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 来了?
忽听刘秀道:“大姐和小妹也应该就在这两天到了,又赶上驱傩日和腊八节,辛苦你了。” 郭圣通道:“都是底下人张罗,我不过动动嘴皮子,辛苦什么了?” 刘秀大姐刘黄和小妹刘伯姬的住处,郭圣通已经叫人收拾出来了,距却非殿都近的很,来往也方便。 每说起这两个姑姐时,她心下并没有厌恶抵触,想来前世关系应该也算不得差。 她们自家乡千里迢迢而来,以后也和她一样要在此终老,打交道的时光还长的很,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吧。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把驱傩日和腊八节都没放在心上,亲力亲为地参与了两个公主府的布置。 但连日大雪路不好走,一来二去地便耽搁了。 等到腊月初六晚上,送来信说得后天才能到洛阳。 既如此,郭圣通翌日起身后便专心过起驱傩日来。 这是刘疆生下来的第一个驱傩日呢,在这一天他见着好多新鲜东西,喜欢的不行。 所谓驱傩,即驱除疫鬼,祓除灾邪。 自周时便定于在腊月初七驱傩除疫,以此来辞别旧年迎接新年。 彼时,以冬月初一为新年。 此后虽有秦始皇定阳春月初一为新年,后又被孝武帝改为孟喜月初一为新年。 但腊月初七驱傩日,却还是继续保持着。 是日,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 皆赤幘皁製,执大鼗。 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眉。 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宂从僕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 午后还有精彩纷呈的傩歌、傩舞、傩戏等,用来驱逐疫、鬼、魅、恶梦、不祥以及毒蛊。 郭圣通起了个大早,抱着刘疆玩了一天。 他小孩子只觉得有趣,咿咿呀呀地笑闹了一天。 但素不信神鬼的郭圣通却在方相氏上前为他驱灾降福的时候,闭上双眼诚心诚意地祈求上天庇佑他。 有了刘疆后,她越来越懂母亲从前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只盼着你此生平安喜乐”。 她也是一样的心啊。 晚间郭圣通哄睡了刘疆,本想着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要看会书,刘秀却看着宫人们忙着煮腊八粥又兴冲冲地拉着她熬腊八粥。 “从前到了冬月尾,我们就开始盼着过腊八节。 腊月初七那天吃过晚饭后,我们便和母亲一起动手洗米,而后去核、泡果。 一个时辰后开始用小火熬煮,等着第二天起身起来揭开锅盖一看,腊八粥早煮得香甜可口。” 他这满怀怀念的样子弄得郭圣通不好拒绝。 毕竟这高高兴兴的时候,再让他想起他母亲、大哥和二姐都不在了,那不就堵心了吗? 她只得撑起疯玩了一天疲惫的身体下了榻,挽起衣袖陪他干活。 他见她配合,兴致更高了,和她说起了从前的事便没个完。 她笑着不时应和一声,心想应该是明天刘黄和刘伯姬就到了,他心里高兴吧。 她一面听,一面仔细挑选红枣。 嗯…… 挑完红枣,还有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白果、菱角、青丝、红豆等等。 她望着一长溜的坛罐,心下感慨道原来煮腊八粥这么麻烦。 刘秀说着往事,不知道怎么又拐到了研究腊八节起源上了。 “商周时比现在更重祭祀,四季各有大祭祀。 冬祀作为一年末尾,自然最为隆重……” 郭圣通听着听着,忽地想到:她这算不算哄完了小的还得哄大的? 他们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忙活完。 刘秀亲自打了水来给她洗手,又畅想起明天:“明天腊八粥煮成后,首先得祭祀,其后分送亲友,再自己食用,最后还得喂枣树。 朕今天特意找来下,偏殿外就有棵大枣树。 喂完枣树了,就得泡腊八蒜了。 不知道明天大姐和小妹赶不赶得上喝我们桐儿亲手煮的腊八粥……” 眼看他要抒情了,听得一头雾水的郭圣通忙叫停。 “为什么要喂枣树?又为什么要泡蒜?” 他惊讶,然后笑:“真定没有这两个风俗吗?” 她摇头。 他便解释道:“泡腊八蒜就是在腊八这天用醋泡蒜,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日子。 我们那认为腊月初七刚驱逐完不祥之物,初八又是祭祀日,正适合做点小菜以后吃。” 醋泡蒜? 郭圣通觉得有点牙疼,她咧了咧嘴:“那喂枣树又是什么说道?” “用刀斧割破枣树皮后,把腊八粥喂进就行。”刘秀念道:“砍一斧,结石五,砍一刀,结十稍。”而后解释道:“我们相信喂过枣树后,来年枣树能多结果,寓意大获丰收。” 郭圣通:“……” 你确定枣树不会死吗? 还多结果,对枣树的期待倒是很高。 她笑着噢了一声,站起身催他去盥洗:“明天大姐和小妹该到了,我要早些睡下,好早些去接她们。” 把他拽起后,她自己也转去了侧殿。 翌日清早起来用过一碗自己煮的腊八粥后,郭圣通便带了宫人们到南宫外的羽光阁等着。 未到午后,终于有宫人来报两个公主已到了城门外。 认真说起来,刘秀还未册封刘黄和刘伯姬,称她们为公主算违制了。 但他就这么两个亲姐妹,怎么可能不封为公主? 只是迟早罢了。 郭圣通叫宫人退下后,起身对镜整理了仪容出去等候。 她出去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刘秀急匆匆来了。 果然和梦里一样啊。 她浮在唇边的笑容僵了僵,而后笑得更灿烂了。 真爱来了又如何? 刘秀是能现在就废后吗? 不能的话你们两个就乖乖呆着。 但心底到底有什么在裂开,风吹进沙疼杀疼的。 她上前迎刘秀:“陛下怎么也来了?” 刘秀执起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期待。“今天腊八节,朕把臣工们都打发出去后决定也偷半天懒。一回去没见着你,便到了这和你一起接大姐和小妹。” 她唔了一声,回身望向宫门口。 未几时,宫门大开。 驷马高车长驱直入,刘秀拉着她的手往前迎去。 她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一直没摊牌也就算了,但到底是哪的自信她会和他一起笑迎他的真爱? 马车停稳后,车门被推开。 她凝目望去。 一只手伸了出来…… 哎,不对啊。 梦中真爱的手纤细白嫩,而这只手有些粗糙啊。 真爱这辈子家境清寒? 她胡思乱想的功夫,来人已从车上下来了。 她忙抬眼望过去。 来人身着姜黄色襦裙,梳高髻,外披兔毛披风。 却不是郭圣通梦中所见的真爱,而是一个年纪四旬的中年贵妇。 这是刘秀大姐吧。 她脑子有些乱了:真爱呢?在后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