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舞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无忧宫流光台内灯火辉煌，人影攒动，一场盛大的募捐舞会正在进行。 “苏伦将军，请问你对当前战局有何看法？” “苏伦将军，圣天军近日又对我平越地区发动进攻，请问我军有何对策？” …… 刚从前线赶回望京述职的苏伦一进舞会大厅，就立刻被包围起来，各种问题蜂拥而至。和他一起进入大厅的另一名军官则巧妙地避开人群视线，站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他。 “苍霖将军。”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苍霖转过身，只见伊菲正站在他身后。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乌黑的长发优雅地盘起，显得宁静而又美好。 “原来是伊莲菲尔小姐。”苍霖微笑着致敬。 “苍霖将军，多谢您碎叶城相救之恩。”伊菲提起裙裾，微微屈膝，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苍霖摆手道：“其实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伊菲心思一动，想不到对方如此直接，她正准备进一步询问，却见洁西娅朝这边走来，她只得中断谈话。落入海旭之手的那段经历，她深以为耻，不曾和任何人提及，包括洁西娅和星野。 “苍霖参见王后。”见洁西娅过来，苍霖忙躬身行礼。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苍霖将军。”洁西娅点头还礼，“赛里亚会战中，多谢贵军援助，我代表蓝雅，向将军以及孟菲斯佣兵团表示感谢。” “不敢当。”苍霖谦虚地说。 几句寒暄客套之后，双方的谈话开始涉及敏感话题。 “王后，我军上月的薪酬还未到帐，这拖久了，恐怕会影响士气……”苍霖面带难色地说。 “是吗？”洁西娅的声音透着一丝惊奇：“我记得我特意嘱咐过德比的，难道他因为事情过多而耽误了？我再去提醒下他。” “那就有劳王后费心了。”苍霖微微一笑，心知肚明，蓝雅目前财政紧张，本国士兵的军饷已欠发数月，外国雇佣军的报酬恐怕更成问题。 “对了，苍霖将军，前段时间我国向贵联邦议会提出的贷款请求，不知进展如何？”果然，洁西娅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借款方面。 “这个，”苍霖回答：“您知道，我只是个雇佣军人，联邦议会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噢？”洁西娅微微一笑：“据我所知，苍霖将军在纵横商会的地位非同小可，而纵横商会对联邦议会的影响可谓举足轻重。” “呵呵。”苍霖干笑了一声：“王后对我西陆的事情还真是了解。不过正巧，会长近日也到了望京，今天大概还会来参加这个舞会。” 洁西娅神色微变，西陆纵横商会的会长要来出席舞会，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怎么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就在此时，大厅入口处出现了一阵sao动。一名内侍官快步走到洁西娅跟前低声汇报了几句，洁西娅略微沉吟，随后移动莲步，在几名内臣的簇拥下向门口迎去。 伊菲不觉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能劳动jiejie亲自迎接。她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只见迎宾的红地毯上走来一男一女。那男子身材高挑，凌驾于众人之上，招摇着一头银色的长发，散发着一股狂傲不羁的气质。 来者居然是海旭！ 伊菲不由神色大变，与此同时，海旭也看到了她。隔着重重人影，他冲她点头微笑，伊菲只觉浑身发冷，那一夜的痛苦和屈辱再一次浮现眼前，强烈的恨意和杀机翻涌上她的心头。 “伊菲小姐，你怎么啦？”一名贵妇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伊菲勉强一笑：“我觉得有些头晕，想去趟休息室。” 伊菲从休息室回来时，正逢洁西娅王后站在乐台前致辞。 “非常感谢各位出席今夜的募捐舞会。众所周知，这场战争已进入到关键阶段，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持，更多的军费，更多的武器和更多的医药。在此，我请求各位慷慨解囊，捐钱捐物，为抗击侵略者、保卫祖国贡献力量！” 洁西娅的话语淹没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乐队奏起了蓝雅国歌： 美丽的蓝雅，万岁！ 蓝色的王旗永不落下， …… 整座舞池洋溢在抗战爱国的激情中，几名侍女托着锦盒，挨个走到众人面前，接受捐助。像是为表明自己的爱国热情，又像是炫耀财富，贵妇淑女们毫不吝啬地解下自己的贵重首饰丢进盒中，一阵阵轻脆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伊菲毫不犹豫地摘下耳坠，这幅沉重的蓝宝石耳坠弄得她很不舒服。把耳坠仍进募捐盒后，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回过头，却看见一双似笑非笑的湛蓝眼眸正看着她。 “你的气色好了很多。”海旭泰然自若地向伊菲打招呼。 “你到底是什么人？”伊菲退后一步，警惕地问。 “我是一个商人。”海旭轻松地回答。 “商人？做什么的？”伊菲眼中的警惕更深。 “我的经营范围非常广泛，从武器军火到材米油烟，从战争政变到复仇暗杀。任何人，任何国家，只要出得起价钱，都可以从我这里买到想要的商品和服务。”海旭微笑着解释。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卖。”伊菲讥讽道：“包括道德、正义和良知吗？”她的话刚出口，就发现对方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 “呵呵，这些词语从你口中出来，真令我感到意外。”海旭轻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看错，道德正义之类的东西，你应该并不在乎。你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他指着周围的人说：“在这样一个募捐舞会上，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爱国热情，而你却是漫不经心。” “你凭什么随便揣测他人心理？”伊菲怫然不悦。 海旭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我看过你在评议会上的演讲词，可谓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只可惜，”海旭微微摇头，不无嘲弄地说：“我从中感到的却是，你的爱国热情和尼古斯相比，也多不了多少。尼古斯至少希望这个王国能存续下去，无论完整还是残缺，而你关心的却仅仅是你的家乡，还有你的jiejie。至于蓝雅，这个腐朽没落的王国，它的存活，其实你并不在意。” “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或许有些类似。”海旭盯着伊菲，他的目光犀利雪亮，仿佛能穿透人心，这让伊菲本能地感到危险。 “你错了。”伊菲冷冷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至少还有做人的良知和信念。” 海旭再一次笑了，伊菲见状讽刺道：“抱歉，我想我是忘了，良知信念之类的东西，在你眼中应该是一文不值。” “错了。”海旭微笑着摇头：“这恰恰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 伊菲微微一怔，只听海旭带着恶魔般的笑容解释道：“你知道我是个什么都买卖的商人，还有什么比让人出卖良知、背弃信念更有意思的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