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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善

    东府众人来者不善,排场极大。

    当前的是大太太金氏。

    行在最后的是三太太李氏。

    主子人数虽只有七八人,但他们所带的仆役丫鬟却能塞满琼树阁的整个庭院。

    贺氏将两个女儿拦在身后。

    “老二虽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好歹也是我国公府身娇rou贵的二姑娘。八月为了个贱婢打她二姐,二弟妹,你房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教的?”

    金氏劈头就朝贺氏数落了下来。

    贺氏的态度不卑不亢:“八月虽比不过国公府的小姐,但也是我邬家正经嫡出的四姑娘。陵柳上门来就寻八月的晦气,冲进八月的闺房打她的贴身丫鬟。大嫂房里的规矩是这样教的?”

    金氏顿时咬了咬牙。

    邬陵桃拉住邬八月的手,暗暗给她打气:“不怕,我就不信她们能在西府的地盘上撒野。”

    贺氏身为西府主人,端起了主人该有的架子。

    “大嫂,上门是客,请偏厅就座。”

    金氏极轻地哼了一声。

    东府女眷在偏厅一一落座,贺氏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命人点上熏香。

    跟随而来的邬陵柳两只手还夸张地捂着双颊,仿佛她被邬八月所掌掴的两巴掌仍留有掌印。

    邬陵桃死死地盯着她。

    邬陵柳只觉自己这回终于出了一次风头,成为东西两府聚焦的中心。

    她一点都不怵邬陵桃。

    “八月,大伯母问你。”

    金氏饮了口茶,口气严厉。

    “你掌掴了你二jiejie两耳光,是也不是?”

    邬八月瞄了一眼贺氏,见她沉默不做声,遂道:“是。”

    金氏嘴角微微一翘,又厉声质问道:“姐妹不睦,竟还动了手。你可知你这行径有多恶劣?”

    邬八月缓缓吐了口气,道:“侄女不觉得给二jiejie那两巴掌给错了。”

    “什么?!”

    金氏瞠目,惊呆一般望着邬八月。

    邬陵桃暗暗一笑,捏了捏邬八月的手。

    邬八月道:“大伯母,如我母亲所言,是二jiejie不对在先。她闯我闺房,打我丫鬟,本是她的错。大伯母若要纠错,为公平起见,是否还是要先问明白事情的经过再断?”

    邬陵桃接话道:“没错,大伯母就不怕下人说你教女不严,问责独断擅专,评你一个处事不公?”

    金氏再次咬牙。

    没甚存在感的三太太李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嫂还是别只信陵柳一家之言,且听听陵桃和八月怎么说。”

    “你!”

    金氏怒指着李氏,李氏淡淡瞥了她一眼:“怎么,大嫂觉得我说错了?”

    金氏倒不觉得李氏说错,她只认为李氏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伸。

    没能第一时间压制住西府的人,这让金氏很不愉快。

    但没关系,她还有后招。

    金氏让邬陵柳站了出来,令她详细叙述被掌掴的前因后果,并对她进行问话。

    问话当中自然会牵引出邬陵柳为何会到西府来寻邬八月麻烦的原因。

    邬八月恍然,原来东府大太太的目的在这儿啊……

    邬陵柳被大太太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八月,这事大伯母也有所耳闻,原来竟是真的。”

    金氏一脸痛心疾首:“堂堂邬家女儿,怎么会做这等有辱门风之事……”

    邬陵桃心里一股邪火上冒。

    “大伯母别跟哭丧似的,难道你亲眼见到八月勾搭大皇子了不成?!宫里到处都是阴谋诡计,八月着了别人的道,保不齐就是冲着邬昭仪去的。我们还没上门问你们讨个说法,你们倒好,还打到我们府里来了。”

    邬陵桃将邬八月往自己身后拨,冷哼一声道:“大伯母还是给自己留点儿脸吧,别为了邬昭仪一人,妄想牺牲我西府所有人的前程!”

    邬陵桃话语铿锵,甫一出言,便把东府诸位女眷都震住了。

    金氏脸色极不好看。

    她来西府本是想看西府的笑话的,没想到先是被二弟妹反将一军,再被邬八月给呛了声,到现在竟是让邬陵桃给抢占了先机。

    这母女三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邬八月温温婉婉地给金氏福了个礼。

    “事情说偏了,还是正回去的好。大伯母今日前来是为了二jiejie被打的事儿来兴师问罪的。八月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二jiejie给我的丫鬟朝霞道歉,那我也会为我的行为给二jiejie道歉。事有前因,再有后果。既要解决,自当先解决了前因,再解决后果方为妥当。”

    邬八月也不问金氏的意见,只看向三太太李氏。

    “不知三婶母可认同八月此言?”

    李氏脸上的表情一贯很少,这时也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却是附和邬八月点了头。

    邬陵柳差点要炸毛:“要我给一个贱婢赔礼道歉?休想!”

    邬陵桃轻哼一声:“要我meimei给个以卑犯尊的庶女赔礼道歉,那你也休想。”

    邬陵桃这话一出,偏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邬陵柳虽是庶女,可她生母田姨娘却是国公夫人郑氏最得力的人,连金氏都要忌惮田姨娘几分。

    邬陵柳若非她自身愚钝刚愎,也断不会是现如今这样的格局——兴许她早就觅得良人,越过金氏,哄着大老爷和郑氏替她定下亲事。

    可她偏偏东挑西选,这个不满意,那个不称心,拖到现在年已十七连夫家都没定。

    邬家算辈分,庶出的儿女都在序齿内排列,平日里也并不太区分嫡出和庶出。

    毕竟邬家子嗣不丰,即便是庶出,那也是不可或缺的。

    更别说东府就只有邬陵桐和邬陵柳两个女孩儿。

    没人会当着邬陵柳的面,以她是庶出的理由来羞辱她。

    除了金氏,除了邬陵桐,除了邬陵桃。

    邬陵柳顿时站了起来。

    她指着邬陵桃尖声道:“你高贵!你有本事!你攀得上陈王你厉害!我庶出怎么了?我至少不会沦落到去给人做填房!你嫁个能当你爹的色中饿鬼做填房,你还得意是不是!”

    邬陵桃脸色铁青,她也站了起来,刚要开口,手却被邬八月拉住。

    邬八月眉目清远,对她摇了摇头。

    “二jiejie。”邬八月淡淡地出声道:“妄议皇室,辱及宗亲,按律法,轻者鞭笞,重者凌迟,二jiejie出言还请谨慎,小心。”