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别梦寒
3月24日拂晓，以黑斯廷、奥斯顿为首的圣天军，向中土明昭发动闪电攻击，明昭国被迫投降。三日后，圣天军进逼蓝雅东南边境的伊利亚州，蓝雅卫国战争爆发。 由于圣天军战前的一系列部署的迷惑行动，让蓝雅军方误以为圣天军将从美尼亚入侵，所以将大批军队开往北方战线，却没有想到，圣天军居然会对中立的明昭国不宣而战，更没有预料到圣天军居然会进攻号称“神迹之城”的伊利亚。 十五年前，英诺森率领伊利亚军团在美尼亚战场作战时，奥斯顿皇帝斐南迪率领十万大军突袭伊利亚，当时城中不过一万守军。就在伊利亚城即将失陷之际，天降神迹，城外山崩地裂，将数万奥斯顿军生生活埋，斐南迪也被巨石压顶，险些丧命。伊利亚由此被称为“神迹之城”，再无人胆敢进犯。 得知圣天军的真实企图后，蓝雅急忙将正在向沧江防线进发的蓝河军团和驻扎在赛里亚地区的近畿军调往东南边境，支援伊利亚。然而圣天军先发制人，兵分两路。统帅塞维尼率领主力急行军穿过天越山脉，在蓝雅的两支军队会师前，于30日晚在巴伦西山区对近畿军发动突袭，近畿军仓促应战，遭到重创，几乎全军覆灭。 另一路十万人的军队由奥斯顿五皇子安雷率领，向伊利亚城进发，一路攻克军事要塞奥多和卡昂，于4月1日完成了对伊利亚城的包围。 蓝河军团统帅林普得知近畿军惨败的消息后，谨慎地将军队回撤至赛里亚地区，扼守蓝河防线。 就在塞维尼取得巴伦西之战胜利的同时，安雷也开始对伊利亚展开试探性进攻。在伊利亚军民的坚决抵抗下，圣天军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安雷也并不急着攻城，他在等待萨摩林从永恒之湖带回伊莲菲尔。 近畿军惨败的消息传到伊利亚后，伊利亚军方明白，蓝雅将不再有余力救援伊利亚。他们决心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强大的魔法防御设施，死守到底。然而这时另一个从烟霞港传来的紧急消息，令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永恒之湖的“梦里号”被圣殿骑士劫持，正在向浮间岛进发！ 伊利亚大公伊莲菲尔此时正在浮间岛上，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卫兵。大公府骑士队队长星野立即率领十八名骑士出发，前往烟霞港。由于永恒之湖的唯一船只“梦里号”已被劫持，他们只好守在烟霞港，等待圣殿骑士的归来。 听着星野的述说，伊菲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近畿军全军覆灭，伊利亚被围，jiejie洁西娅的处境想必十分艰难。 “伊利亚军团呢？还在美尼亚吗？”伊菲问道，父亲英诺森留下的军团，是伊利亚城和两姐妹在这乱世中生存的最坚实的后盾。 “不清楚。”星野回答：“应该正在从美尼亚撤离。眼下望京形势危急，伊利亚军团即使撤回国内，恐怕也会先被调去保卫望京。” “这是当然。”伊菲担忧地说：“jiejie还在望京，只希望苏伦能迅速领兵回到jiejie身边，保护好她。” “2月的梅诺湖会战，黄金狮子军团虽然损失惨重，但主力仍在，恐怕不会轻易让伊利亚军团撤离。”星野幽深的目光望向伊菲：“听说莫辰死于那次会战，怎么会和小小姐在一起？还有萨摩林，他不是率圣殿骑士来抓小小姐的吗？” “这个……”伊菲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收拾房间、生火搭帐篷的伊利亚骑士，神色有些犹豫，她并非不信任这些骑士，也并非刻意隐瞒星野，只是因为她和莫辰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不得不谨慎。 星野会意：“这些话以后再说吧。”他指着搭好的小帐篷对伊菲说：“先进去把湿衣服弄干，小心着凉。”说着，就把伊菲推了进去。伊菲只是一个体质柔弱的魔法师，不比他们，只要发动点斗气就能把衣服烘干。 “萨摩林确实是来抓我的，只不过发生了一些戏剧性的变化。”伊菲一边换衣服，一边隔着帐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只是略去了她和莫辰相恋的情节。 伊菲换下已经湿透的衣服，从储物戒指中找出一条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体，然后又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裙换上。她不由得感谢这枚储物戒指，让她在怎样艰苦的环境下都不至于太狼狈。 等伊菲走出来时，星野和众骑士只觉眼前一亮，伊菲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法师长袍，式样虽然简单，但用料上乘，做工精细。长袍长至脚踝，裙裾飘逸，映着她那绝色容颜，仿若不染一丝烟尘的仙子。 “小小姐，你这身打扮是……”星野略有些吃惊，在他印象中，伊菲一向喜欢简约的便装，很少会穿这样隆重的法师长袍。 伊菲盈盈一笑：“从现在起，我和大家一样，是伊利亚的战士，为保卫家园而战。” 她云淡风清的神色中带着决然，柔弱中透着坚强，让所有人的心都不觉微微一痛。 伊菲在星野身边坐下，明亮的目光扫过众位骑士，最后落在星野身上：“现在，星野，请向我详细介绍一下伊利亚的战况。” 黎明雨停，被大雨洗过的淡蓝色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透明，古道边杨柳依依，残留在枝叶间的雨滴在晨风中瑟瑟滑落，仿佛情人眼角的泪珠。 纵有千番不舍，万般牵挂，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辰，珍重。”伊菲凝视着莫辰，久久才吐出这几个字。 眼中明明含着泪花，脸上却带着微笑，如同雨后花瓣上的露珠，在瑰丽的晨光中折射出令人心怜的晶莹剔透。 莫辰的手温柔地穿过伊菲的长发，青丝在他手心一缕缕滑落，缠绕着他的心田，让他永世都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昨晚两人彻夜长谈，莫辰终于同意不跟随伊菲去伊利亚了，伊菲也答应他，任何时候都会保护好自己。 “你也一样。”莫辰的声音低沉深情，“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会来找你。希望那时你能跟我走。” 莫辰的眼眸深沉如海，满溢着深情和执著。伊菲压抑住想扑入他怀中的冲动，轻轻吸了口气，凝视着莫辰的眼说：“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我都会等你。” 听到这句话，莫辰穿行在伊菲发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滑落，将伊菲搂在怀中。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揽着她的肩，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不远处等待的两路人马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星野的眉间浮现一丝黯然，那双温柔如星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凄迷的薄雾。 乱世中的离别，充满了未知的变幻，摆在两人面前的路，都并非平坦。莫辰要走的是一条荆棘密布、暗流汹涌的争霸之路，而此时的伊菲尚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卷入大陆争霸的万丈波澜，她想的仅仅是保卫自己的家乡，保护jiejie，继续平静快乐的生活。 凝望着伊菲一行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股巨大的空虚失落感渐渐涌上莫辰的心头，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块被凭空挖去了一般，隐隐的疼痛在灵魂深处弥散蔓延。 “殿下既然舍不得伊莲菲尔小姐，何不带她回奥斯顿？那星野纵然实力不凡，也并非我们的对手。”觉察到莫辰眼中那深切的痛苦，萨摩林进言。 “她既执意要回伊利亚，我又怎能忍心强迫她。”莫辰的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殿下的心意感人至深，只是……”萨摩林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以属下所察，伊莲菲尔小姐惊才绝艳，绝非常人。她现身为伊利亚大公，假以时日，恐怕会成为我奥斯顿帝国的大敌。”萨摩林说出心中的隐忧，见莫辰神色未变，他继续大胆地说：“与其有朝一日可能为敌，不如现在就将伊莲菲尔小姐收在身边，无论于私于公，都是上乘之选。” 莫辰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的想法我不是未曾考虑过，只是我要尊重她的选择，因为，”他的语气凝重无比，“她不仅是我的心爱之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此时此刻，伊菲正坐在马上，向伊利亚飞驰而去。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和辰相处的一幕幕往事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缠绵悱恻，百转千回，直到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