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卫生很重要

    少了一个肖文豪，醉月楼的活计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田蜜知道他那秀才爹爹随时都会将他召唤回去读书考学，在心里一直都当他是编外人员。所以除了肖文豪之外，她还用心挑选了八个得力伙计，负责维持醉月楼的正常运转。

    一口气请这么多伙计，还教识字算数看账本，这在虎头镇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更别提她给的工钱也比其他酒楼多了二百文。

    伙计们拿了比别家多的工钱，还有机会读书识数，归属感立刻就上来了，开口闭口咱们醉月楼怎么怎么滴，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对田蜜近乎苛刻的卫生要求也是坚决落到了实处，一尘不染基本上是做到了。

    干净整洁、态度和蔼、美味佳肴，这是田蜜总结出来的酒楼三大要素。叶承秀初初听到这一说法，很有些诧异。做酒楼的，怎么把卫生和态度摆在前面，美味佳肴反而放到最后去了呢？

    田蜜很有耐心地解释：“你想像一下，你在外面奔波劳累，渴了饿了的时候，抬眼看见一家酒楼，于是想进去歇脚吃饭。可进去一看，到处脏兮兮的，油腻腻的，碗筷杯碟上面还有没洗净的污秽。忍着恶心点个菜吧，里面还有小强和菜宝宝。让伙计换个菜，他身上散发出十天半月不洗澡洗脚的臭咸鱼味儿，还恶声恶气地不肯换，还要怪你挑剔刁难。你说，你能坐得下去吃得下去吗？”

    叶承秀喉咙里咕地一声响，皱眉问：“那，小强和菜宝宝是什么，怎么会在菜里呢？”

    “小强就是蟑螂，水沟墙角阴暗之地的小霸王。菜宝宝就是菜青虫，肥嘟嘟、胖乎乎、软趴趴的那种。”田蜜解释道，看见叶承秀恶心想吐的表情，心里充满恶作剧的开心。

    恶心吧恶心吧，恶心过后，你就会狠抓饮食卫生和服务态度了。

    田蜜在后厨蹲了一天，就专门抓这个卫生问题，盯着洗菜洗碗的伙计不放，有一点点不干净都要他们返工，更不允许菜里出现什么不明物体。卫生观念要深入人心，刻入灵魂！

    于是伙计们知道了，小东家着实与众不同，特别讲究卫生，连人家晚上洗不洗脚都要管，家里父母长辈都没管那么多呢。不过，被个小女孩追着喊洗手洗脚，怎么感觉那么滴……幸福呢？

    开张第二日，醉月楼仍然象一只热乎乎的rou包子，吸引着虎头镇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外地来的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苹果贩子都把目光瞄准醉月楼，不但自己来吃一天三餐，还把平常的宴请都放到醉月楼，二楼的包间一日之内便预约满了。

    叶承秀跑到后院告诉田蜜这一好消息时，田蜜把下巴一扬，“哼，也不想想是谁的酒楼！咱们这个水平，就是跑到京城去，那也是响当当顶呱呱！”

    “是是是，蜜儿meimei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哥哥甘拜下风。日后但凡有所差遣，尽管吩咐，哥哥保证绝不打折扣地坚决执行！”

    叶承秀装模作样地站正身体，发誓一般说出这番话。田蜜当是笑话在听，听过就算。叶承秀却是当作誓言在说，说了就永远记得。

    叶承钧忙着对付锅里的菜，没空说话，但是嘴唇抿得很紧，表示他的内心也极不平静的。田蜜没有细究他的沉默，不说话就等于默认这个常识被她忽略了。

    除了上茅房，阿呆寸步不离田蜜身侧。他身上也穿醉月楼伙计的统一服装——石青色的长衣，却穿出了其他伙计没有的飘逸俊秀。

    外面的人以为阿呆也是醉月楼的伙计，赞一声好俊的哥儿，也不再过多关注。只有极少数人觉得有些奇怪，这小伙计怎么不干活？跟着田家那小孩游手好闲的，难道是田胖子专门弄来陪女儿玩的？

    客人们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田胖子刚开始留下阿呆，不就为了给女儿寻个玩伴么。只是后来看他心眼实诚，说一不二，有股子倔强，又打着心思让他保护女儿。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叶承秀站在酒楼门口目送田蜜和阿呆离去，寻思着要怎么开口把阿呆留在酒楼住一段时间。

    在田蜜还不知晓的情况下，田胖子已经跟叶承秀通了气，要他暗中训练阿呆，教他习练防身之道和杀人之术。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东山？阿呆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保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淡淡的月光清凉如水，田蜜和阿呆漫步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闻着后街飘过来的苹果香味，心里便有了甜蜜的滋味。

    田蜜忽然很想去后街看看，顺便买几个苹果回去孝敬爹娘，但想到还要去肖家看望肖文豪，又觉得不好拿红苹果去刺激肖秀才的眼睛。

    正好有位果农挑着担子从身边经过，箩筐里有卖剩的苹果，田蜜便叫住他，花两文钱买了两个。自己拿一个，另一个递给阿呆，“给，一人一个，公平公正。”

    说着，田蜜拿出手帕将苹果擦了擦，送到嘴边啊呜咬了一口，酒窝陷了进去，“真甜！”

    阿呆看看田蜜的手帕，又看看自己的苹果，似乎在烦恼自己没有手帕可以擦，想了想，他把苹果在袖子上蹭了蹭，见上面的灰灰被蹭掉了，高兴得直咧嘴，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田蜜又是好笑又是心痛，“阿呆啊阿呆，你的苹果是干净了，可是你的衣袖被弄脏了，有点得不偿失呀。”

    见阿呆仍盯着自己的手帕看，田蜜感觉头上有黑线在划下，“好吧，是我的错，谁叫我没给你准备手帕呢。这个送给你吧，要好好用哦，这丛翠竹是我自己绣的。哎，你都不知道我那老娘有多么喜欢牡丹，凡是能绣的东西她都要绣上牡丹，看多了有审美疲劳啊。所以，这条手帕是我自己偷偷绣的，牡丹是华丽，可架不住翠竹高雅呀……”

    田蜜絮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阿呆静静地听着，把苹果咬在嘴上，小心翼翼地把田蜜送给他的手帕迭好，放进了怀里。

    走到肖家门口，院门仍敞开着，不过灵棚不见了。有几位邻居大婶在帮忙收拾东西，看见田蜜进来，大婶们大惊小怪地叫她别进院子。说秀才娘子刚刚送上山了，这会儿院里脏，不好下脚，也不准小孩儿靠近，怕惊了魂。

    “惊了魂惊了魂，个个都怕我惊了魂。我跟秀才娘子关系不错，她哪里会害我，只怕会保佑我才是！”

    田蜜极度不满，嘀咕着往家里跑。云氏守在门口，一见她和阿呆回来，便招呼着洗手吃饭。

    田胖子已经在饭桌上等了，见宝贝女儿坐下，从怀里摸出两枚拴了红线的铜板，给了她一枚，另一枚给了阿呆，说道：“这是肖家回的利是，都收起来吧。”

    虎头镇上的规矩，家里办丧事的，有亲戚朋友来帮忙的，都要给利是，讨个吉利并去晦气。田家两个大人都去帮忙，也借给了肖家大笔银子，这利是当然是人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