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渡缘(不如不见)
纪斯如同隐身一样,在老道士和卿菲两人聊天之间。他根本听不进去那对话。今日倍感疲惫烦躁! 一早上便被那不着调的姚元崇骗去赵府,此时看着自己这一身道士打扮,真心不伦不类。 眼下跟自己多年没见的师父又因这一身可笑打扮和这从一早就感觉举止怪异的赵姑娘这个外人更是不好冒然说话。 看看那赵姑娘,心中的不满就更是强烈:这赵姑娘虽一届小女子,可从这一早她那放荡不羁、火急火燎的种种就让他很是心烦! 她确是称得上倾城倾国之貌。卿菲出现的那一刹他也是随着众人被那美貌震住了…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却被她不由分说的推上了马车… 哎…可见大唐世风日下啊!…常闻人说这京城女人最是嚣张跋扈,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又一阵心中暗暗的叹息:此女这一身好皮囊也不过是吸引那些好色纨绔之徒罢了。 师父是多年修仙之人自然超脱,可这姚兄竟然也是见惯不怪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悲可叹啊!对活泼的女人他也是欣赏的,只是她…… 方才这女人在这赵府门口也是一番胡言乱语的编着谎话!怎么可能一早起来便突然不哑了。 此女心思缜密,甚至知道他曾拜师袁天罡,怕是个有手段之人,竟然拿这等私事“挟持”他来找师父,小小年纪这般难缠的性格,持色示人,便当他人都蠢吗! 纪斯越想越是反感…抬头见师父想是还与这“悍妇”有话说,恭敬一鞠:“师父~斯儿在此恐有不便…先请离开一阵…回榻处更衣返来再待师父空时伺候…” 整段话没提到也没看卿菲一眼,只是恭敬的和他的师父请示了一下。 老道士含着笑容:“去吧,今日为师与小娘子小叙,斯儿晚些请个安,明日为师去你下榻之处饮茶论道吧”爽快的点了点头…… ……卿菲看着离去的纪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此次见面与之前差距甚大,让她心里堵得慌。昨日那聪明、超脱、温柔、体贴,值得信任的纪斯,今日却让她看了一天的冷脸。 老道士看了看卿菲若有所思的神情:“方才说到得玉者必有所失,小娘子可明白…”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卿菲。 “卿菲还请仙长明示!”她恭敬如学生般的看着老道士。 “贫道多年前得此玉石,并为其命名“见证之石”,正是因此玉通灵,佩戴可知上下千年之事……”卿菲点头应是, “自贫道与小娘子婴儿之时相见,便知姑娘聪明过人天赋异禀…这玉因人而异,对贫道来说可观他人运势却不可观贫道之事” “数载前于赵府一别,寻访此石出处才知晓赵府徐氏曾在那旧时老家养胎数月,后回了赵府生了女娃,便将徐府旧宅刚好卖于贫道好友,正是贫道徒儿斯儿先父…”听了这话卿菲完全呆了。 悠悠长叹继续着“…旧宅改造,友人见一奇石埋于丁香树之下,原石似玉石却隐隐可见血气浸于石中,友人怕不详,赠予贫道渡化…贫道钻研此玉已有十四五载…” 卿菲如同听故事的孩子听的十分入迷,“此玉有灵能知天命,却……渡缘……” 她恍惚的听着老道士用修道的话语为她化解着一切,“姑娘可觉得于往常何不同?” 卿菲虚心的点头,并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包括昨日的一切循环和纪斯相遇的这三次。 老道士眉头紧锁“小娘子与斯儿缘很深啊” 老道士摸着雪白的胡须想了一下“娘子梦回未来,虽此玉历经千年必残留些许仙气,才使得姑娘困于一日…若今日此玉真助姑娘回归轨迹,那世恐也有变数等着姑娘…到那时需找一有缘之人化解了。” “渡缘~渡缘~缘起缘灭造化弄人,今世今日小娘子又得此玉…渡缘一事全凭小娘子的造化了……”道士长叹。 ———————————————— 卿菲如丢了魂般的被老道士送出了梁府,这道长说的话让她心中更添疑虑! 此时傍晚时分,赵府的人也寻了她一天,在梁府门口等她的正是六位兄长,兄长们对袁天罡千恩万谢一番,便将她簇拥上车送回了赵府。 街上七夕气氛正浓,双亲含泪迎她,见她说话行礼,并未怪她一早“出走”,反倒备好酒宴,一家人欢聚一堂庆祝她“会说话”了。 她于双亲兄长们小坐了片刻,实在无心庆祝,便称乏了,无需小苏的陪伴独自离席回房休息。留下一群为她不再是“哑巴”而开心的家人。 刚踏入内院……他?!纪斯此时竟然与“风流彩玉”之称的赵家四郎,赵杰峰相谈甚欢的聚在内院她的“工作亭”内。 他就在那里,还是那么俊美,想起他昨夜的温纯,想起他身上男人的气息,如梦一般…… ……方才纪斯换了衣裳,去梁府给袁天罡请了安,便按着老道士的要求来到了赵府。 赵府人见他乃恩人袁天罡的徒弟便欢天喜地把他迎了进来,让他在此处等候。 正巧赵四郎在亭中躲清闲,月下饮酒,两个浪子自然心心相惜…… 此时赵四郎抬眼见自己妹子傻戳在月色门廊之下正望着他们,一张俊脸笑着正欲引荐他那新结识的“同乐之人”~纪斯给他那宝贝优秀的妹子。 纪斯却一拱手说道:“见过了!”冷冷的三个字! 他如初见时那样的风流倜傥,只是现在对她多是冷俊的样子,见她如一届俗尘女子一般好不厌恶…… “家师嘱咐:姑娘归还玉时先交由纪某代为保管”像是回报通知一样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她望了望他,夜色朦胧,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那倩影点头,他便坐回亭内与赵四郎继续闲谈风雅。 今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明日醒来…她突然心也累了,转身迈步回房。 一阵过后…心事重重不得入睡,她此时推开窗看向窗外,坐在书案前,手里摆弄着那块玉… 静下来,看着…他就在那里,与她四哥谈笑风生… 昨日的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一个眼神一个温存…今日的一个皱眉,一句冷语,一张冷颜…都历历在目,此时可怜她过目不忘。 一切情感由于她过目不忘从不会让她好过,封零也好,卿菲也罢,多年都不敢随意交人,身边人总是少的。 只要投入一丁点的感情,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如今,只要提起那感觉一次次百转千回甚是难熬。 她容易动情至深,一丁点儿感情也容易刻骨铭心,就因为她这该死的记忆;她知道如何去掩饰情感,就因为她该死的阅历。 她想即使他记得,记得那晚的花前月下、记得那晚的推心置腹,记得那晚的甜言蜜语,记得那晚他们相依拥抱和那醉人的亲吻,可能对他也不过是一时吧。他毕竟是常人,怎能如她?那记忆对纪斯一定是朦胧的…可弃的… 纪斯偶尔透过那窗看到她如仙子般脸上飘过的那一丝丝苦楚,欲言又止的样子,此时对他来说不过是京城俗女子的娇羞造作罢了…不久就那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这一世如此形单影只的卿菲,不如做封零的洒脱。 封零有过两段感情却都在年少懵懂时,那花花世界虽她总是对事情记忆犹新,却可以给找无数的理由让自己不再在乎。 卿菲不同,忧心忡忡一世担忧。而纪斯即使是在封零的世界怕也是那世间少有的男人,让人难以忘怀。 可恶!从封零十六岁算起,怎么也比同龄人多过了十六年,本应看尽两世疾苦,竟然还在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他而伤神… 但是突然又想起纪斯那晚对她说过的话,让她牵住他,想起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又想起自己对自己说过的承诺,要粘着他… 夜色深了,美人抱玉伏案,慢慢睡下…渡缘~渡缘…这缘怎个渡法…哎~不如不见…见了就伤了…但似乎伤的…却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