“都怨我,要是当年我多几个心眼儿,看透沈天峰的劣根性,不去救他,哪儿有今日的一切,更不会害得媛儿受苦。” 他用力的敲着额头,满面的懊恼之色。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这怎能怪你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天峰的面上又未刻有‘坏人’二字,寻遍整个吉安城,也无人知道他的心肠如此歹毒。 要是能一眼看透他人的好坏,这世上岂不就太平了,还用得着衙门吗? 老爷,您别将所有过错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啊。”何氏忙拉了丈夫的手,温柔的劝着。 既心疼丈夫,又痛恨沈天峰父子的恶毒。 妻子温柔绵软的话语,似涓涓暖流,缓缓流进张和成的心尖,浑身暖意融融。 张和成感激的点头,“秋娘,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何氏红了脸,道,“老爷,您先歇着,我去拿人参给周mama炖鸡汤,你和瑞儿,还有恩公,都还需要滋补身子。” “好,多给恩公盛些。”张和成笑着点头。 何氏起身,开了柜子,拿着人参去厨房找周mama。 张和成也未闲着,而是去了张瑞的院中。 有些事不能与妻子说,但要与儿子商量商量。 儿子是家中独子,将来是要挑起养家的重担,如今他年岁渐长,又与自己在外面经过了几年的历练,也是该与自己一同分担面对困难的时候了。 “瑞儿,天气这般好,怎么也不出去晒晒太阳,一人窝在屋中做什么呢?”张和成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儿子的房门。 “爹,您怎么来了!”张瑞看突然进屋的父亲,有片刻的呆怔。 他正站在书案前,手中提着笔,垂首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 看儿子画画,张和成愣了下。 这臭小子几时学会画画了? 且还这样刻苦,一人悄悄在屋内练习作画。 趁着父亲发愣的片刻功夫,张瑞想起什么,赶紧将一张白纸慌乱的盖在方才所画的纸上。 “瑞儿,你在做什么?”儿子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张和成因儿子会画画而生出的喜悦之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nongnong的疑惑。 甚至还有着担心。 担心儿子会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不然,他哪儿会这副表情。 面对父亲的问题,张瑞有些结巴的答道,“爹……爹,我……我在随便玩玩。” “刚刚画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张和成沉着一张脸,向儿子伸出了长着老茧的大手。 严肃起来的张和成十分有煞气,令张瑞心生惴惴,双腿情不自禁的发抖。 “真的……没什么。”张瑞的声音极小,不敢反头看父亲。 “拿来!”张和成一声暴喝。 张瑞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只得擅抖着双手,将藏在下面的那张画递向张和成。 张和成伸手将画接过,并冷哼道,“鬼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竟然和老子藏着掖着。” 张瑞双唇紧抿,没敢应这句话。 只是涨得通红的双颊,垂至胸口的脑袋,可以看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和害怕。 自从懂事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心情如此的忐忑和惊惶,第一次这样怕父亲。 张和成看着儿子的表情,越发觉得纸上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他展开画纸的手都有些颤抖。 儿子是他的希望,更是张家的希望。 可不能不成器啊! 张和成不安的将画纸展开,一位女子的画像出现在他的眼前。 画像还未完成,刚画了面部。 不过,因为张瑞的画画的水平有限,画得很粗糙,张和成根本看不出这画的是谁。 但不管是谁,儿子私下里悄悄画女人,还是让张和成十分恼火。 “张瑞,你这画的是谁?”张和成黑着脸问。 “没……随便画画的。”张瑞万分紧张的答。 好怕父亲会看出来。 “随便画画?”张和成冷笑,“你要是随便画画,为何见到我来会那样紧张,要是心中没鬼,怎会这般表现。老实告诉我,这画中女子是谁?可是你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不是,爹,她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见父亲诋毁画中的女子,张瑞一急,这话就漏了嘴。 “那她到底是谁?”张和成见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既高兴儿子有了意中人,可又担心儿子中意的姑娘不适合儿子。 张瑞紧紧咬着牙,就是不回答这问题。 张和成脑中忽然有灵光闪了闪,试探着问,“可是阿妍。” 张瑞的脸更红了,两只耳朵烫得厉害,像有炭火在烧一样。 可心里却又有一些甜丝丝的感觉在流淌。 看着儿子这模样,不用他再说什么,张和成明白自己猜对了。 “唉!”张和成轻叹一口气,道,“瑞儿,阿妍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瑞儿,父亲要告诉你的是,你尽早将这心思给收起来,休要做痴心妄想。” “爹,我难道有哪儿不够好吗?”张瑞忽然鼓起勇气来,抬头看着父亲,郑重的问。 双眼亮得灼人。 话已经捅破,若不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也许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张和成走近儿子,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温声道,“瑞儿,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的身份配不上阿妍。” 张瑞眸子里滑过痛苦之色,咬着牙问,“爹,那您告诉我,妍儿到底是什么身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