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谣言
和轩王爷走在一起,邬八月无疑是尴尬的。 做了父亲的轩王爷,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褪去了稚嫩。虽然他的年纪其实还并不算大。 邬八月犹记得在慈宁宫中,没办法替她澄清的,那时还是大皇子的轩王爷望着她的那双愧疚不忍的眼睛。 邬八月也不得不承认,轩王爷是她所见过的男子中,最让人惊艳的一个。 完美精致的相貌、高贵良好的出身,甚至是他本人的谦和和儒雅,都无疑是吸引女子们的致命因素。 然而他们在相识之初,有横在彼此心上,恐怕终身都无法磨灭掉的一个不好的开端。 现在的他们分别成为了另一个人的丈夫和妻子,最初的那份怦然悸动,也只能永远压在记忆的深处。 轩王爷比邬八月高了足有一个头。 邬八月刻意放慢了脚步,只走在轩王爷的身侧稍靠后的地方。 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话可说。 今日乃是轩王府嫡长子的洗三宴,来的皇亲国戚用过中午那顿宴席之后,多半都已离开了,但也还有一些与轩王府关系较好的留了下来,聚在一起聊得正欢。 轩王爷送邬八月离开的事情,被丫鬟传了出去,经人添油加醋,最后竟变成了“相伴而行”且“有说有笑”。 而事实上,他们也只在轩王爷送邬八月到达外院的时候,道了一句“告辞”和“慢行”而已。 或许是京中上层圈子的八卦太少了,逮着这么一件事,将之渲染开来,闹得越热闹越好。 由此开始,邬八月曾经在宫中和当时还未封王的轩王爷“送帕传情”的事又被人翻出来咀嚼。 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人不怀好意地断定。是因为高辰复远去漠北,而高大奶奶没有了男人,因此心里开始悸动起来,又要与轩王爷搅合不清了。 谁让轩王妃早产刚生了孩子,却因此元气大伤,身体也虚弱得很。根本就没办法笼络住轩王爷的心呢? 有自称是轩王府的丫鬟也站出来爆料,说轩王爷虽然纳了兰陵侯府的高二姑娘为侧妃,但从高二姑娘被抬进轩王府,轩王爷就没进她屋里几次。 这时众人又有话说了。 那高侧妃可是高大奶奶的小姑子,高将军与轩王爷又是表亲……这关系可够乱的哟。 众人都开始为远在漠北的高大人不值,言语上也开始同情高侧妃,同情轩王妃。他们不敢说轩王爷什么话,便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邬八月。 暗地里有人说她是“红颜祸水”。 虽有许多妇人私下里这般骂她,但这些善妒的女人无疑都是羡慕邬八月的。 她们羡慕、嫉妒。邬八月竟然能赢得这么两个出色的男子的心。 这样攻击邬八月,会让她们心里能够平衡一些。 邬八月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危机在逐渐朝她逼近,她更预测不到,在不远的将来,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 ☆★☆★☆★ 自从轩王府回到兰陵侯府,向高安荣转达了轩王爷的意思后,邬八月便又回到了一水居,深居简出。不再理会旁的事。 高彤蕾已经被高安荣打包送回了轩王府,轩王爷也照着他所说的。派了专人将高彤蕾秘密送往了京郊的一个小庄子上,让人在那儿看守着她,负责她的基本生活。 轩王妃特意下了指令,说只要人活着就行,其他概不用论。 高安荣松了口气,淳于氏却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高彤丝也因为高安荣那一记丝毫没有怀疑的巴掌,在近期有些颓丧。 每日起床梳洗之后,高彤丝便寻到了一水居中来,也不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地陪着两个小家伙。 还好有见人就笑的欣瑶这么一个开心果。高彤丝才不至于变得越发精神不振。 在她还在替高彤丝担心的时候,殊不知谣言已经越传越广。直到一日半下午,出外和友人去酒楼谈天的高安荣气急败坏地赶了回来,语气恶劣地让邬八月去茂和堂见他。 邬八月有些莫名,这个点儿,不是高安荣要见孙子孙女的时间啊? 传话的晴夏惶恐道:“奶奶,茂和堂来传话的小厮口气很急,还同奴婢说,侯爷似乎在大发雷霆,提起奶奶脸上止不住怒意……” 邬八月更觉得奇怪。 高彤丝懒懒地起身道:“他又发什么疯?大嫂别担心,我同你一起去。” 长辈所请,邬八月也不可能不去。 她点了点头,迟疑道:“那瑶瑶和阳阳……” “让肖mama和奶娘看着,不是说他正在发怒吗?”高彤丝掸了掸衣裳说道:“要是吓到了瑶瑶和阳阳可怎么办?” 邬八月也是这个意思。 叮嘱了肖mama几句,邬八月便带着朝霞和暮霭前往了茂和堂。 高安荣正在茂和堂中砸着东西,看不顺眼的都给砸了。 想起在酒楼之中,友人多喝了些,酒上了头从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想到现在他竟然还要等着自己那姗姗来迟的儿媳,高安荣就更觉得难堪。 “人呢!传话都传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来!” 高安荣冲着丫鬟厉声吼了几句,屈膝跪着的丫鬟们顿时纷纷磕头,口中喊着:“侯爷息怒。” 邬八月的脚刚跨进茂和堂主厅,高安荣便摔了个茶盏在她的脚前。 邬八月顿时惊骇地后退一步,高彤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恼怒道:“父亲,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你问问你这个好大嫂做的好事!” 高安荣颤着手指着邬八月,邬八月委实觉得莫名其妙。 她定了定神,站直说道:“父亲对我若是有什么不满,只管明说,若有不对的地方,儿媳自当会改。” “改?说得容易!”高安荣气鼓着眼,高彤丝看不下去,道:“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定大嫂的罪?大嫂哪儿做得不对了?!” “你问她!” 高安荣厉声吼道:“整个燕京恐怕都要传遍了!你、你你你,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丢人呢!” 高安荣指着邬八月,表情颇有几分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 “我让你去轩王府劝说轩王妃,可不是让你去与轩王爷重叙旧情的!” 高安荣话音一落,邬八月顿时惊诧道:“父亲,我与轩王爷从未生过情,又何来重叙旧情一说?” “还不承认!” 高安荣怒指着邬八月道:“轩王府的人都看到了,你们二人相伴而行,且有说有笑。这还是在众人都看见的情况下,众人要是看不见,还不知道你们做下了多少龌龊之事!” 邬八月蒙受这种污蔑,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也涌上了无法言喻的愤怒。 “侯爷。” 她站直身体,连一声“父亲”都懒得再叫了。 她冷冷地开口道:“遇到这等事,侯爷难道不该是先询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而不是单凭旁人捕风捉影的一面之词,就将我定罪吧。近日时间里,我与轩王见面也不过是那日轩王府的洗三宴,轩王为主人,我为宾客,主人送宾客离开,只为礼貌之举,我们没有相伴而行更没有有说有笑,大庭广众之下我和轩王岂会做那等让人误会之事?侯爷这般笃定流言,真让我心寒。” “你还心寒?有胆子做下丑事,没胆子承认!”高安荣以自我为中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他仍旧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这样败坏夫家门楣和名声的媳妇儿,我兰陵侯府要不起!”高安荣怒道:“我要上表,让我儿休妻!” 邬八月心口一震,高彤丝尖声道:“你敢!” “她敢做下这等丑事,我还不敢上表皇上,让你大哥休妻?!”高安荣指向高彤丝:“难不成你还相信这个yin|妇!” “我当然相信我大嫂。”高彤丝冷然而坚决地说道:“大嫂是大哥所抉择的妻子,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我不需要听别人说,我有眼睛能看,有心能感受。我不像某些人,眼睛看不见真相,心也拒绝相信真相,只凭着别人的中伤之词,就肆意怀疑自己的亲人!” 在这样的关头,高彤丝能站出来说这样的一番话,邬八月的感动可想而知。 高彤丝停顿了下,厉声道:“大嫂不是yin|妇,你一堂堂侯爷,嘴里竟吐露如此侮辱人之字眼,母亲当年真是瞎了眼,竟会凭你一副光鲜亮丽的皮囊,便择定你为自己终身依靠!你简直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高安荣气得直抖手。 邬八月按住高彤丝激动的身子,目光冷然地看着高安荣。 “我与夫君的婚事,乃是御旨所赐,即便我二人要分开,也只能和离,断没有休妻一说。”邬八月铿然道:“更何况,我相信夫君不会凭他人之言便信我乃那等不守妇道之人。侯爷尽可去信告知夫君此事,若他也如侯爷这般认为,不用侯爷上表御前,我自请下堂,绝无二话!” 邬八月扶着高彤丝,道:“话不投机,我与侯爷也再无话可说。告辞。” 二人大踏步离开茂和堂,高安荣气得额上青筋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