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谎言

    乔婉一见宝格格和奶娘的架势，知道自己又要大祸临头了。跟这个颐指气使的格格实在是有理说不清，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过宝格格！”乔婉行礼问好。

    “哎哟，哎哟，这是谁啊？见了本格格竟然会行礼了，奶娘，你说可笑不可笑？”宝格格用丝帕捂着嘴巴娇笑了两声，冷嘲热讽地说，“这还是那个打了格格的奴婢么？”

    奶娘也跟着附和，“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么张扬的丫头也学会咱们的规矩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乔婉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心里那个气啊，“明明是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一口一个礼仪一口一个规矩；明明是个蛮不讲理的野格格，还矫柔作态，装什么高贵？”可是面上却丝毫不能发泄，赔着笑说，“小女子确实不太懂这边的规矩，托格格的福，昨天被大福晋和二少爷狠狠地教训了，这才学会的！”

    “什么？二表哥教训你了？”宝格格又惊又喜地问。

    乔婉装作很悲痛地说：“是，狠狠地教训了。还说……”

    “还说了什么？”宝格格果然很感兴趣。

    “还说一个丫头怎么能对格格金枝玉叶之身动手，就算不知道宝格格的身份，但是一看衣着气质容貌就应该知道那不是普通人，罚你不准吃饭，去墙角思过吧！”乔婉粗着嗓子学着那云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说。

    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尤其是那云的好话，对宝格格绝对是致命的诱惑，就见她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脸蛋都罩上了一层红晕，“那……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还说以后见了宝格格不得有丝毫怠慢！”乔婉强忍着心中的罪恶感又说了一句谎话。

    宝格格欣喜非常，拉住奶娘的胳膊，“奶娘，你听见没有？看样子二表哥不生我的气了，那件事情他不放在心上了！奶娘，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常来找二表哥玩了？”

    “呃……格格！”奶娘毕竟是老姜，辣得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乔婉，又看了看宝格格，“恕老身说句心里话。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那二少爷说的，您说会不会是这丫头信口胡诌的？”

    乔婉一听，连忙辩解说：“这位大妈，说话要有凭据，我一个下人怎么敢欺瞒格格和主子？这要是主子知道了一定又要罚面壁，还不准吃饭！”

    “就是就是，奶娘！”宝格格不等奶娘说话，连忙接过话头，生怕乔婉的那些话被验证成为假话，颇有些自欺欺人地说，“谅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不敢说谎，再说二表哥确实是那样正直的人嘛，他能说出这些话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奶娘似乎还要说什么。

    宝格格撒娇地挽着她的胳膊，“奶娘——你就不要可是了，难道你看到我跟二表哥冰释前嫌都不替我高兴么？”

    “那倒不是！”奶娘宠溺地拍了拍宝格格的胳膊，“好了，我信，我信还不成么？”

    宝格格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那我们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二表哥玩！”拿眼睛瞄了瞄乔婉，拿腔捏势地说，“你，帮我跟二表哥说一声，今儿个我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儿我再来！”

    “是，宝格格慢走！”乔婉目送这一主一仆出门去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干嘛总得担惊受怕的？”

    她刚嘀嘀咕咕地走了几步，就见长生从旁边闪出来，带着一脸促狭的笑，不由得诧异，“你……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jian诈？”

    “我都听见了！”长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我觉得我就够能扯谎的了，没想到姑娘你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乔婉被人揭穿，不由得脸上一红，“我有什么办法，那个宝格格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着我不顺眼，我才来不到一天，这都被她盯上两次了？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给二少爷当贴身侍女就非得遭人议论？就非得挨打受骂？”

    “我很同情你！”长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说这个宝格格从小就喜欢咱们主子，对主子身边的所有年轻女子一律‘喀——’”

    长生做了一个“灭掉”的姿势，乔婉不由得觉得脊背发凉，“什么？还杀人啊？那我不是死定了？”

    “那倒不至于，有咱们主子呢，没人敢随便动你！可是——”长生对那云很有信心的样子，但是又面带忧色，“我就是有点担心啊！”

    乔婉不解，“你担心什么？”

    “你对宝格格说了那些话，让她以为咱们主子原谅她了，这就麻烦了！”长生摇了摇头，“她不是说明天会来找咱们主子的么？她这要是真的来了，以咱们主子的脾气，非得闹得鸡飞狗跳不可！”

    乔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这张嘴啊，怎么就谎话连篇了呢？再让她打几个耳光又怎么样？万一二少爷把我赶走了，我到哪里去落脚啊！”

    “姑娘，我其实很想帮你，可是实在是有心无力！”长生偷偷地瞄了四下几眼，才压低声音说，“这要是别人我兴许还能帮你，可是一轮到这个宝格格我是在是爱莫能助！你是不知道，咱们老爷对宝格格宠爱有加，甚至好过对二少爷……”

    乔婉见过大福晋，倒是没见过那老爷，不过看过那么多古装电视剧，她可以想象这种大型封建家族的一家之主会有多么刻板多么不通情理，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起那云出门的时候叮嘱她改衣服的，起身来到那云的卧房，见屏风上搭着两件衣服，便取下来，准备回房去改，刚到门口就迎面碰上吴妈。她想躲藏也来不及了，只好讪笑着打招呼，“嘿嘿，吴妈，您忙着呢？”

    吴妈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跟前，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盯着乔婉的脸还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你很会做衣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